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夜,青素羅衣的小瓶兒邁著小步,頻頻回頭與身後一個胖大的太監說笑,該人大概三十左右白麵無須,模樣帶著一些喜慶,仔細看的話眼角鋒利,顯得笑中藏有毒辣。


    小瓶兒自然看不出這些,隻知道此人是白公公要帶的人,自己好不容易軟磨硬泡才帶來的,怎能讓事情辦砸呢,一想到白公公許諾的賞賜,心裏就像是喝蜜汁一樣甜,話語間自然而然開心許多。


    倆人一邊談笑,眼見就到了福寧殿偏殿,小瓶兒駐足在門外讓這位海公公自行進去,與自己無關的事,她還是拿捏的了輕重,隻是她還是好奇,白公公到底有什麽事需要這個白白胖胖的大齡太監出宮辦呢?交給自己不就好了嗎?一想到這兒,就不由嘟起嘴在門外徘徊。


    片刻,就聽到白公公在裏間喚自己,生著悶氣的小瓶兒頓時眉開眼笑,小跑著進去了。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小瓶兒俏臉嚴肅,領著依舊笑眯眯的海公公悄悄步入夜色當中。


    這時,集英殿的鍾聲響起,白慕秋整理好宮袍在殿口候著小皇帝出來,奴才的活兒就是這樣,事事就得提前做著,等了好一會兒,腳都快麻了,這才見到趙吉打著哈欠伸著懶腰一步步出來,於是連忙上前指揮宮娥將龍袍整理好,便高喊一聲:“擺架,集英殿!”


    階下的八個太監蹲下,將禦攆放下請上了皇帝後,前後三人這才平緩抬起抬棍,中間兩人則等升起後用兩肩抗住,這才邁著同樣的步數朝集英殿而去,白慕秋在左側行走,一來今天他是小皇帝隨身公公,二來今天的計策需要這身份來施行。否則他可不願意去幹這種大家吃著,我看著,別人坐著,我站著的活兒。


    皇帝出行很麻煩,隻要不是在後宮,身後總要跟著十幾二十個太監宮娥隨行,還有不算貼身侍衛和禁軍,不過小皇帝失勢,就沒有那麽大的排場,林林總總加起來都不過二十之數,其中隻有六七人是心腹,可想趙吉的處境何等艱難,如果不是他還有一點小金庫,估計想要放出眼線收買太監宮娥的事兒都辦不成。


    快要到集英殿,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娥都在忙碌,太監忙著掌燈,宮娥四處結彩,將宮裏打扮的喜慶熱鬧,人群中,白慕秋看到和自己對了一掌受傷的帶班公公衛福來,此刻正忙著訓斥做錯事的太監,像是感覺到有人看他,不由將視線投到了白慕秋身上。


    頓時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翻翻白眼扭頭走開了,顯然太後都沒拿白慕秋怎樣,自己也就不願多惹。


    白慕秋失笑了一下,轉頭看見趙吉有點忐忑哆嗦,於是道:“今天才是我們計劃的開始,陛下將來可是氣吞萬裏的天下之主,怎能在自己臣子麵前露怯?”


    “可他們就沒把朕當作過皇帝!”趙吉一想百官以及周圍的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娥,心裏就來氣,人一生氣,就什麽都不怕了。


    白慕秋微笑一下,隨即運起內力長喊一聲:“陛下駕到,眾人相迎!”


    這一聲驚耳駭心,聽在耳裏就像一道驚雷,下意識放下手中的事物,跪地就是一拜,數百名太監宮娥以及侍衛高聲齊喧:“吾皇萬歲。”


    本是少年心性的趙吉此刻也是心情難當,小臉漲的通紅,就算是幾百人的呼聲,這也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趙吉拉著白慕秋,道了一聲:“走!與朕同行”


    豪邁的跨入大殿後側,前殿早已是人聲鼎沸,有殿前太監來稟太後和攝政王以及百官都已悉數到場。趙吉聞言,麵帶怒容對白慕秋道:“小寧子,你看看他們!把朕當作何物?隨意丟棄?”


    白慕秋心裏也感到一絲惱怒,畢竟他是站在小皇帝這邊的,可現下生氣也於事無補,於是躬身道:“陛下且暫且忍耐,待奴婢先進去。”


    說完,走進廊口,遠遠就見到首座當上,龍椅兩旁分兩位並駕齊驅,左側位是濮王趙武,右側位太後尚氏,皇帝未到弱冠,太後垂簾主持也說得過去,但攝政王終歸是臣子,且能上坐?如這般那趙武想登基大寶的心態已經昭然皆知了。


    之前白慕秋雖然麵見過太後尚氏,但終究沒見真容,隻感覺這女人不僅是個****,還是個很妖嬈的婦人,可今天堂上一見真容,也震撼了一把,身著正紅金邊遊鱗拖地長裙,青絲盤簪,上插鳳頭金步搖,腰係九鳳朝陽配,先不說容貌,光是這一身就讓白慕秋看的眼花繚亂,端的是皇家氣派。


    此時尚氏也恰好看見有人在看自己,將臉轉了過來,肌膚嬌嫩,容色絕麗,神態卻是莊嚴,美目間帶著冷傲,怎麽看都不像是三十好幾的女人,不等她開口,白慕秋上前連走幾步來到上座下方,朝堂內百官運氣一喧:“陛下駕到,百官相迎。”


    這次運氣剛猛,差點把自己給喊岔氣,殿中百官自然不好受,隻覺耳朵嗡鳴,胸口煩悶,不得已之下,趕緊起身道:“吾等恭迎聖架!”


    白慕秋冷哼一聲,一甩浮塵,退到廊口,迎著趙吉將他扶上,小皇帝當先朝太後施禮,畢竟宮廷當中,孝禮不可廢,至於攝政王,趙吉更是滿臉笑意躬身就是一拜,比太後之禮更大,引的百官以及太後尚氏直皺眉頭。


    “陛下為何獨獨來遲呀?快快入座吧。”趙武神色浮笑意,絲毫不覺得說了越製的話。


    太後尚氏麵無表情,吐語如珠,聲音清冷的說道:“皇兒,既然已來,那就入座吧,百官早已饑腸轆轆,攝政王見此,心裏一軟,就沒有等陛下。”


    白慕秋心裏狂跳,這女人果然不愧是宮鬥出來的,句句誅心之語卻能說的冠冕堂皇,讓人恨不起來,真讓他為小皇帝捏了一把汗。


    趙吉依舊笑臉相迎,坐到龍椅上,笑道:“皇叔體恤百官那是應該的,朕不在,皇叔說的話就是朕說的話,既然宴已開,那眾卿家就繼續暢飲,放開的吃好了。”


    階下,席中幾個須發皆白的老頭聽後,歎氣搖頭,一口沒一口的飲酒吃菜,如同嚼臘。白慕秋自然將百官眾態看在眼裏,似乎在中間選中了獵物,不免嘴角微微勾起,泛起冷笑。


    而此時,濮王起身叫停席上百官,拱手對趙吉說道:“陛下,飲酒觀舞,太過無聊,本王倒有一戲,可供眾愛卿消遣。”


    趙吉裝作孩童狀,拍手天真問道:“何戲?皇叔快快將其請上來,朕有些等不及了。”


    濮王一字一頓,鏘鏘有力,道:“此戲名曰: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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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2:上一章的注1沒解釋,対食:太監與大齡宮女結為菜夫妻,有名分而無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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