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衣,許長生,這名字甚好。”朱頊笑問道,“不知道先生可為錢莊,不,為銀行,取好了名字了?”


    話語至此,已經十分明顯。


    但許天衣好像沒有聽明白,直接說道:“大承發展銀行。”


    糊塗蛋。


    饒是朱苡沫的清冷性子,也忍不住腹誹一句。


    麵對如此“耿直”的“愛卿”,天子也是為之一愣,自語了兩遍“大承發展銀行”後,隨即也就一笑,放棄了親自取名的想法。


    “好,就叫大承發展銀行!”


    中年男子不作聲,看向許天衣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幸災樂禍的味道。


    對方不熟悉天子性情,這般縱容,自然是其深受重視,但若是達不到天子的預期,必當是換來同等重量的過責。


    考驗或審慎,隨之而來。


    “給先生七日時間,七日後先生將銀行的建造運作、效益發展等一幹事宜的思路思緒,好生整理,向朕做一詳細闡述。”


    “三天即可。”


    許天衣緩緩豎起三根手指,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中年男子看著這家夥傲慢的姿態,恨不得將其一掌拍死。


    反倒是朱頊,臉上溫潤笑容更甚,大笑道:“朕就欣賞先生這自信十足的樣子!”


    告退離開時,許天衣忽然想到什麽。


    “有件事要跟陛下告罪一聲,來京都前,我在平安城失手殺了一名孩童,若是因為這事,惹來平安州刺史的彈劾,難免會讓百姓對陛下的封賞有所誤解。”


    朱眼的幼兒諜子,救不回來。


    朱苡沫放在扶手上的白嫩手背,已有鮮明青脈微微繃緊。


    劊子手!


    惹禍精!


    這位長公主殿下,心中已經將許天衣罵了個狗血淋頭。


    殘殺孩童這般毫無人性的事也做得出來!


    還直接在皇兄麵前說出來!


    還說什麽彈劾、誤解!


    正常人能做這種事?


    天子麵帶微笑:“無妨,這件事不會對先生產生一點影響。”


    許天衣點點頭:“告退。”


    看著不低頭不躬身,反而直接轉身的許天衣,朱苡沫氣得俏麗臉頰上,都蓋了一層冰霜。


    最後這位長公主無奈歎了口氣。


    算了,自己引薦的人,這一口口鍋隻能自己背了。


    隻希望今日的引薦,日後不要成為她最大的麻煩才好。


    出了文軒殿,許天衣在一位老宦官的引領下,朝宮外而去。


    與此同時,幾名宦官從殿宇後門,將一名全身癱軟的宮女,帶去了宮女管理機構,尚宮局。


    氣息全無,已上屍體。


    從那梨花帶雨的麵容上看,死前必是苦苦哀求了一番。


    殿內,換了人的宮女,小心推著輪椅從幕簾後出來。


    “胡老。”


    朱頊起身,迎上雙腿癱瘓多年的老人。


    “陛下。”


    “不必多禮。”


    “見過胡老。”長公主殿下與中年男子一齊說道。


    對於這位雙腿癱瘓的老人,不論是貴為長公主的朱苡沫,還是心中自有傲氣的中年男子,都打心底裏恭敬。


    不為別的,隻因這老人再簡單不過的一個身份。


    先皇文師。


    當初輔佐先皇治國安邦的太傅大人,如今功成身退的老太傅!


    朱頊將老人寫下的最後一張紙由老嬤嬤交到朱苡沫手上。


    “上上簽!”朱苡沫不可思議地說道。


    “嗯?”中年男子微微一愣,旋即也顧不得失禮,從長公主殿下手中拿過紙張,“真是上上簽之評!胡老,這……”


    老人隻是微笑。


    天子朱頊有感而發:“上上簽,胡老自執簽以來,僅有過一次,這第二次……胡老不會嫌朕的做法有些小氣吧。”


    依老人上上簽之評,莫說是從一品的承天建副令,就是他妹妹那正一品的正令之職,許天衣敢要,他這位天子都得思量思量。


    “臣不敢,陛下這麽做一定有陛下的考慮。”


    “胡老你不講實話了,跟朕還打官腔兒?”


    老人笑而不言。


    天子朱頊感慨道:“敢主動給朕台階下的,這還是頭一個。消災先生名副其實,隻是如此年輕,實在讓朕覺得意外。”


    老人保持微笑。


    那年輕人給天子台階下,這話他知道,但說不得,能說出來的隻有天子自己。


    長公主檀口輕開:“這般說來,許天衣在西域丘南國做的事情,都是確鑿無疑了。”


    能被先皇文師給出如此高的評價,大承又有幾人?


    在西域做出那等驚天動地的事情,也就不足為怪了。


    “隻半年時間,幫助丘南國最無權無勢的四王子,瓦解二王子的鼎盛勢力,成功奪得王位。鄭監師,這還是你眼中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老太傅笑望向中年男子。


    錦衣華服的男子不言,顯然仍不認可這類言語。


    許天衣出了通玄門,扈三娘已在宮外等著。


    值守的左麟衛目光不善又略帶敬畏、忌憚地盯著這個背棺婦人,往日聽說江湖高手以一敵百,這些軍伍之人還覺得有些誇大。


    但今時今日,親眼見識到一個背棺婦人放倒了他們數十個兄弟,誰還不承認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許天衣回頭望了一眼高懸的巨大牌匾,與背棺人離開。


    對於這趟進宮,他很滿意,也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承天建左侍,正二品。


    這本就是他許天衣想要的結果。


    之所以開口就要從一品的副令,也不過是給天子一個削減的空間,如他要什麽天子就給什麽,天子顏麵何在,天威又何在?


    所以,由從一品的副令,變為正二品的左侍。


    這既是天子對許天衣的敲打警告,也是許天衣變相給天子的台階。


    停在盡鉛橋最為高聳的中部,許天衣背對皇宮。


    閉上眼的瞬間,一條筆直通向城外的康莊大道鋪展開來。


    南向主幹道,朱雀大街。


    禦天,商賈往來、商鋪林立,是以繁華商業為主。


    又有三條筆直大道在腦海中產生,以皇宮為中心,朝其他三個方向延伸出去。


    東向主幹道,青龍大街。


    朝聖,日出東方、百官上朝,是以多為官商住所。


    北向主幹道,玄武大街。


    鎮海,海闊天高、宏大威嚴,是以王朝建築居多。


    西向主幹道,白虎大街。


    護內,也有抵外之意,民風民俗、民生百態,是以平民百姓最多。


    以皇宮為中心,四條主幹道為延伸,木屋樓閣、江流草木、城牆石橋等等,於廣袤大地之上聳立而起。


    波瀾壯闊、氣象萬千。


    一座巨大巍峨的城池,拔地而起,遠遠眺望,如蒼茫草原上,巨獸匍匐,雄威磅礴。


    中原第一大城。


    大承京都,正安城。


    巨大城池從許天衣的腦海中湮滅,化作漫天黃沙。


    “走吧,這次去茶齋,隨便吃喝。”


    與背棺婦人說了一句,許天衣率先朝九層瓊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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