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雪生眨巴著眼睛裝無辜,男人被她勾得受不了了,直接將她壓倒在身後的床上,熱情地吻了起來。纏綿的法式深吻,等他放開她時,她連氣都喘不上來,渾身像煮熟的蝦子一樣,躺在他身下。


    沈存希單臂撐在她身側,並不急於碰她,目光灼灼地將她每一個細致反應盡收眼底,“依諾,說好的驚喜呢?”


    惦記著她說要給的驚喜,他本來醉得迷迷糊糊的,硬是逼自己爬起來去衝了個澡,讓酒精發散出去。今晚等不到她的驚喜,他睡著了也不踏實。


    賀雪生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事,早上她隻是隨口一說,為的是打發他走,結果他還較真的記住了。沒有的驚喜,現在讓她硬憋一個出來,實在很為難。


    沈存希挑了挑眉,瞅見她心虛躲閃的目光,他立即心領神會,沒有所謂的驚喜,他眸色一沉,“你敷衍我的?”


    看到他眼中的威脅,賀雪生點頭的動作一頓,連忙搖頭,“沒有,就是你突然一問,我就給忘了。”


    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著她,似乎在說,你編,你繼續編。


    “……”


    “既然沒給我準備驚喜,那現在就開始想,要給我一個什麽樣的驚喜。”沈存希的手在她身上作亂,她皮膚光滑,手感特別好。生了孩子後,胸部也比以前豐腴了許多,讓他愛不釋手。


    賀雪生臉紅的移開視線,卻看到對麵的移門反襯出床上旖旎的一幕,她連忙閉上眼睛,嬌嚷道:“你現在這樣,要讓我想什麽驚喜給你?”


    “那就按我要的驚喜來?”沈存希雙眸亮亮的,似乎就在等她這句話。


    賀雪生咬唇,這麽短的時間,她也想不出什麽驚喜來。


    見她不吭聲,沈存希拿開手臂,直接躺在床上。雙手握住她的腰,讓她跨坐在他身上,他鳳眸幽深,染著異常明亮的欲念,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啞聲道:“今晚你主動,就當是你補給我的驚喜。”


    這個動作,讓賀雪生感到羞恥,臉頰格外燙,“沈存希,我……”


    “要我教你麽?”男人雙手閑閑的枕在腦後,靜等她的主動。賀雪生頭皮發麻,整個人都暴露在他眸底,無遮無擋,身後一頭黑發,襯得肌膚白裏透紅,像妖精一般。


    她知道男人是鐵了心袖手旁觀,她鼓起勇氣,俯身吻上她的薄唇,指尖在他臉上輕輕撫著。


    男人壓抑的悶哼一聲,這個女人就是妖精,隻是一個吻,就能讓他棄械投降。他化被動為主動,徹底攻占城池。


    纏綿過後,賀雪生眉眼慵懶地靠在沈存希懷裏,身體很累,她卻沒什麽睡意,看著圓桌上的醒酒湯,她說:“醒酒湯涼了,我下去熱一熱。”


    說著,她要起身下床,一隻鐵臂繞過她的腰身,將她拉了回去,牢牢的摟在懷裏,男人嗓音沙啞低沉,“你就是我最好的醒酒湯,躺著別動,讓我抱抱你。”


    男人酒意湧上來,隻想抱著她軟軟的身體,好好睡一覺。這些日子的溫暖,讓他感覺就像是做的一場夢,那麽的不真實。


    他很擔心夢醒來,她就不在他身邊了。所以每次,隻要她有一點動靜,他就會馬上醒來,他害怕,自己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臥室,發現這隻是他做的一場夢。


    所以他總是比她先醒,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卻是再無心睡眠。


    賀雪生沒再動,是累得不想動。她躺在他胸口,耳邊傳來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想起白天在警局裏碰到的那個女警,她說:“沈存希,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什麽事?”男人聲音清淺,意識有些模糊了。


