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厲神色愕然,隨後輕咳一聲說,“於女士,後天上午九點鍾你在法庭外麵等我,我回去先準備一下!”


    他很聰明地繞開了話題,我自然也不會再扯到堯海納和我的關係上。


    我起身說感謝的話,陳厲和我十分客氣地握了握手,剛才的隨性已經無影無蹤,我心裏有淡淡的無奈。


    堯海納這樣做或許隻是出自於男人風度,一夜歡好後,給他的女人最後的補償。


    我翻開手機,堯海納的手機號還沒有保存,過些日子,新的通話記錄會淹沒這一切,或許從此以後我和他就是路人。


    那種感覺有點怪,就像是賞便西湖美景,碧波漣漪,風光旖旎,卻突然發現不過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離開魔音,我馬上去了猴子的公司。


    猴子叫馬普明,是普明旅遊開發中心的大老板,就算我再無知,也知道最近幾年惠城邊上的幾處旅遊景點都是由他負責開發的,知名度相當的廣。


    普明旅遊開發公司位於惠城郊區,這讓我有點意外。


    可是出租車載著我到達公司的時候,我終於明白普明這麽大的公司為什麽會在郊區辦公。


    公司占地麵積非常廣,一望無際。


    裏麵的建築中西合璧,一邊是錯落有致的落地窗建築,另一邊卻是金瓦紅牆,亭台樓榭,兩邊風景交匯,卻沒有半點衝突的感覺。


    正當我目不暇接時,猴子帶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迎過來,看到我立刻臉上堆笑,“陳厲說你馬上就到,我還不信,果然如此!”


    對陳厲的料事如神我一點也不奇怪,隻是頷首,“馬總好!”


    “馬普明,普明!”就算猴子此時斂去玩笑的表情,我還是能難不去想象那天他吃芥末多了之後的表情,我掩去表情說,“陳律師讓我找你,是想麻煩馬總給我安排……”


    陳厲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身邊的人說,“小李,你先帶著於副總去財務部熟悉環境,一會再帶她來辦公室見我!”


    “於副總……”我一臉驚詫,本想再問,卻看到猴子笑了笑,繼而轉身往辦公大樓走去。


    我隨小李看了自己的單獨辦公室,門上果然寫著副總的名稱。


    半個小時後被小李帶到了猴子的辦公室,進門的時候我就意識,我得改改潛意識的稱呼,應該轉成馬總而不是猴子。


    “桑藍,坐!”猴子沏茶,太平猴魁的香味溢滿辦公室。


    我開口推辭,“馬總,給我一個會計或出納的職位就好,副總,我怕我做不好。”


    猴子精致的玻璃敞口茶杯放在我麵前,撇了撇嘴,“不敢,你是二嫂,若是被海納知道我讓你來當普通員工,他會劈了我。”


    提到二嫂,心中不由地浮出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時的疑問,但還是壓了下去。


    畢竟,我和堯海納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


    “你們能幫我已經感激至極,我不能給你們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財務部事情多,我打打下手,先熟悉一下業務,畢竟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工作過了。”我知道就算是一個金融學院畢業的碩士,想要到副總的位置至少也要三年,我沒有資格一步登天。


    猴子端著茶從落地窗往外望,啜飲一口後才說,“如果當初沒有海納,就沒有我,更不會有這家公司。別說是讓你做副總,就算他說想讓你持股成為股東,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呃,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和堯海納的關係,似乎也沒有必要解釋。


    “可是我……”


    “陳厲電話都說了,你的工資卡小李正在辦,月薪稅前一萬二,本來能更高點,但堯海納說了,太高會有破綻。”馬普明轉過身,用那種看珍奇異寶的目光看著我,然後說了一句讓我驚心動魄的話。


    馬普明說:“堯海納對女人向來寡淡,桑藍,你可不簡單!”


    我呆在那裏足有二分鍾,自問智慧一般,才華一般,除了經曆複雜,憂鬱略勝於常人之外,身上再無吸引別人的地方,我挖掘不出自己不簡單的地方,隻能沉默。


    況且這些日子,堯海納全無消息,事實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這時,小李敲門進來,將一張卡交到我的手裏,十分恭敬地說,“於副總,工資已經打入卡中,這是卡和流水,您收好!”


