淩霄三斷。


    以自身為名的霸氣名字,以及其更加霸道的效果,三斷齊出,幾乎破盡世間修行法。


    如此霸道狂妄的宣告,江月白卻未有任何懷疑,就算沒有親身體驗,他也很欣賞向淩霄這份睥睨天下的自信。


    大丈夫當如此,巾幗亦如此。


    他隻是有些惋惜,自己這武神訣造詣足以傲視群雄,竟在向淩霄手上討不得好,常年對別人施展截筋斷脈法門得他難得的感受到了那些被他製住經脈的仙人的感受,對方同時未用來自禮聖的禮法傳承,這麽算起來,他是不是給武聖一脈丟人了?


    “這淩霄三斷是我在老師所傳基礎上自悟而成,若能窮竟天地至理,未嚐不能超越三斷範疇。”


    向淩霄話語微微一頓,認真道:“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江月白玩笑道:“對我這麽放心?”


    淩霄三斷的強大他已親身體會,向淩霄以表麵靈通境修為施展,便能將剛剛正麵擊敗東方不悔得他逼入不勝境地,天地十七聖若肆意收徒,聖人傳承者遍地走,修行界的格局怕是早已崩壞。他並非完全癡於武道之人,因為清楚自己目的為何而勤奮修煉武神訣,對他而言,擁有實力固然重要,卻還沒有到需要搜羅他人奇功提升自己的地步。


    向淩霄指著青天寨方向,解釋道:“平崖雖是我練功之地,並無任何禁令,我自認淩霄三斷已囊括修行界七分底蘊,指導他人也能得心應手。”


    江月白對此頗為認同,飯局上聽司馬煩說,青天寨上但凡有誌於修行的,沒少受過向淩霄的提點,其中尤以他們七位當家中的三人最多,至於是哪三人,司馬煩沒說,他也能猜個大概,至少那位龍族的七當家玄七絕對是其中之一,賭鬥中的那場指導交鋒就是最好的證明。


    此刻的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把握十足的猜想,而向淩霄接下來的話語也將其印證:“淩霄三斷於修行天賦悟性要求極高,更需機緣,強練隻是荒廢光陰,而若悟出三斷其中奧妙,成功施展一次就能得心應手,隻是時至今日,青天寨中也無人修成,若能將其傳下,不失為一件美事。”


    江月白心中閃過青天寨諸位當家的影子,青天寨除向淩霄外,明麵上的最強戰力就是五當家葉向遠,此人先在風越郡力挫三山道門,後於大庭廣眾之下突破靈玄境,以天雷之威重創老牌仙人嚴無劫,原本因為叛門行徑而“聲名遠揚”的前道門種子,如今已然是東聖域修行界無法忽視的一大強者,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天賦悟性機緣三者無所不缺,就算如此,似乎也沒能領悟淩霄三斷,光是這個門檻,就足以攔死天下絕大多數的修行者。


    向淩霄繼續道:“再者,淩霄三斷的根基在於對三類修行法的絕對把控,明了了武法意三修的根本所在,施展之時也務必心無旁騖,免不了幹擾修行,就算是我本人,也在嚐試摒棄靈力修行,純粹以個人力量完美發揮淩霄三斷。”


    江月白明了道:“所以,你想試試我能否修成淩霄三斷?”


    向淩霄點頭道:“我們的戰鬥方式有相似之處,如果是你,或許有明悟三斷的可能。”


    “我修行以來窮盡修行一道奧妙,於是不願涉入靈力修行以幹擾思緒,在我看來,淩霄三斷看似斷盡一切,實則沒有失誤的機會,興許一瞬之緩就將粉身碎骨。如果是你,這種弊端便不存在了。”


    江月白的皮糙肉厚早已天下聞名,對此置之一笑,但更意外於向淩霄的坦誠。世間修行者但凡名聲響亮,成名功法多會為他人知曉,並令仇敵可以針對性的下手,似他江月白雖自認與人為善,天下想要他命的人依然不少,如今與他對戰之人或選擇拉開距離,或以各種手段阻撓他的身體活動,方式多變,但目標明確,就是盡可能限製他武神訣的發揮,對他這個獨立於靈力修行體係之外的怪胎,這種針對有時候容易弄巧成拙,但琢磨的人多了,總能讓他們尋到合適的方法將他逼得束手束腳。向淩霄就這麽袒露自己的情況,在江月白看來,正是絕對自信的表現。


    自信不是自滿,淩霄三斷也確實能帶給她充足的底氣,青天大當家向淩霄,無愧廣陵紅衣之名。


    “淩霄三斷並非尋常功法,我當以流雲手相贈,如此才算公平。”


