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兵家眾人發現秦殊一行人的同時,秦殊也留意到了他們的動向。


    “我們被發現了。”


    範勇有些頭疼,伸出手來撓了撓束發而冠的腦袋,低聲道:“夫子說過,諸子百家中,儒家最忌憚的就是兵家,寧可撞見巧舌如簧的名家、搬弄是非的縱橫家,也不願撞見兵家。”


    秦殊心中不免好奇:“為什麽?難道是因為‘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對麵兵家的六個人已經秩序井然的列隊走了過來。為首一名長著絡腮胡須的兵家粗聲問道:“你們是儒家子弟吧,也是來征伐天災的?”


    “當然。”秦殊當即回應道,態度不卑不亢。


    絡腮胡須卻搖頭笑笑,態度強勢的說道:“那你們來晚了一步,此處天災已經被我兵家接管了。曹家村天災剛出現不久,尚未形成規模,我和我五名師弟足以解決,用不著你們費心了。”


    聽到這番話,曹方馬上急了,拽了拽秦殊衣擺,不甘的說道:“秦殊,他們這是想獨占功勞!兵家的人果然貪得無厭!”


    之後又提聲對那絡腮胡須喊道:“兵家的人聽著,我本是曹家村人士,如今遭受天災的是我的家人鄉親,我必須要回曹家村救人!”


    絡腮胡須卻不以為意的笑笑,傲然說道:“慌什麽?有我們兵家在,黃昏之前就可平息天災!我保證你全家老小平安無虞,如何?”


    未等曹方回應,範勇鼓起勇氣說道:“不是我不信任兵家的實力,但倘若我們兩家聯手,豈不是可以更快平息天災?”


    曹方聞言也連連點頭,建議道:“大家既然都是為了賑災救人而來,何不並肩協作,這樣也可以將傷亡降至最低。”


    不料絡腮胡須卻冷笑搖頭道:“嗬嗬,儒門中人果然虛偽,滿嘴仁義道德,卻隻是為自己謀利。小子,你根本不是曹家村人士吧?你隻是以此為借口,想來與我們兵家分一杯羹罷了,是也不是?”


    “你……”曹方氣惱不已,怒道,“你怎可如此汙蔑我?”


    “到底是我汙蔑你,還是你信口開河,你自己心裏清楚。”絡腮胡須冷笑道,“但我兵家行事——‘有利必爭,毫利不讓’。這天災已被我們兵家接管,就沒有讓你們染指的道理!”


    “豈……豈有此理!”


    曹方氣得幾乎要吐血了,他隻有儒童境,入天災非但不能獲得什麽功勳,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可謂有百害而無一利,唯一的目的就是去救家人和鄉親。可如今卻被兵家的人給阻攔在外,還汙蔑他說謊以謀利。


    他攥緊拳頭,渾身顫抖,咬牙道:“我願以聖賢之名起誓,我方才所說,沒有半句謊言……”


    隻可惜兵家的絡腮胡須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冷笑道:“你也不用向我起誓,我們兵家不吃這一套。行了,天災不用你們費心了,打道回府吧。若你們腳程夠快,還能趕上哺時用膳。”


    “可……”曹方上前一步,還要理論。


    秦殊馬上抬手製止了他:“沒用的,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曹兄沒發現嗎?和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那、那該當如何?”曹方無奈問道。


    秦殊笑容和煦:“道理講不通的時候,就和他們講物理。”


    說罷邁步向前,徑直走到兵家六人與天災之間的大路上,隨手搬過來一塊石頭擺在路中,然後在石頭上大馬橫刀的坐下,朗聲道:“兵家想接管天災?除非先過我這一關!”


    兵家眾人聞言愕然,其中一人指著秦殊問道:“兀那儒生,你這是何意?”


    秦殊傲然抬頭,揚起棱角分明的下巴,微笑道:“這還不明顯嗎?這天災我儒家要了,你們要是不服,就來和我打一架,打贏我,天災歸你們,打不贏,給我夾著尾巴滾蛋!”