    賀雪生遲疑了一下,在警局看到那個女警的事,她誰都沒說,這會兒卻想告訴他,“我今天和雲嬗去警局,看到一個人,就是七年前我被拘留那晚,美昕要來保釋我,有一個女警給我們送了水進來,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就喝了,後來我回到拘留所,頭就開始昏沉,等我再醒來時,已經被人帶出了警局。所以我懷疑,這個女警送進來的水有問題,說不定加了料,否則我不可能睡得人事不省。而且這個女警,極有可能跟帶走我的人有關係。”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結果等了半天,都沒有等來沈存希的回話,她抬起頭,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那一瞬間,她分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睡吧。”賀雪生將腦袋重新靠在他懷裏,不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沈存希睡得迷迷糊糊,隻是聽到一些模糊的字眼,警局,女警,其他什麽都不記得了。這一覺,兩人都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沈存希揉了揉眼睛,動作透著幾分稚氣,他睜開眼睛的同時,伸手去撈旁邊的女人,摸了一下,身側是空的,他徹底驚醒過來,看見旁邊沒人,他騰一聲坐起來。


    嘶!


    昨晚喝酒加縱欲,他頭疼欲裂,可他顧不得,掀開被子下床,拿起擱在一旁的浴袍穿上,匆匆往門外走。無形的恐懼攫住他,他必須要馬上看見她站在他麵前,他才能安心。


    剛拉開門,就看到賀雪生站在外麵,大抵是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她手裏端著的醒酒湯灑了一點出來,要是能騰得出手來,她一定會拍著胸口說嚇她一跳。


    沈存希站在門邊,眼神幾經變化,他伸手拿走她手裏的碗,另一手將她拉進臥室,長腿伸過去,勾住門合上。將碗擱在門邊的矮櫃上,他將她抵在門邊,熱情的吻碾壓下來。


    賀雪生驚得微張開紅唇,他卻趁此機會長驅而入,輾轉深入。


    賀雪生感覺到他的害怕,可是她就在這裏,他在怕什麽?抵在他胸前的雙手默默的改為摟住他,一邊承受他的深吻,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狂躁的情緒。


    一吻結束後,沈存希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霸道強勢,“以後我沒醒之前,你不準下床,聽到沒有?”


    賀雪生被他聲音裏的強硬與恐懼唬住了,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他剛才反應那麽激烈,是因為他睜開眼睛沒看見她麽?


    她心裏突然感到有些酸澀,“我睡不著,就想著下樓去給你煮碗醒酒湯,你以前要是喝多了酒,第二天早上起來胃裏肯定不舒服。”


    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存希不安的心情慢慢消失,他捧著她的臉,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你。”


    “好好好,大少爺,現在可以去喝醒酒湯了嗎?”賀雪生無奈的點頭,現在氣溫低,雖然家裏還是恒溫25度,但是東西出鍋,還是很快就冷了。


    沈存希咧嘴一笑,牽著她的手,端起醒酒湯走到小圓桌旁坐下,他拿起勺子喝起來,醒酒湯味道很清淡,入口清爽。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撒嬌道:“頭疼,你給我揉揉。”


    賀雪生站起來,走到他身後,伸手輕輕按揉他的太陽穴,“讓你喝那麽多酒,現在知道遭罪了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也就是和賀東辰喝,別人我也未必喝這麽多。”昨晚一聊,最開始兩人還互相帶著成見,後麵倒是越談越歡,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不過,這也僅僅是在公事上。


    沈存希將一碗醒酒湯喝完,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麵前,他雙手摟著她的腰,將腦袋貼在她小腹上,忽然道:“依諾,我們要個孩子吧。”


    賀雪生渾身一僵,萬萬沒料到他會在此時提起這個事,她低頭看去,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她躲開他的目光,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這事再說吧。”


    沈存希卻不是能這樣敷衍過去的人,他將她拉坐在腿上,遒勁的大掌握住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他的目光,“為什麽要再說?”


    “沈存希,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不是嗎?”賀雪生直視他的目光,知道他要的不僅僅是這些。可是孩子,她從來沒想過,要再和他要一個。


    “不好,依諾,就算是我貪心吧,我想要個孩子,你和我的孩子。”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他想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那樣他們才會完整。


    賀雪生咬著唇,沒有給他答複。


    沈存希一直望著她,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任何鬆動的痕跡,他失望的垂下眼睛,低低問道:“依諾,你還在怪我,對嗎?”


    “沈存希,這件事你已經和我解釋了,我不會胡攪蠻纏,但是孩子,我暫時不想要。”賀雪生淡淡道,她現在還負擔不起一個新生命。


    “我知道了。”沈存希放開她,起身徑直走進浴室,不一會兒,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賀雪生站在臥室中央,隻覺得渾身像浸入冰窖裏,冰寒刺骨。


    過了一會兒,她端起碗,轉身下樓。


    吃完早餐,賀雪生準備出門,老王送完沈晏白剛回來,看到賀雪生一個人走出來,他下意識朝她身後看了一眼,“沈太,沈先生呢,他今天不和你一起去上班?”