    在這一路上,江月白沒少嚐試將武神訣與自己雲遊步,流雲手的竅要傳授給幾位師侄,無奈武神訣不入門,雲遊步流雲手根本難得竅要,偏偏入門武神訣才是最難過的那道關隘,於是始終沒有成效。不過向淩霄的出手全無靈力桎梏,更是在以自己的規則幹淨利落的撕裂一切,比他的萬化更能洞悉世間功法,加上淩霄三斷的明斷最大表現就是製敵全身,與流雲手有異曲同工之妙,將流雲手交給向淩霄,絕對算不得辱沒。


    向淩霄微笑點頭,擺正姿勢,江月白會心一笑,運轉血氣迎上,萬化之能盡收掌心,純粹以流雲手對攻,不過片刻功夫,雙方已過了數十招。


    明斷依舊天衣無縫,截的江月白不敢有半分懈怠,隻因向淩霄處處留力,流雲手方才勉強保持順暢,你來我往的速度則不比先前。


    江月白在體悟明斷的奧妙,向淩霄則在感受流雲手的變化,無法言傳的功法教授莫過於此。


    而在不遠處,許多人都看著平崖不住交錯的兩道身影,安靜的欣賞著這場精彩的交流。


    因為事先未曾通氣,如今撞在一處,觀眾席的兩幫人中間頗有些距離,左麵足足數十人,以司馬煩,葉向遠二人為首,幾乎全是青天寨中不好好睡覺的武道中人,右麵則是元名起領頭的使團一眾。大部分情況下,朝廷與山匪都沒法和睦的攪在一處,先前夜宴之時也是如此,盡管這朝廷使團本就不倫不類,現下也隻能與這些本地山匪保持尷尬的沉默,許久之後,少女饒有興致的輕語方才打破了這種沉默。


    “師叔很喜歡這裏啊。”


    元名起微微皺眉,卻也無法反駁,以他的修行眼界,還無法看破平崖切磋的二人動作間的明爭暗鬥與密切交流,但看江月白神情中的興奮雀躍還綽綽有餘,聯想到先前江月白突然為青天寨出頭的舉動,他怎麽都覺得不太對勁,這應當不是一個聖人傳承者身份就能掩蓋的。念及此處,他不禁望向一旁那一堆青天寨中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偏偏每一個眼中都有亮光,這位四大寇的中紅衣,真的有這麽大的魅力?


    “大當家平素在此授業,我等均受益良多,哪怕是武聖傳人,在武道上也不可能比大當家走得更遠。”


    葉向遠得意開口,後方一眾人紛紛點頭,李沐霜素來對江月白敬仰,直接與葉向遠爭論起來,可無論怎麽爭論,核心總在那場切磋上,說江月白壓過向淩霄吧,向淩霄始終完美抵擋著來自江月白的一切攻勢,大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瀟灑從容,可要說向淩霄勝過江月白,江月白的出手若狂風驟雨,幾乎沒有空隙可供插手反攻,儼然進行著嚴實的壓製,真實勝負如何,著實難有定論。


    討論這個勝負當然沒有意義,無論兩位當事人,還是在這偶然撞上的兩撥人,都知道這沒有意義。可來自中聖域的聖王城使團與盤踞廣陵州的青天寨領導者孰強孰弱若有分曉,勝負便有了意義,可惜,最清楚這個意義的元名起,早已開始無奈於江月白的“不識時務”,而早早為雨行宮帶走的荀日照親筆書信,也有為江月白分辯的言論存在。


    不說別的,就說這一日,江月白前公然與落日古境爭鬥,當眾擊敗東方不悔,後上青天寨接受款待,大半夜的還在青天寨裏與人家花容月貌的大當家喂招切磋,每一條傳回去,都不會帶給聖王城高層什麽好心情,而加上先前那“斑斑劣跡”,一切怕是早已成了定居,已然無法改變。


    元名起並不知道,他的擔心已經成為了現實,就在廣陵州動蕩的這一日,天神會首座洛存寅的府邸之中爆發了一次爭吵。


    當晚,武陽君武君昊遺憾離去,次日,天神會經過表決,一紙命令幹淨利落送進裁決司中,並為烏江司座親自過目,且快速做出了批示。


    命令很簡單,其中意味也很明顯,命令發布的當日,一束星光自九天之上垂落,定於青梧學宮之中。


    裁決司內,司座擺手傳令。


    天星殿中,教宗起身占星。


    天神會裏,老臣獨望城北。


    三道目光,一紙鐵令,驚起學宮風華,無物可阻,無人敢攔。


    天神會洛代神皇詔。


    緝捕朝廷欽犯,文星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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