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片空曠的沙漠中,沒有了人,盡管空氣是那樣的炎熱,那修躁動的心卻漸漸有了點安寧的感覺。


    兩城之間,僅僅三千米的距離,以兩人步行的速度,不用半個小時就可到達。但現在還不是時間,天才剛剛亮,白天不可能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進入千鶴城。


    那修原本計劃過了午夜,到兩三點後帶著文迦走,翻牆出納蘭斯,之後趁夜潛入千鶴城。沒想到昨晚柯捷特像是吃了興奮劑,拉著文迦一直鬧到淩晨才睡下。


    望著兩千多米外看起來近在眼前的千鶴城,那修並不急著走過去。今天一天都要在沙漠中度過,納蘭斯城如今形勢極度不明,接近都有危險。直到現在,那修還是無法從那兩個突然出現的具有他和文迦樣貌的人所造成的衝擊中完全恢複,但頭腦已經冷靜了許多。


    那修還是在權衡著各種可能性,文迦看著一臉沉思的那修,有點擔心的問:“修哥哥,沒事吧。”


    略一沉吟,那修問:“文迦,在研究所中,有沒有曾經看過和自己一樣的人存在?”


    文迦搖搖頭說:“沒有哦,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


    那修又陷進了沉思,文迦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詢問文迦隻是肯定心中的想法。盡管在研究所中十多年,但那個研究所中許多機密的地方那修都沒有辦法進去,他不知道當中是否還隱藏了其它有如大量克隆體存在的地方。


    但這十多年的時間,那修並不是一無所知的活著。研究所無法對他洗腦,所以那修知道了當中一些其他實驗體所不知道的秘密情報。當中有一部分是關於文迦的事情。


    在那修的記憶中,文迦在她五歲的時候首次出現在研究所中。此前,研究所中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新的實驗體加入。文迦在加入的實驗體中是最小的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那修記得很清楚,五歲的文迦從來不哭也不鬧,總是安靜的坐著,別人問話她就規規矩矩的回答。那個時候的文迦,除了擁有變異者的身體外,從來沒有使用過任何能力。


    研究所中的生活雖然不是一成不變,但日複一日的實驗、數據測試、體能還有能力的訓練,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會覺得單調、無聊。在所有的實驗體中,那修算是最無聊的一個,雖然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他的記憶無法篡改,幾近如公式的日子,普通一點承受力不夠強的人恐怕已經瘋掉,隻有那修才能這樣不動聲色的十年如一日的活著、活著。


    文迦的出現,無疑是給研究所中的死氣沉沉的實驗體們提供了一點新鮮元素。文迦不像其它小孩子那樣喜歡亂動,大多數時候看到文迦總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身雪白的裙子,還不是很長的黑發,給人看了就像一樽可愛的洋娃娃人偶。但這還不是文迦看起來最可愛的時候,最可愛的時候是文迦張開一對小手在走廊中邁著小步飛奔快跑,柔滑的黑發在後麵順風飄舞,圓圓的小臉微微笑著,閃亮的眼睛露出甚少出現的一絲絲調皮淘氣。


    文迦基本每天都要做數據測、記錄試還有各種各樣的實驗,那修經常看到實驗後顯得十分疲弱的文迦,但文迦從來都沒有埋怨,也沒有撒嬌,隻是默默承受著。


    開始兩年,文迦無疑是很快樂的。研究所中的人都十分痛愛文迦,就算是實驗體中惡名昭昭的韋巴茲,對著文迦一樣凶不起來。文迦自己也知道,但她和那修一樣,不擅長表達,但是偶爾天真的一笑,卻是研究所中實驗體們最大的也是令人覺得最有成就的樂趣。


    那個時候,和文迦感情最好的不是那修,而是塞利婭。塞利婭的熱情奔放,十分深得文迦的喜愛。塞利婭本身就是一個女孩,也知道女孩子最喜歡什麽,最不喜歡什麽。相反,那修和文迦兩個人坐在一起,就像一大一小兩座雕像。


    那修當然也是十分喜愛文迦,比誰都喜愛。


    兩年之後,問題逐漸出現。問題最先出現的,是塞利婭。


    研究所的洗腦技術,還沒有先進到可以隨意消除任何一部分記憶。每一次對實驗體進行洗腦,研究所隻能把實驗體的記憶完全清洗掉,然後植入需要的那部分經過他們篡改的記憶。


    那一天,那修親眼看到了。塞利婭從實驗區那邊開門走回來,文迦奔跑著過去,拉起塞利婭的手叫:“塞利婭姐姐。”塞利婭低頭看著文迦,笑著說:“可愛的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文迦一愣,滿臉疑惑的回頭望向不遠處的那修。


    那修沒有解釋,走過去抱起文迦,對一臉微笑的塞利婭說:“她叫文迦,七歲。”


    之後,研究所中的人一個又一個的被再次洗腦,文迦原本熟悉的人也一個又一個的變得陌生起來。然後,隻剩下了那修。


    那一天,除了那修外最後一個認識文迦的一號實驗體道可頓也被洗了腦。和往常一樣,那修和文迦兩個人靜靜的坐在一張長椅子上,一左一右。文迦突然扭頭,望著那修問道:“修哥哥,你會不會有一天也忘記文迦?”


    “不會。”那修麵無表情卻無比堅定的說。


    “真的,不騙文迦?”


    “真的。”


    “勾手指!”


    “勾手指。”


    一大一小手指緊緊勾在了一起。


    時間過得飛快,文迦很快又和忘記了她的實驗體們熟悉了,然後……,一年又一年,每年都有人忘記了文迦,然後每年文迦又和一個又一個熟悉而陌生的麵孔再次互相認識。


    不變的就隻有文迦和那修。


    文迦依然頻繁的進行著實驗,從文迦的口中,那修知道文迦進行著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實驗,然後,那修漸漸知道,文迦和他們變異者不同。


    “修哥哥,在想什麽?”看著忽然露出一點點懷念之意的那修,文迦突然問道。


    那修不語,兩人已經遠離納蘭斯,走到一塊沙層岩之下。東升不久的太陽斜照之下,沙層岩西邊拉起了一片陰影。


    抱著文迦坐在陰影中,那修忽然看到湛藍的天空中竟然出現了幾縷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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