    “王叔,沈存希昨晚喝了酒,今天不太清醒,可能要麻煩你開車送我們過去了。”賀雪生知道沈存希還在生氣,她沒有去哄他。


    說話間,沈存希穿著大衣走出來,霧蒙蒙的天氣裏,他的氣色看起來確實不怎麽好。老王也就沒有多想,拉開後座的門,讓他們上車。


    沈存希看了老王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經坐進後座的賀雪生,他蹙了蹙眉,坐了進去。


    車子駛出依苑,朝大路駛去。車廂裏很安靜,沈存希手裏拿著報紙,裝模作樣的看著。賀雪生偏頭看著車窗外,大霧彌漫,外麵能見度很低。老王將車速控製得很慢,謹慎得很。


    車廂裏安靜得讓人心慌,她知道,她不答應和他生孩子,他正在和她鬧脾氣。可是鬧脾氣她就要妥協嗎?


    不,她做不到!


    “王叔,把交通電台打開,外麵能見度這麽低,肯定會出交通事故,聽一聽,以免被困在車上。”賀雪生柔柔的吩咐道。


    “好嘞。”老王應著,伸手去按電台。


    沈存希斜睨了賀雪生一眼,她這麽不想和他待在車裏麽?他就非得讓她和他待在車裏,他翻了一頁報紙,蹙眉嫌吵,“老王,關掉,吵死了。”


    “……”老王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沈存希格外陰沉的俊臉,他隻好關掉電台。


    賀雪生心裏鬱悶,轉頭瞪他,可男人壓根不以意,她越瞪他,他反而心情越好。賀雪生氣得扭過頭去,眼角餘光看到他手裏的報紙標題是倒著的,才知道他一路上也沒有認真看報紙。


    她忽然就想起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他手裏的文件拿倒了,他還神色專注地看著,她提醒他,他還非得跟她強辯。


    她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傾身過去,直接將他手裏的報紙換過來。結果她剛坐回去,他又倒回去了,“沈存希,你幼不幼稚?”


    “我就喜歡!”沈存希固執道。


    賀雪生:“……”


    霧太大,前麵果然堵車了,這一堵就沒有動過,賀雪生看向窗外,甚至看不清他們現在堵在哪條路上。堵車是最煩的,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通車。


    老王見狀,連忙下車去打聽情況。


    沈存希看見她頻頻看表,鐵青著一張俊臉,問道:“早上有會議?”


    “沒有啊,怎麽了?”賀雪生下意識答了一句,就看到男人的臉更陰沉了。


    “沒有你頻頻看表幹什麽,不想和我待在一處?”沈存希怒氣衝衝的問道。


    賀雪生無語,“你喜歡被堵在路上動彈不得?”


    “這不是理由。”沈存希無理取鬧道,他想不通為什麽她不願意和他再要個孩子。他們最近感情穩定,也沒有別的因素影響他們,他年紀也不小了,過了年就38歲了。


    薄慕年的孩子都可以去打醬油了,他能不想要一個骨肉嗎?


    賀雪生不說話,車廂裏安靜下來,格外的壓抑。不一會兒,老王回來了,他說:“前麵出了特大車禍,一輛大卡車與一輛校車相撞,路過的幾輛私家車都遭了殃,恐怕要堵上些時候。我們現在堵在這裏,也沒法往後退,隻能等路麵疏散了才能走。”


    堵這麽久,賀雪生已經猜到肯定是出了車禍,但是大卡車與校車相撞,思及校車上的孩子,她的心擰起來,“校車上的孩子怎麽樣了?”


    “所幸這輛校車剛送了孩子們去學校,準備去加油站加油,否則就太慘重了。”老王道。


    賀雪生提起的心落回原地,沈存希瞥眼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她挺喜歡孩子的,為什麽不願意再和他生一個?他蹙緊眉頭,大手伸過去,將她冰冷的小手攥在掌心,“沒事了,別擔心。”


    賀雪生抬頭望著他,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麽都沒說。


    沈存希吩咐老王打開電台,這樣的大霧天氣,最容易出車禍,交通廣播一打開,主持人甜美的聲音響起來,播報的卻是一個又一個殘酷的車禍,然後提醒車主,哪些道路暢通,哪些道路堵塞,提醒大家繞道走。


    沈存希看了賀雪生一眼,叫老王關掉,他們已經堵在路上了,不用再聽交通廣播來讓自己更堵。


    車廂裏再度安靜下來,沈存希問道:“依諾,你昨晚是不是和我說了什麽?”


