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後一縷殘陽消失,夜幕降臨,原野上火把的光芒中,騎馬身影從那片血海中走過,有時遇到會發出呻.吟的輪廓,便是舉手刺下去補一槍。韓世忠挎著寶劍巡視了戰場,聽著副將的匯報,步履踩過土壤,擠出暗紅的液體。


    “傷了二十人?”


    那名副將點點頭,露出失笑的表情,“都是沒什麽經驗的,衝下去的時候,慌了,有些自個兒摔下馬背,有的被那反抗的匪人打落下馬,倒也隻是傷了皮肉。”


    倆人邊走邊交談一陣,周圍沒有一具看上去完整的屍體。


    不久,他倆的腳步停下,那邊黑色裏,似乎有人在爭吵,那名副將罵罵咧咧一聲,準備過去,被韓世忠伸手擋了一下,皺起眉頭:“一道過去看看。”


    這次練兵,其實頗有些讓他不滿意,對方完全就是一幫毫無反抗的江湖人而已,要說對方武藝比自己這邊強不假,其先他是全力以赴的組織突襲計策,可打過後,有些感到失望。


    ……


    “我說不能殺….”


    “….這位捕頭,我家將軍說了,上戰場就是敵人,就算投降也要留心眼。”


    “但是他已經瘋了,你們殺一個瘋子很光榮嗎?”


    隨著過去,吵鬧的聲音越加清晰,韓世忠也是聽出來人是誰,雖然軍隊與東廠並非一個體係,但終歸是在同樣一個人麾下做事,不看僧麵也看佛麵,便拱拱手:“顧捕頭,幸會。”


    顧覓沉下怒氣,見將領過來也客氣的拱拱手,卻並沒有答話。


    “顧捕頭與我手下兒郎所為何事起了紛爭,此人?”韓世忠說了說,目光看到近前跪著的男子,滿臉血汙,身體不斷顫抖著,發出“嗬嗬嗬….”的傻笑,下身一隻腳扭曲的斷折歪旁邊,骨頭大概是被馬蹄踩斷的。


    “他瘋了….”顧覓點點頭,視線掃過對方的身影,望向遠去,看到走動的那邊無數走動在火把光中的身影,在尋找活著的人,然後補刀。他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這裏…..這些人不是士兵….不是敵國的士兵,不該這樣對待的,活了的,就讓他們活著好了,與你們已經沒有多少威脅了。”


    韓世忠沉下臉來,如今地位已有上升,頗有氣勢的與對方對望,手指在火光中點了點,“我!帶兵來了,這裏就是戰場!戰場上對立的,就是敵人!”


    腳步來回走動,聲音又道:“這個人,我就不殺了,顧捕頭帶走就是,咱們也都是為督主效力,算是半個同僚的,你帶他走吧。”


    顧覓雙唇緊抿,目光有些複雜,稍許,還是讓手下的捕快將已是瘋癲的萬仇念扛了起來帶走,他看著在那名捕快背上癡傻,時而憨笑、時而驚詫大哭的身影,隨後歎了一口氣。


    “想必後續,督主還有計劃吧。”


    “有的。”韓世忠點頭應了一聲,不過又搖頭:“剩下的,我也不知,此次過來一則是練兵,二則隻接到推平這些武林人,其他的,就一概不知情了,再說,難道顧捕頭沒發現,自始自終,東廠的人影都沒出現嗎?”


    作為六扇門總捕頭之一,顧覓武功或許較高一些,但其他也就在刑偵上有些建樹,論陰謀詭計到底是不合格的,而且倆人時間也不充裕,各自都有公務需要處理,如此交談幾句就要離去。


    正要走時,幾匹戰馬匆匆趕了過來。


    唏律律——


    馬上的騎士一勒韁繩,翻身下來,將橫放的一道身軀搬下來丟在地上,“稟將軍,抓獲曹千戶發放畫冊中的一名,另外還有兩男一女正在追捕。”


    “不用了,把這人帶下去,稍後交給東廠的曹千戶,這事過後,我們就可以起程返回京師了。”


