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那輛車開始,我就確定它是想撞死我的。


    我本能的往後避,退的太急,後腳跟又碰到了我的箱子,後腳腕一疼,我一下子就跌坐在了路邊。


    隻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倒地的瞬間我就絕望了。


    我想我今天肯定要葬身車輪下了。


    可我沒想到,這車衝到我麵前的時候突然往旁邊拐了一下,就那樣側開了,然後刺啦一聲停下了。


    很快,另一側的車門就開了。


    下來的居然是葉凝歡!


    我從她的恨天高一直往上看,筆直的腿,纖細的腰,還算豐滿的胸,最後是畫著精致淡妝的小臉。


    看了她,我又看向她的車牌。


    奔馳!


    嗬,搭上了林森,檔次都上去了。奔馳都開上了。


    二十幾年前我父母離開蘇家的時候其實蘇家有給過一筆數額不算少的安家費。


    那時候我家遷到這申城的時候也算有錢人家。隻可惜,我爸不是那種善於錢生錢的人。他更喜歡坐吃山空。


    尤其是他把徐如母女領回來氣死我媽之後,那日子更加紙醉金迷了。一路到現在,家底早就空了,當初用那筆錢投資的公司也隻剩了個空殼,寥寥幾個人,做點小生意,維持一家子開銷罷了。


    像我們這種家庭出來的,當初我跟林森結合,確實是高攀了。而葉凝歡,她當然也是開不起什麽好車的。


    今天這輛奔馳,這就是她不惜破壞我的婚姻,不惜害死我兒子的動力。


    葉凝歡也穿著紅裙子,跟車站在一起,像兩把火。


    我摔倒的時候扭了一下腳,疼的起不來,她走過來低頭俯視著我,揚著唇,笑的肆意張揚:


    “姐姐,你怎麽這麽狼狽啊?”


    姐姐兩個字現在從她嘴裏出來,純粹就是惡心我的。


    我也確實被她惡心到了,瞪著她,咬著牙,沒吭聲。我想先爬起來,最少能跟她保持對等。


    但沒想到腳腕扭得很嚴重,稍稍著力就疼的鑽心。


    她沒動,微笑著看著我努力。在我好不容易努力出一點成果,快要站起時伸了一把手,又那麽輕易的將我推到了地上。


    腳腕疼的鑽心,我緊緊捏著拳頭,心頭滿是憤恨和無力。


    我的窘狀讓她覺得很愉快,她看著我咯咯的笑出了聲來:


    “你也不問問我來幹嘛?算了,我告訴你吧。是阿森叫我來的。我車上裝了行李。我要搬到這裏來住了。帶著我的寶寶。以後這裏就是我的家了。”


    說到這裏,她蹲了下來,笑的更加燦爛:


    “這房子是阿森的,以後我是女主人。葉寒,你真是愚蠢。你以為你不離婚又能怎樣?能綁住他?想太多了,你這樣死纏爛打隻會讓他更惡心你。


    對,你用那些照片逼的公司那些老家夥都不許他離婚。


    我是很不開心,可現在我也想通了。你現在什麽也沒有了,你兒子死了,阿森和他爸媽都不待見你,你就是孤軍奮戰,被掃地出門那是遲早的事。


    我怕什麽?不過就是多等幾天而已。我有兒子,他健康活潑,那是林家人的心尖子。


    就算我一輩子不跟林森結婚又怎樣?我兒子是林家長子,林家財產都是他的。我還怕什麽?”


    葉凝歡對我的打擊非常的精準,知道我聽不得關於孩子的事情,她字字句句都在戳我的心。


    我恨的牙根都咬的疼,氣不來,我就在地上抓撓,抓起了幾個碎石對著她那張讓我厭惡至極的臉丟了過去。


    她可沒想到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找到東西攻擊她,一個沒留神,沒躲開被我丟出的小石子砸中了臉。


    “你……”


    她驚叫,隨即捂著臉慌忙站起來退開兩步才鬆開手。


    那石子很小,沒什麽破壞性作用,隻在她右臉上留下了一點紅印和灰跡。


    葉凝歡胡亂的抹著那點灰跡,厭恨的盯著我:


    “葉寒,你就這點本事了,有能耐你站起來。哼……”


    明知道我站不起來,她故意這麽說。說完了又跨過來,用那尖頭皮鞋對著我小腿狠踢了一腳


    我疼的一皺眉,她才心滿意足的收回腳。


    “行了,我還要去我的新家整理東西,沒空搭理你。我先走了,姐姐你自求多福哦。”


    臨走時,她給了我一個嫵媚囂張的笑。兩分鍾後那紅色的奔馳就在我麵前打了個漂亮的轉彎,掉頭開走了。


    看著奔馳車的屁股,我心裏恨啊。可是沒辦法,我現在站都站不起來,就是想去拚命也拚不了。


    我坐在地上,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複。然後我朝前方空蕩蕩的馬路看了一眼,又咬緊了牙關嚐試著站起。


    這地方車少人更少,要走到前麵路過,來往的車才會多一點。


    我努力了十分鍾才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挪,偶爾還單腳跳兩步的,拖著我的皮箱往路口走。


    平時隻要五分鍾的路程,我走了二十分鍾才算挪到。


    紅綠燈旁邊,我剛停下準備喘口氣,一輛黑色的車滑到了我麵前。


    車窗搖下,我又是一驚。


    “楠少爺?”


    這個稱呼已經根深蒂固,我總是忘了他那句‘大清已經亡國很多年’的嘲諷。


    喊了一聲,我驀地又想起昨晚的吻來。


    我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站在那不知所鎖,隻能緊緊抓著皮箱的手柄。


    蘇向楠看著我,眉心蹙起,目光順著我的臉落到我的腳上。大概是我剛才單腳跳的模樣已經被他看見了。


    我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尷尬,也不知道說什麽,他卻下了車,先是拿了我的皮箱塞進後備箱,然後又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對我說:


    “上去。”


    今天他的樣子看起來極其正常,劍眉星目,眼中每一點光芒都在表明他對女人沒有興趣,尤其是對眼前這個女人無感。


    我越來越相信昨晚看到的是他那個幼年失散的兄弟了。想著自己現在宛如殘廢也不一定有出粗車司機願意載我,我就聽話的上了他的車。


    他關上車門,自己繞了回來。


    看著他坐上駕駛座,我以為他會立即發動汽車,卻沒想到他的身體突然側向了我,然後彎了下來,手探過來抓住了我的右腳。


    他掌心的灼熱感讓我非常緊張,他卻一本正經,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抬起我的腳看了看就說:


    “看上去有點嚴重,要去醫院。”


    他放下我的腳,轉臉過去開車。


    我腳踝疼的厲害,同時又覺得皮膚上剛才被他握過的地方殘存著灼燒感。


    我依舊保持著側身的姿勢,看著他線條清朗的側臉,突然間,沒忍住,衝口而出道:


    “昨晚,我在三樓看見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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