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話落,偌大的辦公室裏更是鴉雀無聲。她冷冷掃過,拿了桌上文件就上樓!急的郝開心在她身後直叫卻始終沒有留住她的腳步。再回頭,辦公室裏已經喧囂起來。


    “嘁,不就是仗著自己律盟派來的嗎?還說的那麽義正言辭!”


    “就是,誰年輕的時候不是血氣方剛,覺得要為正義而戰啊,現在,嗬嗬噠。”


    “還不是太順風順水了?都是郝開心!你要是不幫她,她第一個案子就過不去!”


    “就是,還一副囂張的樣子,就她那點水平真以為自己人物了!”


    辦公室裏你一言我一語簡直要炸開了鍋!忽然郝開心一聲大吼,直接讓眾人懵逼!


    “都閉嘴!你們有什麽資格笑夏寧?從什麽時候我們開始學會趨利避害?什麽時候學會敷衍得過且過?甚至還有那麽多人貪汙受賄!年紀是大了!經驗是有了!可是你們不覺得夏寧說的對?我們的初心呢?”


    “什麽初心?沒有經曆過社會險惡的小姑娘才說這種話!”


    “對!老婆孩子不需要養了?自己不需要生存了?社會規則還要不要遵守了?這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強食,律師能幫的了一時也不能幫委托人一輩子,所以當然是哪邊利益大就靠哪邊了。”


    “哈哈,老劉,你還真是直白!別嚇到小姑娘了。”


    “郝開心也是做了兩年的人了,夏寧那種才是剛畢業的單純,磨個兩年我就不信她還能不忘什麽初心!你忘記我們當年不也是熱血衝動?”


    一番話說的辦公室裏再次嘻嘻哈哈起來,郝開心又是無奈又是糾結。她說別人,自己何嚐不是被磨了棱角的那類人?很難保證時光流轉她還能在若幹年後說出不忘初心的話,所以還怎麽繼續義正言辭?


    而此時的夏寧已經被打擊的灰頭土臉了!她怎麽也想不到因為無名的案子,居然會把和辦公室裏同僚的矛盾激化了!其實那份隱隱的敵對從她第一天到嘉和就知道,所以也一直在刻意回避著,但最終還是走到這步……


    歎口氣,她收拾好情緒敲了敲周安健的辦公室。裏麵立刻傳來他持重的聲音:“進。”


    “周主任,我有點事情想和您商量。”


    “哦?是什麽?坐下說。”周安健辦公桌上是堆成山的文件,微微收拾了一下就道。


    “是這樣,本來我不應挑選案件的。但是正好一個朋友出了點事情,所以我想是不是暫時可以不接受嘉和的案子,然後自己選擇這兩個案子跟進?”


    周安健微微思量,道:“到也不是不可以。嘉和給你案子隻是類型比較豐富點罷了。不過現在你已經打了不少,選兩個人情案子打也是必要的經過。”


    “人情案件?”夏寧好笑問,“聽您的意思是這種案子還不少?”


    周安健狡黠笑:“當然!律師也是平凡人,也會有七情六欲困擾。”


    “那麽,如果法律和人情衝突的時候,到底怎麽選?”


    周安健讚賞的笑了笑,忽然抽出桌上一份案卷給夏寧,接著道:“這個案子就很典型,年輕人扶老太太,結果被老太太訛詐,法官最後根據證據判定老太太贏了!從專業角度看,這案子裏的律師很成功,但是你知道?這件事在全國造成多惡略的影響?”


    夏寧從案件裏赫然抬頭,就聽周安健歎息一聲,“但從人性角度說,這個律師及法官是我們律政隊伍裏的敗類!因為他們摧毀的是民眾的信任!破壞的是社會和諧!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多少的善心救不回的人心!夏寧,你是聰明孩子,不忘初心固然好,但也別太執著於形式。做人做律師都一樣,問心無愧就好。”


    夏寧有些震動,但依舊有迷惑的地方,忍不住問:“那我怎麽才能知道哪些是對?如果我的執著壓根就是錯的呢?比如,扶老人被訛詐的案子裏,辯護律師就是認為那樣辯護是對的呢?”


    周安健滿意笑道:“真是聰明丫頭。可惜這個我卻給不了答案。聽過一句話嗎?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的底線也都不同,你覺得對的,她可能不認同。他不認同的也許你覺得是非要做的。遇見這種情況,我隻能勸你多思量,找到那條最符合人性的路去走。因為法律也不外乎人情。”


    夏寧若有所思,片刻起身感激的笑:“看來我要好好消化下了。”


    “嗬嗬,別太為難自己,我想你總會找到那條正確的路。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夏寧受寵若驚,沒想到周主任給予自己這麽高評價,羞赧的道了謝又說了兩句就走了出去。辦公室是不能回去了,至少現在不能回去!一想起那幾十號人冷眼旁觀的譏諷她就心虛。


    想了想幹脆回覃公館。正好昨晚沒有回去,身上衣服也不是很合身。最重要的是這幾日紛紛擾擾,她的確需要好好一個人思量下消化下。


    誰知這一個思量消化卻讓夏寧更鬱悶了。從上午回到覃公館到晚上,她的腦子被塞的滿當當!既沒有想通龍十驛古怪的感情,也沒有想明白周主任所謂的善惡底線,反而是餓的她前心貼後心!


    再一抬頭,原來外麵天色早已經黑透了!正打算起來隨便搞點什麽吃的安頓下五髒廟,手機忽然響起來。夏寧原本以為這個點不是覃向宴就是郝開心,卻不想一把穩重的男聲意外傳來。


    待夏寧搞清楚對方是誰那就更驚訝了!她怎麽也想不到幾麵之緣的刑警隊隊長雷浩文居然約她見麵!貌似他們之間壓根沒有交集?


    想歸想,夏寧還是答應下來。一來她本就打算出去吃飯,二來也想再打聽下關於歐信良的案子。所以當下就和雷浩文約到了附近的咖啡廳見麵。


    隻是讓夏寧萬萬沒想到,今晚她在雷浩文的嘴裏會聽到了那麽震驚的事情。這對於未來舉重若輕,猶如命運的齒輪輕輕一錯,夏寧也好、龍十驛也好,覃向宴和蘇煜等等都牽連其中,無人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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