    韓世忠揮手讓人把昏迷的斷臂青年帶走,回頭時,那顧捕頭的身影已經騎馬遠去,大抵是回水溪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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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如鬼魅般在黑夜中穿行,脫離戰場漩渦的兩道身影倉惶的在荒野逃竄,離他們大約百丈的東南方,燈火還亮著,那裏原本是一家郊野客棧,但地處官道附近,來往客商密集,這裏便是繁榮起來,形成一股小集市,周圍村子鄉親嫌縣城路遠的,大多會到這裏買賣生活所需。


    此時天色剛黑,集市並未散去。


    鸞紅衣和趙明陀從隱蔽處進入集市內,裏麵擺色髒亂,周圍隻有一圈矮房形成天然牆壁,倆人悄悄進了這裏後,便是覺得有些不對。


    “人呢?”


    鸞紅衣來過這裏一次,倆人逃到這裏,也是她帶的路,想借著人多,對方不敢亂來,或者找一家民居換身衣服,躲開視線。


    “此處有詐。”趙明陀皺起眉,立即拉著女子向後退出一步,正要轉身,幾處較近的矮屋房門陡然間打開,一道道人影從裏麵衝出,房地上,遮蓋的稻草掀起來,短弩紛紛架起瞄準了他們。


    嗖嗖嗖——


    弩矢隨即從房頂朝下方射了出去,趙明陀取下背後的黑棺將女子一起護在了後麵,呯呯呯的數十下箭矢釘在石棺上的響動,掉落一地。


    倆人身影飛快的後退,圍殺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也各自揮刀撲了上去,使出自己的武功一起湧上。下一刻,黑色的棺蓋嘭的一下彈開,飛旋著把衝在最前麵的幾名錦衣衛打的後退,在集市上摔的七零八落,擺設的攤子直接砸的稀爛,菜葉、湯水亂飛。


    一根根讓人難以察覺的絲線在趙明陀五指中勾起,原本打開的棺槨裏,數隻傀儡人形閃出,刀鋒擦破空氣,傀儡手中尖刀刷刷刷的連斬,刺入或砍入前麵幾人胸口,血花濺開時,陡然之間,便是讓此處陷入混亂裏。


    “走。”


    “哪裏走——”


    趙明陀操控五隻傀儡時,臉色慘白的冒出冷汗,剛朝身後的女子喊了一聲。另一個方向,劇烈的猛喝,隨後就聽得轟然一聲巨響,一處矮房的土牆崩開倒塌,魁梧的身形從裏麵突飛猛進的衝出。


    一對陰陽魚在塵埃中猙獰的卷起來,漸漸在前方二人視線顯形,手中的一柄虎頭鐵錘攪飛了灰塵,朝鸞紅衣凶猛的砸了過去。


    “鄭魔君…..”趙明陀失口叫了一聲,顯然他們之間原先是認識的。


    視野裏,鐵錘放大,他身後的女子雙眸中,也是凶戾的一閃,便是衝了上去,但隨後身影倒飛重重的砸回到地上。


    一口鮮血噴出。


    ………


    另一邊,一柄關刀在半空瘋狂的揮舞,騎馬的大漢嘶喊著在黑夜中狂奔,衝去的方向便是青河縣了,然而路途中間,不斷有人衝出阻攔,之後又被他衝破,也在此時,前行的正中一道身影緩慢朝他走來。


    黑色裏,禪杖呼嘯的揮出。


    馬蹄不斷的往前飛踢的一瞬,下一秒,砍出去的關刀呯的一聲與對方兵器撞上,火星迸出,馬匹的身軀陡然緩了緩,被巨力拉扯的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亂踢,嘶鳴聲中,手握關刀的男子也被著巨力震的從馬背上倒飛下來,雖未摔倒,但持兵器的手已經顫抖的不停。


    禪杖嗡的一聲,落在地上,魁梧高大的身軀在火光中映出一張粗狂的和尚臉。


    “寶光如來,鄧元覺….”


    ps:今天隻有一章,今晚我早點休息,明天給大家爆六章,順便再提一下,如果明天月初月票上一千,第二天接著爆發,以此類推。春風被逼上絕路了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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