    “什麽?”賀雪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懵懂地望著他。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你提到警局和女警,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做夢,聽錯了。”沈存希早上本來想要問她,結果被孩子的問題弄得心情奇差,沒顧得上問。


    賀雪生一怔,連忙搖頭,“我沒說什麽,你可能聽錯了。”


    “是嗎?”沈存希狐疑地看著她,見她點頭,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賀雪生瞧他將信將疑的模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不想和他說了,那個女警的事,她自己會去查清楚,沒有證據,也不想瞎懷疑別人,也許隻是她想多了。


    那天早上,他們在路上整整堵了三個小時,道路才恢複暢通。這條路發生連環車禍,還有一起事故,是私家車撞上了救護車。


    沈存希先送賀雪生去公司,隨即回了沈氏。


    剛走進辦公室,嚴城匆匆走進來,臉上滿含喜色,“沈總,朱衛回來了,正在會客室等你。”


    六年前,沈存希離開桐城時,朱衛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秘書,專為沈存希尋找沈小六。可這六年裏,他節節高升,成為沈氏亞太地區的總經理,事業順風順水。


    沈存希點了點頭,他說:“叫他來辦公室見我。”


    “是。”嚴城轉身匆匆走出辦公室。


    沈存希脫下大衣,搭在椅背上,他鬆了鬆領帶,在車裏坐了三個小時,無疑是很累的。再加上依諾不願意給他生孩子,他心情沉鬱,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疼。


    他伸手按下內線,吩咐助理送杯咖啡進來,然後掛了內線。


    不一會兒,嚴城領著一個身穿鐵灰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來,這幾年朱衛意氣風發,小腹微微凸起,一頭黑發後梳,油頭粉麵的樣子,像極了舊社會的二世祖。


    沈存希看過去,一時間竟沒有認出他來,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個樸華無實的朱衛嗎?


    “沈總,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給盼回來了,您身體好了嗎?”朱衛興衝衝的走過去,大概是經常應酬,也學會了酒桌上那一套,伸手去握沈存希的手。


    沈存希皺眉,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來,朱衛一時尷尬,清咳了兩聲。不管他現在坐到什麽位置,在沈存希麵前,他還是那個被他使喚的跑腿。


    沈存希站起身來,哪怕心裏很反感朱衛這虛假的一套,他臉上卻不顯露分毫,“朱衛,這邊坐,剛飛回來,時差倒過來了嗎?”


    “剛下飛機就直奔公司,就想著先來見見您。”朱衛連忙道。


    沈存希回國幾個月了,朱衛卻一直不曾回來過,隻怕在他心裏,早沒了他這老板。沈存希來到沙發旁坐下,吩咐嚴城道:“嚴城,給朱衛倒杯咖啡。”


    嚴城點頭,轉身出去了。


    朱衛看著嚴城的背影,眼裏一抹精光一閃而過。他收回目光,看著神情沉肅卻不顯熱絡的沈存希,他不安的搓了搓手,沈存希從來都是這樣冷冷淡淡的模樣,可這次,他竟特別的怕他。


    沈存希目光清冷地打量他,瞧出他的緊張,他薄唇微勾,“工作都還順利吧?現在調回來,恐怕有一段時間不太適應,要多多克服啊。”


    “受沈總抬愛,朱衛才能有今天,沈總放心,我會擺正心態。”朱衛笑道。


    沈存希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嚴城端著托盤進來,先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沈存希麵前,再將另一杯放在朱衛麵前,朱衛道了聲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沈總這裏的咖啡,就是比別處好喝,沈總,您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暫時會留在國內。”


    “這是桐城人民的榮幸,小少爺呢,這次有沒有跟您一起回來,我好久沒看到小少爺了,現在長多高了?”朱衛又問道。


    “他也回來了,孩子頑皮,越大越不好管教,家庭教育隻怕是每個當父親的人都頭疼的事。”沈存希淡淡道。


    朱衛對此深以為然,附和道:“現在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比我們難管教多了,沈總要費心了,我聽說找到沈太了,兩個人帶孩子,總能互補,沈總也不要太擔心了。”


    沈存希淡笑不語,心想朱衛對桐城發生的事倒是了若指掌。他斂去眸裏的精光,再抬起頭來,不經意的問道:“朱衛,當年我派你去找小六時,有沒有遺漏什麽重要的線索?”