    “什麽?”


    兵家眾人再度愕然,一時間麵麵相覷——怎麽眼前這儒生的行事作風與其他儒生大相徑庭呢?而且他這談吐未免也太粗鄙了吧?我兵家之中都未見如此出言不遜者。


    不光是兵家的人,就連曹方都覺得秦殊的行徑未免有辱斯文了,但再一想,秦殊這可是在為他出頭,於是他馬上改換立場,選擇支持秦殊。


    一旁的範勇早就習慣秦殊這副離經叛道的風格,壓根不覺得意外,攥起拳頭輕輕一揮,高喊道:“噫!壯哉秦兄!”


    被秦殊如此挑釁,兵家自然是不能避而不戰的,絡腮胡須上前一步,頓了頓手中長槍,沉聲道:“你這儒生當真要向我們挑戰?我們人數可是二倍於你們。”


    秦殊搖搖頭道:“糾正一下,是六倍。打你們不需要其他人,我一個就夠了。”


    “什麽?”絡腮胡須簡直哭笑不得,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秦殊,質疑道,“我一時竟分不清你是認真還是在玩笑。”


    “這有什麽可玩笑的,我當然在認真了。”秦殊朝著他招了招手,催促道,“事不宜遲,趕緊動手。”


    “哼,既如此,休怪我們兵家以多欺少了!”絡腮胡須怒道。


    秦殊撇撇嘴,下意識吐槽道:“你剛才還說我們儒門虛偽,我看你們兵家才虛偽,你們這一學派的奧義不就是以多欺少,打群架嘛?還假惺惺的讓我‘休怪’?”


    “你……”絡腮胡須一時竟無言以對,惱羞成怒道,“好個酸儒,就知道搬弄口舌!”


    說罷把手一招,厲聲高喝:“列陣!”


    “喝!”


    六名兵士瞬間齊聚一處,成方圓陣列隊立正,霎時間殺氣憑空而起,震得大路上塵土飛揚!


    範勇和曹方心魂一顫,默默替秦殊捏了把汗,即便秦殊天賦異稟,他所要麵對的畢竟是六名兵家敵手,對方一旦成勢,威力不容小覷。


    然而麵對強敵,秦殊卻從容以對,他穩坐在石頭上並未站起,緩緩脫下儒衫,露出一身堅實壯碩、棱角分明的肌肉。


    這魁偉身軀展現出來的一瞬,兵家六人不禁瞳孔地震!絡腮胡須更是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壯漢,吞咽一口唾沫,呆呆問道:“你……你當真是儒門中人?”


    秦殊傲然道:“青陽書院——秦殊!貨真價實的儒生。”


    “秦殊……青陽書院……”絡腮胡須默念一遍,心說這青陽書院倒是早有耳聞,秦殊卻是頭一次聽說。


    之後厲聲喊道:“變陣!”


    “喝!”


    兵士們改換陣型,瞬間從方圓陣變換為鳥翼陣,緊接著六支長槍寒光凜冽,齊齊指向麵前的秦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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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絡腮胡須冷聲道:“秦殊!切磋早已開始,你怎麽還不起身應戰?”


    秦殊氣定神閑,表情淡然,語調舒緩的開了口:“吾十有五而誌於學……”


    “三十而立。”


    “四十而不惑。”


    “五十而知天命。”


    “六十而耳順。”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兵家眾人一頭霧水,絡腮胡須更是不滿,厲聲道:“我們和你切磋,你和我們背這些之乎者也的幹什麽?”


    秦殊聞言而笑,像給孩童授課一般耐心的解釋道:“這番話的意思是——我十五歲的時候立誌學武,如今小有所成……”


    “三十個人才配讓我站起來打。”


    “四十個人我打起來才不迷糊。”


    “五十個人我可以打得他們知道自己今天會沒命。”


    “六十個人我打到他們必須在我耳邊說好話讓我順心,我才會停手。”


    “七十個人我打起來才能隨心所欲,隻要不違反江湖規矩,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現在你們隻有六個人,也配讓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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