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金色的眸子暗了暗,絕美的側麵輪廓,一瞬間爬滿了幽暗。


    “銀兒,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明明在他的懷裏,明明是這樣被保護的姿態,可她竟然怕了,因為那飽含戾氣的話語,也因為他的強硬。


    那是不容得她反駁的語氣,似乎她隻是他的一個附屬品,一個玩物,而不是一個人,一個朋友。


    “他是我……我師父。”銀連抬眸,沒有任何的閃躲,鳳眸中星芒閃過。


    立刻,方才那樣逼迫的氣息,凝固的空氣,都不複存在,威壓也在一瞬間解除,暴戾平息。


    這樣的毀,無疑是完美的男子,每一個角度看,都像是上天的雕琢,是神祇,不似凡人。


    就連銀連這種已經見識過世間無數美人兒的城主大人,都閃了閃神。


    酒鬼老頭從地上拍拍衣服爬了起來,沒聽見他們嘀咕什麽,不過反正自己沒事,就夠了。


    那個男人惹不得,他還躲不起嗎?


    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打出最後那一掌,要是真讓自己挨這一下,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可惜了那些梅樹,被轟成渣了,白跑一趟。


    小命要緊,就在他準備撒丫子溜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父,別來無恙。”


    酒鬼老頭聽了這句話,猛地轉身看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恐怖到變態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身後,懷裏抱著一個女人,微勾的鳳眸中有幾分傲氣,一分嫵媚。


    世間多美人,少絕色。而這個女人,見了第一眼,便永生難忘。


    五官已是絕美,皮膚白皙得透明,但最為獨特的,是她的神韻。普通的美人,也許僅僅是美而已,可她,一顰一笑,都牽扯著人的神誌,不經意之間,淡漠冰涼的氣質散發出來。


    就像是靠近了一把絕世寶劍,金屬的冰冷涼氣附著在令人驚豔的劍體上。


    他敢肯定他從來沒見過這麽一號人,光是那神情就可以看出,此人絕非池中物,可那聲音,分明就是她發出的。


    把這樣一個大人物和自己剛收的白家小徒弟聯係在一起……連他都覺得自己有些不妥了。


    “師父。”銀連見酒鬼老頭開始走神,又叫了一聲。


    真是徒兒?!


    見到她眸光裏有熟悉的神色,甚至染上了一層笑意,他這才敢相信,他誤打誤撞收的小徒弟,真身竟然是這個樣子!


    “你!你你你怎麽跑這兒來了,這兒是好玩的地兒嗎!把師父的話都當放屁是不是!”


    酒鬼老頭想都不想,自動忽略那個剛才還差點把他殺了的大男人,瞪著銀連,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他根本忘了他這個徒弟的實力比自己還高,第一個念頭就是:小徒弟一點也不乖,一路尾隨著他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真是讓做師父的人擔心,浮月城待著不好嗎,梅嶺這個地方,不小心可是會死人的。


    隨後一想,人家好像到的比自己還早?好像,並不是跟著他來的。


    酒鬼老頭這才注意到了毀的存在,心裏立馬有了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解釋,小徒弟可不是貪圖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男人,把自家徒兒誘拐到這裏來的。


    “你——”酒鬼老頭伸出一指,突然指著毀的眉心,“是你把我徒兒拐到這個危險的地方來的!你有何居心!”


    敢這麽指著毀的,也隻有粗神經的師父了。


    “是我自己來的,與他無關。”銀連說話間還是顯得有些虛弱,還好她沒人類那麽嬌弱,在這樣的傷勢下,也依然能夠說話,“師父可知絕殺殿的毒有何解?”


    叫住酒鬼老頭,讓他知道她的身份,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她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被洛日夜所傷,若是有他的治療,修複起來會快很多。


    “瞧我這腦子。”酒鬼老頭拍了後腦勺一下,早就看到了她的傷勢,可因為太驚訝她的真容,給拋之腦後了,“絕殺殿的毒算個什麽,老夫隨手就能解,倒是你後背一塊傷,好得會慢些。”


    說罷,臉上又浮現出肉痛的神色。


    “上回好不容易偷的飛天紫鈴,老夫分了一半在酒葫蘆裏,可惜剛才打爛了。”


    “不說我還忘了,師父分了一半給我。”


    銀連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塞,一股酒味飄來,飛天紫鈴的味道摻雜其中,不過淡不可聞。


    這東西是外擦的,毀挑眉看向酒鬼老頭,暗中有幾分威脅的意味。


    酒鬼老頭早就看他不順眼,偏偏裝作沒看見他遞來的眼色,道:“你自己擦不好,別糟蹋了這難得的古藥!”說罷就作勢要給銀連上藥。


    銀連皺眉,傷口是在後背,雖然不是隱秘之處,但男人也應該避諱的。轉念一想,對於醫者,並無避諱一說,是她多心了。


    明顯的感覺到攬在腰上的手緊了緊,箍得她甚至有些疼,看向毀,他淡金色的眸子裏全是不滿,並不打算放她下地。


    酒鬼老頭知道這男人不會拿自己怎樣,加上這事關小徒弟的身體,膽子也就大了,毫不客氣的回瞪毀。


    立即,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


    “不過是塗個藥,不麻煩您老。”毀森冷的說。


    “塗藥可是個大學問!沒學過醫藥之術的人沒有發言權!”


    毀懶得與他爭辯,眉宇之間全是冷色,一手扣住了銀連拿瓶子的手,輕輕從她手裏取下瓶子,輕車熟路的將藥搖勻,所有的動作,都十分自然,令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世上什麽事,基本上都試了個遍,基本的醫藥之術,根本不在話下。


    這下酒鬼老頭也沒話說了,沒想到這男人通曉的還真多。


    毀依然抱著銀連不放手,準備工作都做完了,接下來,眯起了眸子,帶著一絲危險的看著酒鬼老頭。


    逐客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酒鬼老頭冷哼一聲,自己打不過他,就連上藥的技術,也說不上誰好誰壞,小徒弟可得仔細點兒了。


    待酒鬼老頭心不甘情不願的消失在梅嶺,毀的眸子裏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隨後,掌心覆在銀連的背上,震碎了後背的衣服。


    駭人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使男人狠狠地擰了擰眉,眸中閃過暴戾的殺氣,一閃而逝。


    敢傷了他的人,真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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