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夜深人靜時,說的情話最動聽。


    她今晚,的確是因為身體原因才病倒。


    當他對她說出“滾”字時,她想,走出這個房門以後,跟他絕不會再有交集,可誰知,到最後,卻還是共處一室,甚至還躺在他懷裏入眠。


    她昏睡那會,睡的迷迷糊糊,但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耳邊有動靜傳來,有熱毛巾覆在額頭上,有人擦身,有人喂藥。


    沈少庭對她做的一舉一動,她都可以感覺到。


    一開始,她以為,這一切,隻是個夢境,這些年來,沈少庭對她除了傷害以外,什麽時候對她溫柔過,寵溺過,不敢想象這個人是他。


    所以,她不願意醒來。


    直至剛才的那一句“我愛你”。


    她感覺,過往裏所有的回憶,甜蜜、苦楚一並湧到了心頭上,衝撞著她,頂著她,讓她胸口發疼,發酸。


    現在才來說這些,他不覺得已經晚了?


    腰間的力度再次被收緊,沈少庭的身體貼著她的背,溫熱而炙人。


    她僵著身子不敢動,生怕輕輕一動,就會暴露自己的一切行為。


    慕向晚不敢胡思亂想,她就當,今晚的這一切,隻是一個夢,對,隻是一個夢,隻有夢裏的沈少庭,才會對她溫柔,細心嗬護,現實生活中的他,隻不過是一個惡魔,她不該動搖。


    ……


    從陸宅到南城監獄至少有兩個小時的路程,懷孕的顧眠眠雖然嗜睡,但也很敏感,他一起身,她就醒來了,望著正在穿戴,一身西裝格律年輕帥氣的他,她難以想象,他是自己孩子的爹地,感覺像做夢一樣,有那麽一點點不真實。


    下了床,顧眠眠走近他,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小臉貼在他背上,“今天又要出遠門嗎?”


    要不然,他不會醒這麽早。


    跟在他身邊這麽久,顧眠眠對他都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陸涼城修長白淨的手係上襯衫的最後一顆紐扣,回過身,老實交待,“今天不出差,但是要去南城監獄探望一位友人。”


    說到監獄,顧眠眠能想到的就是慕向晚的父親,她心裏一聲咯噔,“你說的是晚晚姐的父親嗎?”


    “你越來越聰明了!”


    看來,以後有什麽事,都瞞不住她了。


    她撇嘴,“所以,沈哥哥和晚晚姐的事,還沒搞定。”


    “感情和婚姻,我們沒辦法插手,這個要看少庭自己,我找慕叔叔,是想問些事情。”


    “嗯。”


    “所以,你今天乖乖呆在家裏等我回來,這麽遠的路程帶你出門,爺爺肯定會罵我,他現在,寶貝你寶貝的不得了。”


    他要去辦正事,顧眠眠自然不會胡攪蠻纏,她小心翼翼的抬眸,“那你幾點回來?”


    “我會盡快辦好事。”


    顧眠眠轉身,在櫃子裏翻找著什麽,找了好一陣子才轉過身,“把你隨時攜帶的止痛藥給我,這是我在藥店買的,胸口要是疼了,就拿這個噴一噴,它可以幫你緩解疼痛和快速愈合傷疤。”


    不都說一孕傻三年嗎?怎麽這個小女人,反倒越來越精明了。


    他自以為掩藏的很好,可是服用止痛藥這事,她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陸涼城手往口袋一伸,將那一罐止痛藥遞到她手上,接過那瓶噴劑,順便低頭在她唇邊落下一吻,“我答應你,以後不會這樣,你別生氣,懷孕了要保持愉悅的心情。”


    生氣倒沒有,她隻是心疼他的傷口。


    “隻要你好好照顧自己,這次的事,我可以不計較。”


    兩人甜蜜的相擁了一會,下了樓,許靜已經將早餐準備好。


    吃完早餐的時候,遲牧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陸宅門外。


    “嫂子早。”


    自從得知他們要結婚以後,遲牧就真的改口了。


    雖然聽著這稱呼心裏甜甜的,但還是有些別扭,“遲哥哥早。”


    “今天借用你老公一天,你數著時辰,十個小時之後還給你。”


    “路上注意安全。”她小聲叮囑。


    陸涼城站在車身旁,沒有急著俯身進去,而是望著她開口,“快進去!”


    遲牧上了車,汽車發動引擎,扭過頭望著,陸涼城默默注視顧眠眠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有些羨慕這小兩口。


    直至顧眠眠的身影安全進了陸宅,陸涼城才上了車,係好安全帶。


    遲牧將那份病曆表遞到他手上,“這是我從我朋友那裏拿來的,他說的這種病很罕見,好像跟家族遺傳有關。”


    “失心瘋?”


    他皺了下眉問。


    “嗯。”


    “從我昨天對少庭的觀察來看,他對那晚做的事,說的話,好像是真的不太知情。”


    “可如果,他不記得他想要拿酒瓶自殺,但又偏偏記得向晚要跟他離婚還簽了字的事,很明顯,就如你說的,他發瘋的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叫做選擇性失憶。”


    “其實,也有可能並不是完全不知情,隻不過,他還沒想起來,或許有一天,他再受了什麽刺激的時候,大腦被關押的記憶和痛苦就會一並將他吞沒,他受不了刺激的時候,就會完全喪失理智!”


    “這種病,康複的機率有多大?”


    陸涼城始終難以想象,畢竟,沈少庭看起來很正常。


    遲牧轉著方向盤,臉色有些難看,“不清楚,這個還要看病情的嚴重性,其實,不想把少庭的這種病逼出來,就讓他少受點刺激,我估計,慕叔叔真的被冤枉了,少庭小時候的事,他肯定知道,隻不過,他願不願意說,是一回事了!”


    “不管怎麽樣,都要試一試,少庭他本性又不壞,這種病,既然是家族遺傳,那對他個人來說,是極為痛苦的。”


    “當然了!”


    陸涼城低頭看著病曆本,胸口變得越發地沉重。


    兩個小時的路程,因為交通暢通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


    抵達南城監獄的時候,陸涼城的一通電話,讓慕遠東從牢裏出來了。


    餐廳裏的包廂房內,因為長期呆在監獄裏致使他視線聽力甚至連走路都有些緩慢,遲牧和陸涼城兩人相視了一眼,上前一步,“慕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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