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白天的青龍大街,空無一人。


    稀薄的血腥隱隱從某個方向傳過來,在大街上彌漫,所有人都是緊閉門戶,不敢在這時拋頭露麵。


    身穿黑錦衣的中年人停下腳步,隔著百米距離,望著那早已等候自己的婦人。


    巨大綠漆黑棺放在她的身邊,半遮麵的婦人,佝僂著背,渾濁雙眼透過發絲落在對麵。


    感受著對方鎖定自己的氣息,鄭所難淡淡道:“讓開,京都不是你們江湖人能插手,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早就聽聞練氣監大練氣士之名,今日有機會,也讓我扈三娘試一試。”


    扈三娘聲音嘶啞,西域口音已經是在許天衣默許下改了回來。


    “冥頑不靈,是你自己來還是你們夫妻二人一起上?”一股氣機從鄭所難身上席卷開來,地麵塵土飛揚,清出一片幹淨地帶。


    下一瞬,這位練氣監一人之下的大練氣士就瞳孔一縮,身形向後彈射而起。


    鄭所難剛剛躍起,麻衣婦人的身影就從黑棺旁消失,出現在了鄭所難原本的位置,地麵石板在低沉聲響中四分五裂。


    扈三娘再度化為一道黑影,單腳點地,衝向鄭所難。


    蛛網般裂紋蔓延開來,音爆聲響徹一方空間。


    好似有無形力量縈繞周身,鄭所難身體竟是懸空,躲避著扈三娘的一道道攻擊。


    兩位一品高手在空中悍然交手,有扭曲的氣流影響視線,片刻間就從城中打到了城外,一到了城外,交手的沉悶聲響就是呈直線飆升,巨大如雷鳴。


    而那口巨大的綠漆黑棺,詭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城外。


    黎王府前,與朱眼副筒聊完的韓庭察,重新現身在了法會場地。


    對於那激烈戰場,韓庭察僅僅是掃了一眼便不再關心,有密旨在身的他,隻為了做一件事。


    其他,死多少人,都與他毫無關係。


    某一刻,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韓庭察朝某個方向看去,隻見那邊的街道上走出了一個人影。


    那是個衣著普通的粗礪漢子,有著明顯的西域碎辮,從出現在法會現場,目光就隻鎖定了一個人,許天衣。


    濃鬱殺機籠罩自己,許天衣不需要去看,就知道來人是誰。


    西域一品高手,碑嶁。


    最近幾年才崛起的碑嶁,已經不算年輕,不是什麽天賦異稟之人,完全靠著自身磨練才走到了這一步,是純粹武夫。


    “看來半年時間,你也沒能把所有的麻煩都處理幹淨啊。”許天衣自言自語了一句。


    這自然是他對那在天之靈的真正的消災先生所說。


    碑嶁徑直朝著許天衣走去,這期間一進入戰場,就瞬間有城防營兵士持長槍刺過來,身後還有剪雨支死士的寬大長刀當頭落下。


    身體一側,漢子抓住長槍往身後一送,長槍刺穿剪雨支死士的身體,被順勢帶到麵前的城防營兵士,被碑嶁抓住脖子,一把捏斷。


    接連死了七八人後,戰場上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兩不相幫的漢子不好惹。


    “尾謝五部!”認出了碑嶁的鸞計,臉色一變,沉聲喝道。


    下一刻,尾謝部的精銳們,齊齊拋下敵人,或是弧形刀,或是環形刀,以最趁手的兵器攻擊向粗礪漢子。


    純粹武夫的可怕就在於以自我為中心,力量源源不斷。


    碑嶁內力如江河在體內奔騰不息,腳步不停,沿路所有攻擊都被他以小幅度動作躲避,每一個衝過來的尾謝部精銳都是成為了屍體。


    一手直接抓住了環形刀,往常能不費吹灰之力削斷手掌的刀鋒,這次卻是連漢子的皮膚都沒有割破,那名尾謝部精銳被碑嶁拍中麵龐,整個麵部及腦袋都是變形。


    另一尾謝部死士找準機會,雙手持刀落下,弧形刀砍在漢子肩膀上,竟是響起了金石碰撞的聲響,雄渾內力反衝之下,對方被彈飛出數十米,生死不知。


    鸞計來到許天衣身邊:“先生,碑嶁是一品高手,尾謝部隻能拖延,攔不住他,先生速速離去吧,我會爭取足夠的時間。”


    殺了近十名剪雨支、齊音線死士的尾謝五部部長,此刻身上也是多了兩道刀傷,平複著急促的呼吸。


    許天衣看向他:“如果我不走,尾謝部會怎麽做?”


    鸞計沒有猶豫地回答:“先生死前,在場的尾謝部不會有一個人活著,這是國主口諭。”


    許天衣點點頭:“那你們就上吧,為丘南盡忠。隻管那碑嶁一人即可,其他敵人無需理會。”


    早在丘南國時就對這位先生才智敬佩不已,如今雖然不知道其葫蘆裏賣什麽藥,冒著生命危險也不走,但對方既然發話了,那尾謝部隻管盡忠便是。


    鸞計離去了,帶著更多的尾謝部精銳,圍殺向同是來自西域的一品高手碑嶁。


    沒有了尾謝部的抵擋,城防營難以阻攔大沉、千葉兩國餘孽,除了部分與城防營兵士廝殺,剪雨支、齊音線另外一些死士,則是直奔法會場地而去。


    他們的目標,是數百名白馬寺僧人。


    許天衣眼神微眯,這些剪雨支、齊音線死士或許隻是接到了破壞水陸法會的命令,但具體為何會有這樣的命令,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剪雨支、齊音線的首領,猜到了今日這場佛門儀式,清除黎王府汙穢之力的同時,會牽引出大承天子想要的東西。


    大承天子想要的,他們除了阻止,還是阻止。


    偌大京都,隻有數百城防營兵士在這裏死戰,其他不見一個援兵蹤影,不需要事後讓奉字諜眼去打探,許天衣就猜到了必然有朱眼參與其中。


    如此多的餘孽,朱眼不可能沒有發現,那麽就是說,今日之局,無非是朱眼設下,讓丘南國尾謝部來充當炮灰罷了。


    但當下的許天衣,管不了這麽多,因為剪雨支、齊音線死士已經衝殺過來。


    這場水陸法會,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最後的三日尤為重要,他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許天衣輕呼出一口氣,來到了法會場地與戰場之間。


    微微抬起腦袋的年輕人,望著衝殺而來的上百名死士,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猩紅之色。


    既然沒人了,那他許天衣也就不再藏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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