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衣返回通景街,手裏多了本白馬寺住持給的佛經。


    《楞嚴咒》。


    佛教經文藏書中,以三大經、三大咒、十小咒為主,《楞嚴咒》就是三大咒之一,也是傳說中的咒中之王,咒中咒。


    以許天衣的淺顯了解,誦念《楞嚴咒》,可身心安樂,離諸障難,一切所求都能如願,是吉祥如意之咒。


    誦此咒,能夠得福,之後更能堅固。


    白馬寺住持用意,自是好的。


    許天衣是無神論者,可這一世是有神仙的,他那現代社會的一套,放在這裏不頂用。


    不過饒是如此,沒有打算過誦經念佛的許天衣,也其實不想收下這本經書。


    可自從九品幽冥血蓮綻放後,修煉了人魂之力,許天衣的感官直覺都變得聰敏靈慧,那一瞬間他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再然後,白馬寺住持就看到正眼沒瞧他一眼走出十來米的左侍大人,突然折返回來,拿走了他手中那本之前沒送出去的《楞嚴咒》。


    對方拂袖離去,看上去毫不跟他客氣,可明明臨走前,還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什麽“清字老僧你聰慧了”的不解話語。


    “《楞嚴咒》,怎麽也該給我本《大悲咒》讀讀,我這人生遭遇,難道還不值得靠念咒來遠離苦難,得到快樂麽。”


    許天衣掂了掂手中佛經。


    路過通背街時,他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目睹餘孽刺殺全過程的寡婦周彤。


    那店小二打扮的餘孽滿嘴連篇謊話,可有一句話沒說錯,那婦人當真是韻味十足,在通背街也是當年出了名的小家碧玉。


    寡婦周彤,還是穿著那樣的布衣,但依然難掩豐腴身材,一手挽著菜籃一手牽著個孩童,看那樣子像是外出買菜又順帶接了放學的兒子。


    對方看見了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低著頭,牽著孩子的腳步都快了幾分,險些讓孩子跌倒,看得許天衣不禁一笑。


    來到油潑麵攤前,一天沒怎麽吃東西,肚子也是餓壞了,許天衣開口就要了兩大碗麵。


    似是想到了什麽,朝自家那小院門口望了一眼,然後對著臥蠶眉小女孩喊了一聲:“三碗。”


    等麵上來了,許天衣一邊低頭吃麵,一邊朝拾階小院那邊招了下手。


    不多時,雪燕李而走了過來,一臉怨氣和不滿。


    “幹淨利落,這身行頭,不錯,扈三娘有心了。”許天衣看了看穿著短褂長褲的少女。


    李而不說話,隻是怒眼盯著他。


    明明讓她自己缺什麽去買什麽,到頭來買的那些好看衣服都不允許穿,還讓那背棺材的女人給她整了這麽一身窮酸衣服。


    花的是我的錢,關你屁事啊!


    最可惡的是,這個家夥今天還讓她站了一整天,沒事就站在院門口,看到街頭有什麽富麗馬車朝這邊來,就立馬拿著一塊破令牌趕走。


    李而低頭看了眼令牌,手又緊了幾分。


    你這家夥哪兒來這麽多令牌?有了奉天令還不知足!


    看出了李而有想把令牌給扔了的想法,許天衣淡淡說道:“這是左侍令,正二品官職的手牌,你今天趕走的那些人都是朝廷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三品少一些,四品到六品應該有一堆了,要是六品以下,本左侍就更可惜了,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準備好了成箱的金銀珠寶,拜訪我的誠意有九頭江那麽足。”


    許天衣瞧了她一眼:“這下,還覺得委屈你了?”


    李而聽了這話,一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當真?”


    許天衣看都沒看她:“再不吃,今晚你就餓肚子守夜吧。”


    “吃!”


    李而立馬抽來一條長板凳,坐下揪起一雙筷子就大口吃起來。


    模樣還算眉清目秀的少女,一條腿踩在凳子上,絲毫不顧及形象。


    隻是吃了幾口,少女就意識到不對了,嘴裏還含著半口麵條,含糊不清道:“伱說什……麽?守夜?”


    許天衣點點頭:“你與扈三娘輪流守夜,今晚是你。”


    噗!


    瞪著大眼的少女,嘴裏麵條已是忍不住朝這個可惡的家夥噴了出去。


    早有準備的許天衣,將已經吃完麵條的那一空碗,直接蓋了過去,收攏了飛射的破碎麵條,毫不客氣地罩在了少女臉上。


    碗落到地上,滿臉麵條的少女,呆若木雞。


    “有相機一定給你拍下來。”許天衣笑了一聲。


    “啊!管你什麽雞,是雞都給你剁碎!”


    李而怒火衝天,抄起長板凳就要砸向桌子,但看到許天衣那平靜的目光,直覺告訴她砸下去一定得吃苦頭,最終哼了一聲,放下板凳朝小院走去。


    許天衣自顧自吃著另一碗麵條,也沒去搭理那隻不聽話的小燕子。


    幸好這張桌子靠著路邊,離那爺孫倆遠,不然被麵攤主兒墨齊仁聽到了,指不定得嚇壞成什麽樣子。


    正二品,乖乖,那不就是青天大老爺了?


    還什麽大老爺,分明就是青天本天啊!


    吃完麵的許天衣,衝一直偷偷看這邊的臥蠶眉小女孩招手,對方一看到,飛快跑了過來。


    “問你個事兒。”


    “先生請問。”


    “知道哪裏有賣蟲子的店麽,就是蛐蛐、螞蚱啊什麽的。”


    小女孩認真想了想,然後給出答複:“咱們這條街再往南走,過兩條街就是豐穀街,街口的蟲鳴堂,專賣這些小蟲子,可貴了!”


    “不過聽富貴兒說,賣得最貴的還是朱雀大街的聆聽坊,聽說一條小蟲子能頂上好幾百個我們這樣的麵攤子呢!”


    富貴兒是小丫頭認識的好朋友,全名侯富貴,街上燒餅店小老板的兒子。


    “嗯,知道啦,去忙你的吧。”許天衣打發小丫頭走。


    小女孩沒有多問,轉身就又跑去幫爺爺了。


    聽富貴兒說,那些小蟲子都是有錢的老爺們玩的東西,先生也感興趣嗎?


    “聆聽坊。”


    說了一句,許天衣笑笑,放下銅板,拿著佛經回小院去了。


    看來找時間得去一趟那聆聽坊了,沈右侍既然對這些小蟲子感興趣,他這位新官上任的左侍,不好不給準備份兒小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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