    朱衛在商場打拚這麽多年,也算是個精明的人,聽到沈存希問起當年的事,立即察覺到其中有異,可是卻在沈存希臉上看不出什麽異樣,他道:“沈總,六小姐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嗯,我就是問問,依諾和小六在同一個孤兒院,她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親生父母,我想幫她找到她的親生父母,你說那張照片是在當年給他們照相的那個照相師那裏找到的。既然你回桐城了,你去把他帶過來,我親自問問他,對依諾的親生父母有沒有印象。”沈存希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他確實想幫依諾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同時,也想查到小六的下落。


    朱衛,看到他如今的改變,他並不是太相信他,所以沒有說實話。


    連清雨不是小六的事,除了影子,就連嚴城都不知道。他知道,要找回真正的小六,隻有不動聲色去找,以免打草驚蛇,讓敵人有機會抹掉一切線索。


    “這樣啊,那我過兩天帶他過來見您。”朱衛聽說沈存希是幫宋依諾找親生父母,他就鬆了口氣,不是對現在的小六起疑,那就好。


    “嗯,你剛下飛機,沒什麽事就先回去休息,把時差倒過來,再回來上班。”沈存希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看不太透他的真實情緒。


    朱衛站起來身,向沈存希告辭,沈存希吩咐嚴城送他出去。腳步聲漸行漸遠,沈存希的目光落在剛才朱衛坐的地方,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


    門外,嚴城送朱衛到電梯旁,朱衛看著嚴城,心裏有些憐憫。當初他們一同為沈存希效力,他一路高升,現在也算在上流社會混得風生水起。而嚴城,卻還是沈存希的秘書,想想他都替他感到可惜。


    電梯上來,朱衛走進去,看見嚴城要走,他說:“嚴城,我們哥倆好多年沒見了,送我去地下停車場,我們聊聊。”


    嚴城遲疑了一下,走進電梯裏。這次見麵,他感覺到朱衛變得越來越陌生,剛才他在他麵前趾高氣昂的,也隻有在沈總麵前,他才多了幾分謙遜。


    “嚴城,你這才華留在沈總身邊當個小小的秘書,我一直替你感到惋惜,沈總怎麽不給你一個更高的職位?”朱衛替他打抱不平。


    嚴城微微一笑,“能一直留在沈總身邊,是我的造化,朱衛,我沒有你那麽有野心,我也不想出人投地,跟著沈總,我很知足。”


    朱衛瞪著他,他就是一個榆木疙瘩,什麽人不想往上爬?什麽人喜歡被呼來喝去?嚴城一定沒嚐過親手執掌權利的滋味,讓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對待的滋味,才會這樣安之若素。


    “你啊你,當年沈總要移民時,我就跟你說過,要為自己的將來好好考慮考慮,你把我的話都聽到哪裏去了?”朱衛恨鐵不成鋼道,所有人都爭相著往上爬,他怎麽就不懂呢?


    嚴城搖了搖頭,朱衛永遠不會知道,留在沈總身邊,不用奮力往上爬,因為沈總這些年給他的,並不比朱衛爭奪搶來的少。


    送朱衛離開後,他轉身回到頂層,敲開總裁辦公室,他一眼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今天天氣很糟糕,窗外的濃霧還沒散去,襯得男人的身影更加落寞。


    他舉步走過去,站在他身後,“沈總,朱衛已經離開了。”


    沈存希兩指夾著一根點燃的煙,送進嘴邊吸了一口,他周身被薄霧籠罩,神情顯得有些不真實,他淡淡吐出一口煙霧,“嗯,你們說了什麽?”


    嚴城不像在外人麵前那樣,在他麵前很拘謹,他說:“如你所料,他勸我棄暗投明。”


    “嗬嗬,挖牆角挖到我這裏來了,他還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沈存希諷刺的笑了一聲,側身望著他,“這麽說,你也覺得我這裏是暗?”


