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國最繁華的首都街道,已經是天蒙蒙亮的清晨,也是最冷清的時候。


    徐景真站在陽台上,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疲憊怎麽都遮掩不住,鼻尖縈繞著淡淡地百合花香和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高級病房裏安靜極了,身後床上躺著的女生經過一夜折騰終於睡著了,徐景真收回目光,看著地平線越來越明亮雲層,知道天快要亮了。


    昨天他下了飛機趕去參加活動,成功拿下那個案子,但沒料到競爭對手居然會讓人對他下手,當時他正在和助手還有俞子美說之後簽合同的事宜,過路口時一輛車卻突然不要命的衝了過來,俞子美推開走在最前麵的自己,自己卻來不及躲閃被撞開,大腿劃破一道猙獰的傷口。


    渾身浴血,卻拉著自己的手說:“先別管我,讓小五送我去醫院,你先去酒店簽了合同,別讓客戶等著,你耗費那麽多心血,不要功虧一簣……”


    徐景真閉上眼睛,拳頭無力地捶在陽台上,心裏愈發沉悶,他簽了合同就趕來醫院,醫生說俞子美情緒很不穩定,而且大腿腿骨被損傷,如果無法調整心態傷勢很難恢複。


    就是說……一輩子都無法如正常人一般走路了。


    林森瑤打電話過來時他剛和醫生了解完情況,走到病房裏俞子美已經清理完傷口,非常虛弱,臉色慘白,本來修長筆直的腿上打著厚厚石膏。


    “景真……”俞子美半夢半醒地呢喃,眉頭死死地皺著。


    “我在,不用怕。”他掛了電話愧疚地走過去,隨手把手機放在病床邊的矮櫃上。


    俞子美知道他來了,顫抖著睫毛睜開眼睛,絕望道:“我會不會變成一個瘸子?”


    “不會的,你是為了救我受傷,我會負責。”


    徐景真於心不忍,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說內心沒有任何波瀾肯定是騙人的,他做不到那麽絕情。


    “我不需要你負責,隻有一個要求,你照顧我到傷勢恢複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俞子美眼眶濕潤,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這段時間裏,眼裏隻有我一個人,好不好?”


    徐景真猶豫了一下,沒有點頭,隻是愧疚道:“我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你不會有事的。”


    俞子美眼裏滿是失望,似乎所有疼痛都是自找的,但他為什麽不答應,她相信,他如果願意多了解她,一定會接受自己的愛意!


    即便心裏害怕便成瘸子,害怕留下醜陋的傷疤,但都無所謂了,隻要徐景真能和她永遠在一起。


    “你好好休息。”


    徐景真溫和地開口,幫她掖了掖被子,等她睡著了才轉身走到陽台上,站了一晚上。


    在助手那裏拿了包煙,抽完了一半,地上一地煙頭,白瓷般的臉憔悴萬分,眼眸也有些黯淡,修長的背影此刻蕭條萬分。


    如果俞子美真的不好,他願意給所有能給的,除了陪伴。因為他怕林森瑤會難過,救命之恩不是金錢能夠償還的,他沒那麽膚淺,隻希望這家醫院的水平對的起業內對它的高評價。


    俞子美恍恍惚惚睡了一會兒,本來就睡得淺,聽到耳邊一陣手機震動就醒了,徐景真不知道去了哪裏,此刻他手機上顯示來電。


    瑤瑤


    俞子美拿過手機,渾身虛弱,但低垂的眼眸裏卻有些複雜,滑到接聽:“你好,林森瑤。”


    “俞子美?”對方聲音頓了頓,又故意鎮定下來:“你現在怎麽樣了?這次的事情真的謝謝你,不然……”


    俞子美聽出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看著自己的腿,淡淡一笑:“不必客氣,我隻是下意識推開他而已,我那麽喜歡他,自然不希望他受傷。”


    “學長他現在在哪裏?”


    俞子美撥弄著花瓶裏的嬌嫩百合沒有說話,而林森瑤也沒有掛斷電話,兩邊一直安靜著比誰更有耐心。


    直到一會兒後徐景真推門提著吃的進來,看到俞子美拿著他的手機在打電話,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壓下思緒溫和道:“你醒了?”


    “剛醒,你去買早餐去了嗎?謝謝,我剛好餓了。”


    俞子美受寵若驚地笑了笑,把手機遞給他:“林森瑤打電話找你。”


    徐景真接過,看已經通話六分鍾了,心裏歎了口氣:“瑤瑤。”


    “我聽莫旭說了,我很擔心你。”


    林森瑤聲音有些飄忽,沒有責怪他隱瞞,愧疚道:“早知道當時該陪你過去的。”


    “和你沒關係,沒事的,我很好。”徐景真對上俞子美心不在焉的眼神,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情愫:“你那邊還是晚上?早點休息吧。”


    “你能不能多和我說說話,我知道你很累,但我很想你,而且想到這件事就忍不住後怕。”林森瑤聲音帶了一絲祈求:“如果你……我該怎麽辦……”


    徐景真眼裏閃過一絲心疼,轉身走出病房,在走廊轉角繼續和她說話。俞子美看著徐景真走出去,用勺子有意無意地撥著粥,若有所思,卻沒有喝下去一口。


    長長的走廊裏人很少,偶爾幾個外國人走過,隻聽到徐景真刻意壓低的聲音,溫柔耐心極了。


    他背靠在牆壁上,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裏,臉上帶著笑意,聲音也軟了下來:“我也很想你,答應我不要胡思亂想,俞子美現在情緒還很不穩定,我暫時沒辦法離開。”


    “我……”那邊林森瑤心裏酸澀,眼圈都紅了,咬著下嘴唇,壓抑著心裏的難過,她知道俞子美受傷是為了徐景真,但是就是忍不住多想。


    朝夕相處照顧,誰都猜不到事情的走向,何況麵對的還是一個舍命救自己的漂亮女生,怎麽選擇很明顯了,林森瑤很害怕他們就這麽結束。


    不是不甘心自己輸給俞子美,而是不甘心明明可以走到底,卻在剛開始沒多久就戛然而止。


    “該擔心的是我才是,我女朋友那麽多喜歡,我不在她身邊她會不會被別人拐走?”徐景真突然玩笑道:“等我回學校的時候,會不會就不要我了?”


    林森瑤哼哼兩聲:“才不會呢!”


    “瑤瑤,沒人能取代你,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幸運。”徐景真表白心跡,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和她分開。


    “好啦。”林森瑤揚起笑,故作輕鬆地說,聲音滿是笑意的轉移話題:“你肯定一晚上沒睡吧?”


    “嗯,有點困。”


    “那我掛了,答應我一定要趕快去休息。”


    “好,你也是,晚安。”


    掛了電話,林森瑤臉上的笑容頓住,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心裏一陣擔憂,真是矛盾。


    一邊是清晨,世界慢慢變得明亮。一邊是黑夜,一切變得更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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