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著我走到路邊,塞到車裏,又遞給我一塊毛巾,“這個世界,除了你自個兒,別人都和你沒關係,什麽叫幸福?幸福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你還能好好活著,這就叫幸福。”


    我心裏狠狠咒,“謬論!”


    “自己混的狼狽,就不要否定別人觀點的正確性。說不定,這對你是件好事情。”車子開的極快,這話也顯得那麽驚心動魄,被出軌,被拋棄,無家可歸,連女兒都不能相見,這是好事情?


    “沒人性。”


    “我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除了我,估計沒人這般寵著你。”堯海納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兩已經來到了一處房子。


    房子不大,普通的公寓,綠色的爬山虎從樓腳直爬到樓頂,美的驚心動魄。


    進了房間,裏麵的擺設簡約大方,到是與他的風格類似。他拿著諾大的毛巾像擦一條落水狗一樣狠狠地替我擦著頭發。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睛若是璀璨如炎,那這個人一定壞不到哪裏去。


    他的眼睛裏,神采有如流光,在看你的時候就會劃破所有的陰暗和晦澀。


    年紀雖然大了點,已近不惑之年,不過,這更增加了他身上的某種神秘魅力。


    那是歲月賜予他的一種氣質,更或者說,那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具有的特別的情懷。


    “看什麽,我臉上有花?”堯海納爽朗一笑,那笑聲似乎能清掃一切陰霾。


    我心裏難過,沒有回應他的笑話。


    身上穿著堯海納的寬大t恤,衣服是絲質的,柔柔和和的貼在身上,可是這絲毫不能減輕我的痛苦。


    看他轉身離開,我不由自主地又沉入了悲傷,心想著瑤瑤。


    每天早上瑤瑤都要去蒙蒙幼兒園上學,三年來這項任務都是由我來做,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年宇會不會給她做一頓可口的早餐並能準時送她上學。


    恐怕是,他連瑤瑤在幾樓上課都不清楚吧。


    想到這裏心裏一陣悲涼,這時堯海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麵放在我的麵前,“吃完飯好好睡一覺,相信我,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他的話確實有寬慰人心的力量,可是他不知道,那一碗麵讓我觸景生情,積聚以久的眼淚終於吧嗒吧嗒落下來。


    我一點一點地吃著麵,形同嚼蠟。


    “不好吃?不至於!”堯海納蹙了眉頭,一把拉過碗嚐了一口,又疑惑不解地看著我,“還湊合吧,沒難吃到讓人哭的地步吧!”


    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想起和年宇的過往,我終於忍不住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麵前泣不成聲。完全忘記,我和他之間雖然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我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


    “曾經他也給我做麵,在最為艱苦的日子裏,他說願意給我做一輩子的飯,到現在,他給我煮麵時的樣子都在眼前,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哽咽成聲,麵是怎麽也吃不下去了,身體蜷縮在椅子上,整個身體都隨著抽泣而聳動。


    “傻了吧!”說出這句,好半天他再沒出聲。


    堯海納對我這樣無可奈何,想要勸說又不知從何說起,直到我哭得天昏地暗。


    “人家在這個時候正在你的家裏溫存,你在我這裏哭哭啼啼像個怨婦,瞧你那點出息!”我覺得堯海納雖是大叔,卻長著毒蛇一樣的嘴巴,我抬起紅腫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四周的氣氛立刻冷下來。


    “你有過愛嗎?失去過嗎?為什麽總是這麽喜歡往別人的傷口灑鹽,是不是連你也在笑我的狼狽,是不是我就該從這個世界消失還你們一個清靜?”我的痛堵在胸口,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我想誰也不能理解我的痛,從幸福的高處墜入痛苦的深淵,而且是毫無防備的墜落。


    堯海納充滿亮光的眼睛明顯得暗淡下來,似乎燈火輝煌的公寓樓突然熄燈,讓人措手不及。


    “睡覺!”堯海納說了一聲,推開臥室的門說,“自己進去,還是我抱你進去?”


    “自己!”我惶恐看了一眼堯海納,發現他生氣的時候比毒蛇更可怕。


    等到站到臥室門口,我才意識到,我穿著暴露地呆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裏,而且還要和他同屋而寢。


    心跳慢了半拍,回頭看堯海納,他一臉正人君子的模樣,似乎我有點心地不純,自作多情的嫌疑。


    我打消了心底那個不潔的念頭,乖乖地進入臥室,身後的門輕輕關上了,我舒了一口氣,視線落在已經鋪好的床上,一種回家的感覺立刻撲麵而來。


    盡管這裏的一切都是單身男人的氣息,藍底白花的被單,牆壁上的抽象畫,桌子上擺放著一個表情怪異的戲劇臉譜,像是憤怒,像是生氣,更多的是絕望中的孤單,那是將眾生都摒棄於外的一種內在孤獨。


    “你最好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堯海納突然出現在身後,氣息撲落在我的後頸,我驚得轉身,兩人的身體堪堪碰觸,我盡量收攏線條可還是和他的結實胸口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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