    “我哪敢?”嚴城的語氣半是認真半是玩笑,他從未想過背叛沈存希,這也是他能在沈存希身邊待這麽長時間的原因。


    在法國,沈存希創業之初,是他陪著他奮戰撕殺,在洋鬼子眼皮子底下殺出一條血路來,他見識到這個男人身上的王者之氣,也見識到他骨子裏陰狠凶殘的一麵。


    他們不僅僅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更是朋友親人。


    沈存希說過,用人不疑。前些天,他突然問他,可不可以相信他,他想,他一定擔得起他的信任。


    “嚴城,派人跟緊他,當年小六的資料是他找來的,他一定知道真正的小六在哪裏?”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沒想到自己身邊居然有叛徒,難怪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連清雨不是小六。


    嚴城愕然,“沈總,你說連小姐不是六小姐?”


    剛才他聽到沈存希忽然問起七年前的事,隱隱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他是懷疑連清雨了。


    “對,你還記得那天我們撞見連清雨打依諾的事嗎?她的行為讓我產生懷疑,我拿了她的頭發和老頭子的頭發去做dna鑒定,她不是小六。”說話間,沈存希又吸了口煙。


    嚴城心裏震撼,這短短時間裏,竟發生了這麽多事,“連清雨不是六小姐,那誰才是六小姐?”


    “你問我,我去問誰?”沈存希心煩氣躁,一想到自己被蒙蔽了七年,還害得依諾受盡苦難,他就想狠抽自己一頓。


    嚴城瞧他神情陰鬱,心知沈存希此刻肯定恨不得將連清雨剝皮抽筋。他最親的妹妹,因為她而找不回來,他最愛的女人,因為她而受盡折磨。換作是他,他也會瘋狂得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事來。


    以往沈存希還能容忍連清雨,是因為她還是他的妹妹,如今連這個顧忌都沒有了,連清雨的下場可想而知。


    “沈總,連小姐不是六小姐的事,沈太知道嗎?”嚴城突然問道。


    一提起這個沈存希就慪,那個女人到底是以什麽心態,看著他被蒙在鼓裏,她一定躲在旁邊偷偷笑他蠢吧。沈存希神情陰沉到極點,他說:“她早就知道,卻一直瞞著我。”


    “什麽?”嚴城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連清雨還在昏迷時,她就知道了,隻是一直在等連清雨醒來,等我自己發現連清雨的真麵目。”沈存希越說越感到憋屈。


    嚴城悶笑起來,沈太似乎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沈存希瞪他,惱怒道:“你還笑,叫你派人去跟著朱衛,還杵在這裏,等我親自去辦?”


    “是是是,我馬上去。”嚴城說著轉身走出辦公室。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他心裏煩躁的又何止這一件兩件事?


    ……


    佰匯廣場,賀雪生坐在辦公桌後發呆,眼前又浮現側寫師畫的那張簡畫,她撐著腦袋,那是他麽?他怎麽會變成一個殺人狂魔?


    可是那晚,在廢棄修理廠,她雖然昏迷,卻分明聞到一股熟悉的體味。


    她閉上眼睛,如果連默還活著,他為什麽不出現在她麵前,而是這樣故弄玄虛?還有那個女警,對,那個女警,當年的事,她又知多少?


    她很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看清她的名牌,如果現在她貿然去警局找她,隻會打草驚蛇。可是不去證實,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她被綁架的真相。


    賀雪生心裏矛盾極了,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雲嬗就在這時推開門進來,她透過淩亂的發絲看著她,像是看到一線生機般,她連忙將頭發撫向耳後,“雲嬗,過來坐。”


    雲嬗抱著春季新品宣傳冊走進來,佰匯廣場大牌雲集,每個品牌都有新品發布,這些新品不是每個國家每個城市都能供應的,隻有一部分對國外開放,所以要在這些新品裏找出當季流行的主題,也是賀雪生的工作之一。


    將宣傳冊放在賀雪生麵前,她對上她熱切的目光,在她對麵坐下,問道:“雪生小姐,怎麽了?”


    “雲嬗,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啊。”賀雪生擱在桌上的雙手交疊在一起,遲疑了一下,她說:“你會不會入侵警局的人事係統?”


