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次病發的突然而嚴重。下人去他房間請吃晚餐的時候,看見老爺子倒地昏迷不醒,麵前咳嗽出一大灘血。


    聞訊趕來的宸家成員,鬧鬧哄哄的圍了一屋子,有哭的,有嚎的,有真心的,也有做戲的。


    宸弈怒一聲喝:“都閉嘴!爺爺還沒死呢!”


    吵鬧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家庭醫生呢?急救打了麽?”宸浩正急急問道。


    下人趕緊回道:“家庭醫生五分鍾後能到,急救也已經在路上。”


    周念看著老爺子紫紅色的臉,擔心說道:“大家請退出,隻留下一兩個人就好。所有人都在這房間不僅空氣不流暢,一會兒醫生和急救來了也礙事。”


    周念好心勸大家,大家卻麵麵相視。


    曹麗陰陽怪氣說道:“你打的什麽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我們都趕出去,就你和宸弈在這兒。萬一老爺子就此駕鶴西去,那你們還不是想說什麽遺囑就是什麽遺囑。”


    周念早就見識了曹麗的口無遮攔和心術不正,但是沒有想到在老爺子危急的時候,她還會說出這麽可惡的話。


    對惡毒的人不需要客氣,周念冷著臉直接道:“我從沒有幻想得到爺爺什麽遺產,更希望爺爺長命百歲。倒是你,二嬸,不給爺爺爭取有力的搶救條件,還在這兒一口一個遺囑的,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曹麗一見周念直接懟自己,登時就不幹了:“放肆,目無尊長!我是你長輩,你就這樣跟我說話?”


    周念冷哼:“值得尊敬的才是長輩。”


    宸浩正怒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要吵出去吵去!浩宇,宸蔓,我們仨留下,其他的都出去!”


    宸家二十幾口子呼呼啦啦出來到大廳。


    宸弈走到門外的昏暗處,站在夜色裏一言不發。他本就一身濃色,此時更是融進了夜色裏。


    周念小心的走到宸弈身後,認錯:“對不起,我不該在爺爺房間頂撞曹麗,讓你沒麵子。”


    “你不用道歉。”宸弈聲音冷涼,但顯然沒有生周念的氣。


    周念鬆一口氣,伸手抓住宸弈的胳膊,感覺出他身體的僵硬和冷。爺爺是他最在乎的人,在他心中勝過他的父親,所以爺爺突然發病,他心裏的擔心和難過可想而知。


    宸弈是個重情的人,隻是不善於表達罷了。


    “爺爺會沒事的。”周念輕聲安慰宸弈。


    宸弈伸手握住周念的手,握的緊緊的。


    家庭醫生到了,急救也到了,老爺子被送到醫院。經過醫生的全力搶救,老爺子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整個人進入昏迷狀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宸家許多人都不知道老爺子怎麽會突然犯病,但是周念知道。


    周念滿心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和張媽說話,如果不是張媽說了宸弈的事,老爺子也不會怒急攻心,現在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已經深夜,宸家的人都在醫院。


    羅菀容忽的跟宸浩正說道:“浩正,原定明天宸弈和小念去拍婚紗照的。可如今老爺子這樣,你看,婚禮要不要擇日再議?”


    宸浩正想了想,搖頭:“爸的生命本也沒剩下多少,最大心願就是能看到宸弈結婚生子。”


    宸浩正轉頭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兒子:“宸弈,婚禮的日子不改,明天婚紗相照常,你認為呢?”


    宸弈難得順從父親:“一切按計劃進行。”


    羅菀容的手緊緊抓了一下手包,想不到老爺子出了這樣大的事,宸浩正還繼續宸弈的婚禮。


    轉頭看看困得打瞌睡的兒子和女兒,羅菀容又說道:“浩正,那爸的情況穩定了。孩子們明天還要上學上班,要不讓他們先回吧。”


    宸浩正疲憊的捏捏眉間:“嗯,這兒留下兩個人就行,其他的都回吧。”


    宸浩正一發話,該走的就都走了。曹麗拉拉宸浩宇:“昨天你忙活公司的事半夜才睡,今天再熬夜,身體會受不住,我們就先走吧。”


    宸蔓說要留下來,但是九歲的小女兒哭著不幹,非要媽媽一起走。於是宸蔓和夏振江帶著三個女兒也走了。


    周念輕聲道:“爸,媽,你們年歲大了,就別熬夜了。今晚我和宸弈在這兒。”


    最後,病房裏就剩下宸弈和周念。


    “你還病著,讓張睿送你回去。”宸弈拿出手機要給張睿打電話。


    周念按住宸弈的手:“我不回去,我想和你在這兒陪著爺爺。”


    宸弈看著周念的眼睛,那裏幹淨澄澈,卻也滿是固執。他慢慢收起手機,伸手給周念圈在身邊。


    盡管之前宸弈不承認喜歡周念,但是有時候行動比嘴誠實。


    夜漫長,因為有了彼此的支撐才容易熬過去。宸弈見周念在自己的肩頭睡著,等她睡沉了,才將他抱著放到套間的陪護室,還輕輕給拉上被子。


    翌日。


    老爺子的病房裏又圍滿了噓寒問暖的人,宸弈看不慣那些表裏不一的嘴臉,就帶著周念離開醫院。


    婚紗影樓的工作人員提前知道這客戶的身份,對宸弈和周念的服務自然是不敢半點馬虎。


    化妝師,造型師,給兩人精心裝扮一番。


    宸弈的新郎行頭簡單,而新娘的妝容和婚紗穿戴自然是繁瑣。宸弈在休息區等了好久之後,聽見動靜回頭,這一眼,仿佛定格。


    都說女人一生最美的時刻就是穿上潔白的婚紗。宸弈曾經覺得這話真矯情,但是現在,他信了。本來就知道周念美得沒有一絲風塵氣。現在才知道,她還可以美到世界隻有她自己,周圍的一切都成了陪襯。


    相比宸弈的暗暗驚豔,周念就木然很多。和蔣文峰結婚的時候她也穿婚紗了,時隔一年又穿上,幾乎沒有什麽儀式感。兩次穿上婚紗,新郎都不是自己愛的那個人。看來是老天懲罰自己弄丟了阿越,注定得不到幸福。


    “新郎,唇角抿的太緊了,稍微放鬆一下。”


    “新娘,你今天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你不開心麽”


    “笑一笑,放輕鬆點,笑一笑。”


    攝影師口幹舌燥之後,暗躊,這倆人是被逼婚的?拍結婚照是多麽幸福的事,可這倆人卻一個比一個嚴肅。


    宸弈嚴肅是他根本就不會笑。但周念你為什麽也繃著臉?難道和我照婚紗相就讓你這麽不舒服麽!


    “阿yue是誰。”


    周念正聽從攝影師的指揮擺造型,宸弈突然在她耳邊陰聲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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