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聲停下,她側了個身,眼睛緊緊閉上。浴室離床榻有些距離,可門開啟關閉的聲音今晚清晰得就好像是在她耳朵裏發生一般。


    她感覺床上一重,一隻手將她撈了過去,後背貼上了一個寬厚的胸膛。她盡量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也盡量在心底暗示自己是個死人,任邵冷安怎麽擺弄,都不能有半點動靜。


    她聽到男人獨有的暗啞嗓音說:“對不起!”


    僅僅三個字,卻在她心底掀起了驚濤巨浪。


    邵冷安是何等驕傲的人,竟會說出這三個字來?


    一時間,姚芷巧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厚道,竟讓邵冷安憋得那麽慘。據說,那方麵憋多了,會對男人造成很大的傷害。


    然後,她又會想:邵冷安難道不會去找其他女人嗎?這個想法一出來,她就在心裏搖頭反對。邵冷安有權有勢有身材有臉蛋,怎麽可能不去找其他女人?就算他不找,那些女人也會一窩蜂地湊過來,他不會缺女人的。


    她在心裏想著,身後男人繼續在說著,“你這個笨蛋,你現在懷了孕,就算我有需求,也不能傷了你和孩子。你放心,接下來的一年裏,我都不會碰你。”


    左胸腔裏某個部位,傳來隱隱的鈍痛,她很想說:沒有一年了,最遲明年三月,我就要離開了。


    可這句話,讓她怎麽敢說出口?


    後來,邵冷安還說了很多很多,可她隻能默默當個聽眾,連回話都不能。再後來,邵冷安的聲音越來越小,語速越來越慢,呼吸也越來越均勻。


    她轉身,借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深深凝望著他神刀鬼斧刻出來的臉。


    終是不滿足於隻是看,慢慢伸出了手,在他斜上挑的眉毛上臨摹幾遍,然後又在他長如蝶翼的眼睫,挺翹的鼻梁,最後是線條流暢完美的唇瓣。


    然後再也不滿足隻是摸,伸長脖子吻在他眉尖,沒見他有反應,又大著膽子吻上他唇角……


    心“砰砰……”亂跳,就好像是偷偷做了一回賊,明明害怕的要死,心裏卻有得逞的狂喜。


    她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漸漸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天還不亮,姚芷巧和邵冷安便被叫醒了。


    邵老爺子昨晚跟邵冷安說要到觀音廟裏祈福,果真跟徐媽仔細研究了下黃曆,發現未來幾天除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之外都算不得好日子。所以,號召了家裏所有傭人,將一切東西準備齊全,才心滿意足地上樓休息。


    等第二天天不亮就帶將姚芷巧和邵冷安叫了起來,還說什麽:“頭香最有誠意,我們一定要在今天上一次頭香,好讓菩薩保佑我們能一舉得男。”


    姚芷巧聽得不是滋味,但還是沒說什麽。


    邵冷安聽得直皺眉,一路上臭著一張臉,害得隨行的傭人保鏢都陪著萬分小心。


    一眾傭人保鏢坐上車打算出發的時候,餘海露卻突然打開門衝了出來,“等等我,我也要跟著你們一起去。”


    邵老爺子看到她那張不自然的臉就十分厭惡,催促車隊,“馬上動身,誰也不準讓餘海露上車。”


    邵老爺子發了話,誰敢不從?


    餘海露眼看車子要發動,更是卯足了勁追來,雙手都快能搭上最後一輛車的車後蓋,可那輛車一下子發動,一串黑煙吐了出來,嗆得她直咳嗽。


    她又追了幾步,一不留神踩到顆石子摔倒在地上,腳踝傳來一陣銳痛,忍著劇痛跳了幾步,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車隊,可最終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最後一輛車拐過拐角,消失不見。


    她恨恨地罵了句粗話,返身跳著回了別墅。


    安平觀音廟在南山山頂,山路雖被鋪整過,但還是不太平坦,顛得姚芷巧心裏直犯惡心,卻沒說一句話,好在很快就到了山頂,姚芷巧受磨難的時間也不長。


    安平的觀音廟香火並沒隨著時代的進步慢慢沒落,相反,由於這座在唐朝就建立的寺廟有著一種古老韻味,被視做文化古遺產,政府休憩了好幾次,再加上裏頭的和尚的確有些本事,不似招收來混日子的職業和尚,這裏還算熱鬧些。


    邵老爺子一行人到的時候,一個身穿青衣的光頭和尚合掌迎了出來,“幾位施主,裏麵正在做功課,請稍候片刻。”


    邵老爺子點了點頭,讓一眾保鏢在車邊等候,自己由姚芷巧和徐媽扶著,身後跟著邵冷安和馮初明,踏進廟門……


    上香磕頭捐香油錢,邵老爺子做得十分虔誠。


    姚芷巧雖覺得滑稽,卻也不敢懈怠。跟著邵老爺子,他做什麽,自己就做什麽。


    邵冷安覺得枯燥,檀香味也實在嗆鼻,隻在院中央一顆菩提樹下靠著乘涼。


    沒一會兒,主持走了出來,他穿一身普通袈裟,脖子上掛了一串念珠,脖子後麵的棕色流蘇直直垂到腰際。他走路十分輕盈,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輕快。他對著邵冷安合掌鞠了一禮,“這位施主似乎有事煩心,可否跟貧僧說說,貧僧願意開導一二。”


    他的語速沉穩中卻透著輕快,慢速中卻自有一股穿透力。


    邵冷安隻是抬起眼皮冷冷瞥他一眼,淡淡開口,“謝了,我不信這一套。”


    那和尚臉上依舊掛著高深莫測卻又虛無縹緲的笑,“施主心魔纏身,殊不知隻有放下,對施主,對家人才是最好的結局。世間所有業障,放下,才能得以解脫。原諒是門高深佛法,對施主而言,何不試一試?”


    邵冷安冷冷嗤笑一聲,扭過了頭。


    和尚歎了一口氣,轉身幽幽離去,進了正殿,見到裏頭有兩個人麵目虔誠,略略聊了幾句。


    邵老爺子對他十分尊敬,尊他一聲“明空大師”。與他談了幾句,話題便不由自主往姚芷巧腹中胎兒上帶。


    明空隻道一句“莫可強求,一切隨緣!”


    邵老爺子麵色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給觀音廟裏捐了許多香油錢。


    最後眾人又在廟裏用了素齋。


    飯後,眾人離去前,明空囑咐邵老爺子多吃素。


    邵老爺子點了點頭,“若這次我邵家能一舉得男,我以後一定每天都吃素。”


    明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姚芷巧,說:“能否讓貧僧和少奶奶單獨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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