    “啊?”雲嬗吃驚地望著她,“你入侵警局的人事係統幹什麽?警局的防火牆是十級,很難攻入,就算攻入了,也很容易出事。”


    賀雪生鬱悶的抿著唇,她想她是刑偵片看多了,警局的人不是吃白飯的,怎麽可能讓他們隨隨便便就侵入了,“我想找一個人,但是又不能驚動對方。”


    雲嬗忽然想到她昨天的反常,“就是你昨天追的那個人?你為什麽要找她?”


    賀雪生舔了舔幹燥的唇,她抬頭望著雲嬗,問道:“雲嬗,我可以相信你嗎?”


    雲嬗蹙眉,賀雪生不是第一次問她這種話,而她會這麽問,代表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或者是找不到可信任且會幫她的人。


    她點了點頭,“雪生小姐,我是你的貼身保鏢,你的生命都交給我了。”


    “我要找她,是因為七年前,她曾給我下藥,導致我昏迷被人帶走。這件事情牽扯重大,背後一定有一個大陰謀,所以我不能打草驚蛇。昨天她看見我時,因為心虛,甚至叫我沈太。我重新出現在世人麵前,隻有極少數與沈存希親近的人,才會叫我沈太,所以她絕對有可疑。”賀雪生說出自己的推測,雖然這個推測真的有些天方夜潭,甚至很有可能讓雲嬗覺得她是神經病。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是她給你下藥?”雲嬗問出心裏的疑惑。


    “出事那天,我隻在婚宴上喝了果汁,如果果汁有問題,應該是當場發作,不會到警局才發作。後來哥哥去牢裏看我,我吃了點東西,哥哥應該不會害我,除此之外,我就隻喝過那個女警給我送來的水,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是她在水裏下藥。”賀雪生目光有些放空,如果沒有撞到那個女警,如果不是那個女警驚惶失措,也許她還想不到這一點上。


    “我明白了,雪生小姐,我會想辦法拿出警局的人事檔案。”雲嬗有一個軍校要好的朋友在警局檔案室,要拿到警局的人事檔案,並不太難。


    “謝謝!”賀雪生感激道,“還有,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連大少爺都不能知道嗎?”雲嬗詫異地望著她。


    賀雪生苦笑,“哥哥昨晚不還訓斥你,越是親近的人,越要提防麽?”


    雲嬗心裏一怔,不由得替賀東辰說話,“可是大少爺是最疼你的人。”


    “我開玩笑的,哥哥現在很忙,我有你幫我,已經事半功倍了,現在告訴他,隻會讓他擔心,等我查出當年我被綁架的真相,我再告訴他不遲。”賀雪生倒沒真想過要防備賀東辰,就像雲嬗說的,他是這世上最疼愛她的人。


    雲嬗鬆了口氣,隨即起身出去做事了。


    雲嬗的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拿了一個紫色u盤給她,裏麵是警局人事檔案的備份。她將u盤插入電腦,這是加密u盤,她迅速輸入密碼,u盤打開,人事檔案出現在她們麵前。


    雲嬗調出人事檔案,然後點了幻燈片,電腦自動播放人事資料。


    賀雪生目不轉睛地盯著照片,不知道那名女警叫什麽名字,她隻能看照片,一個一個的找。警局的人員很多,幾百個人這樣盯著看,看了一會兒她就頭暈眼花了。


    “雲嬗,能不能分類,先保留女性的?”


    “可以,你等一下。”雲嬗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打著,不一會兒,界麵上就隻剩下女警的資料,還是有兩百來個人。


    “再留下工作七年以上的。”


    雲嬗照做,留下的就隻有20來個女警的資料,雲嬗點擊播放幻燈片。賀雪生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屏幕,不放過任何一張相像的臉。


    可是找完下來,沒有找到那名女警的資料,她皺了皺眉頭,“怎麽會沒有?雲嬗,你把看過的放在一個文件裏,把剩下在職的女警資料調出來。”


    在職的女警有50多個,她一張一張的找過去,也不用幻燈片了,看得她眼睛脹痛,還是沒有找到那名女警的資料。


    怎麽會這樣?她昨天明明在警局裏撞到她,人事檔案裏怎麽會沒有她的資料?


    “還是沒有嗎?”雲嬗問道。


    “嗯,算了,不分類了,她一定在裏麵,有可能是我疏忽了,我帶回去慢慢找。”賀雪生見下班時間到了,索性帶回依苑去找,她不信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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