    我尷尬點頭,直到小李走出去才對猴子說,“我很感激你們能出手相助,但我不能憑空拿這麽多的工資。之前我從事會計一職,工資是六千元,多出來的部分我會用現金還到財務部!”


    馬普明搖著頭,感歎說,“你和他真是同類!你要還錢,就還給堯海納,他才不會用我公司的錢做人情!”


    我確定我不值得堯海納如此深情。


    待我走出馬普明的辦公室,終於推出唯一的合理解釋,假如堯海納不是在幫我,那麽就是在針對年宇和高麗,原因是什麽,我無從知道,但這結果讓我微微心安。


    等一天結束的時候,我已經證實,我確實是被馬普明當祖宗供起來了。


    財務部忙得不可開交,可是我卻坐在辦公室裏喝了整整一下午的茶。


    不論我走到哪裏,所有的人都用畢恭畢敬的語氣稱我為於副總,但我轉身,就有不屑和鄙夷的目光穿過肩胛骨闖進我的餘光,冷得叫人發顫。


    終於熬到下班,打車回到惠城,走進小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穿著一身素黑,皮膚白淨如珍珠一般的高麗。


    盡管有那麽多的恨意,但我依然得承認,高麗的美,如櫝中明珠。


    “你來做什麽?”我知道躲不開,就迎上去,將情緒狠狠壓到最底端,努力裝出強大來抵禦她給我的壓迫感。


    高麗眸子裏的精銳讓我頹喪。


    “桑藍,你做了什麽,我全知道。”高麗嘴角微彎,還是那麽美,可我心底卻森然起意。


    我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窗子,如果我媽看到高麗,定然會把這些事情抖落的全世界都知道不可。


    “其實你該說,你們做了什麽!”我冷冷回了一句。


    “桑藍,不如你把年家的龍車鳳輦還給年宇,瑤瑤撫養權會給你,畢竟我也不想新婚就當後媽!”高麗的目的顯然隻在於得到她想要的,她從來都是如此聰明。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你們把我逼到了死角!”我握了握挎包的帶子,以確定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和清晰的思維能和她繼續講下去。


    “桑藍,你怎麽就不明白,我隻要我的幸福,並不是想要你多慘。”高麗不耐煩,她這話說的漏洞百出,可是她素來這樣思考,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要的幸福是將我的幸福完全剝奪。


    我一陣心寒,側身與她擦肩而過,我想趕快回到家裏,把門牢牢關上,再也不讓她闖入我的世界。


    “你要想清楚,畢竟,年宇也不想將你幼年的陰暗,經曆的痛苦在法庭上公布於眾。”高麗在威脅,我心裏很清楚,我臉上的肌肉明顯繃緊,痛苦讓我止不住顫栗。


    “既然已經如此卑鄙,那就不妨卑鄙到底。”我冷冷回了一句,加快步伐,身後傳來高麗清晰而且生硬的話語,“你非要兩敗俱傷才甘心?”


    我心底的悲傷逆流成河。


    “高麗,我定然會將屬於我的一切都狠命奪回來,不惜任何代價!”高麗她在逼迫,她有她身後的高氏,而我什麽都沒有,就算如此我也要發誓將一切扭轉。


    黃昏線裏,我和高麗如仇敵一樣對視,高麗點一點頭:“好,我等你,桑藍!”


    高麗一走,我立刻給堯海納打電話,電話的另一頭嘈雜而喧鬧。


    我不顧一切地說:“海納,不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隻要你幫我奪回一切!”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接著堯海納磁性十足的嗓音說,“來形勝酒店1502室,穿得性感一點,別一臉我欠了你的錢似的表情,我要你所有的溫柔,你要把自己從外到內像孔雀開屏那樣張開來給我看,桑藍。”


    聽到這些,如同經曆強震,我知道他的要求非同一般,但我此時已經全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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