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看到了秦雨季,心情好的緣故,午飯的時候,俞晚晴破天荒的多喝了半碗粥,吃了幾口菜。


    借著給她拿毛巾的功夫,顧默臻拭去了眼角的淚。


    未曾謀麵就失去的女兒是他心中的痛,可心中摯愛的妻子因此而日/漸憔悴,最終拖垮了身體,又何嚐不是他這個丈夫的失職?


    而如今,因為秦雨季的出現,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希望,顧默臻從沒有像今天一樣開懷過。


    俞晚晴睡著後,顧默臻回到書房,打開保險櫃,拿出了昔日立好的那一份遺囑。


    連看都沒看一眼,顧默臻將遺囑放在煙灰缸裏,劃開一根火柴,將遺囑燒了個幹淨。


    火苗一點點熄滅,可希望卻一點點在心中升騰,顧默臻握著手機,躊躇著要不要給池景軒和秦雨季打個電話。


    遲疑間,電話響了。


    那頭,傳來了池景軒沉穩的聲音,“顧總,您什麽時候有空,我想約您在外邊見一麵。”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顧默臻問詢道:“下午兩點,可以嗎?”


    聽到池景軒說可以,顧默臻點頭道:“出了酒店朝東走兩百米,有一家茶莊,我們在那裏見。”


    掛完電話,揣測著池景軒的用意,顧默臻的臉上,顯出了些許忐忑,可是很快,他就下定決心,隻要能和女兒相認,無論池景軒提出怎樣為難的條件,他都一定會答應。


    午後時分,正是家庭醫生為俞晚晴做治療的時間,顧承暉和顧承安都去了公司,借著散步的機會,顧默臻去了茶莊。


    而池景軒和秦雨季,已經到了。


    “這是我開的茶莊,閑來無事的時候,會過來喝杯茶清清心。來美國四十多年了,可我還是喜歡家鄉的鐵觀音……”


    閑聊一般的說著,顧默臻看向秦雨季時,眼眸中有些小心翼翼的神采。


    秦雨季注意到,心中又是一痛。


    當年的事,無論是顧默臻還是俞晚晴,都是情非得已,而她的下落不明,並非他們的錯。


    可是,他們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變成了如今這生怕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不對,讓她覺得被冒犯了。


    天底下,何曾有這樣謹慎卑微的父母?


    喉嚨裏有些發堵,秦雨季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這才回過頭,輕聲說道:“我想,等您有時間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做個dna檢測,可以嗎?”


    淡定的表情因為秦雨季的一句話而顯得很是驚詫,顧默臻搖著頭道:“囡囡,不,雨季,不需要這樣。你的身份,我和晚晴確信無疑,不需要做這個鑒定,真的。”


    秦雨季笑著搖了搖頭,猶豫了好久,輕聲道:“爸……爸爸,我也毫不懷疑您和媽媽的身份。但是,如今我們所處的環境,畢竟和從前不一樣,而我們又分開了二十年,未來會發生什麽,我們誰都無法預測,所以,做這個鑒定,也是為了將來做打算,就當是未雨綢繆,您說呢?”


    早在秦雨季喊出那聲爸爸的時候,顧默臻就怔住了。


    秦雨季後來又說了什麽,顧默臻完全聽不見,隻看得到她的嘴唇動著,而他的耳邊,腦海裏,隻有“爸爸”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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