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隻是巧合的來過。


    可她,依舊希望他沒有來過。


    隻要他沒有來過,這件事就跟他沒有關係。


    顧依暖拿出手機,看了看她之前給江湛打電話的時候。


    那個時候,江湛說他在跟人談事情,如果對方是穆子琛,那麽,穆子琛應該就是在前不久到的咖啡廳。


    確定了時間範圍,她讓負責人將監控調出來。


    監控畫麵出來的那一刻,她的心驟然被揪起,像是被人狠狠擰了一把,有些透不過氣來。


    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想什麽。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不是穆子琛,不是他!


    可是,有些事情,就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樣,逃也逃不掉。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抱了無限希望,可在穆子琛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廳大門口的那一瞬,瞬間如泡沫般灰飛煙滅。


    他真的來過!


    腳下一軟,她幾乎要站不住。


    顧以楠急忙伸手扶住她:“暖暖,沒事吧?”


    顧依暖輕微搖了搖頭,雙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裏。


    仿佛不甘心似的,她目光緊緊盯著監控錄像裏麵的穆子琛。他的穿著,和那個險些撞到她而匆匆離開的男人一模一樣。


    她將監控錄像暫停,然後再放大,細細打量著他衣服上的扣子。


    第一眼看上去,很像。


    至於是不是,需要她自己去確認。


    離開咖啡廳的時候,顧依暖整個人都茫然恍惚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想什麽。


    站在屋簷下,望著外麵瓢盆大雨。


    這場雨,似乎比剛才還要猛烈。


    老天爺在哭嗎?老天爺也忍不住要傷心哭泣嗎?


    是為江湛的離去感到可惜,還是在諷刺她的沒用?


    他在的時候,不懂得好好珍惜,如今不再了,卻一幅心如刀絞的樣子。


    是不是覺得很作?作給誰看呢!


    他看不見,永遠也不會看見。


    腦袋忽然痛了起來,暈乎乎的隻覺得天旋地轉。


    “暖暖。”察覺出她的不對勁,顧以楠慌忙扶住她。


    “哥,我好像看到了天使。”


    “說什麽胡話,你定是累了。”


    “真的,她還在對我笑。”顧依暖輕輕閉上眼睛,倒在了她懷裏。


    “暖暖,暖暖……”顧以楠一把抱起她,轉身朝車子跑過去。


    雨,越下越大。


    像一片巨大的瀑布,從西北的海濱橫掃著昌濰平原,遮天荒地的卷了過來。雷在低低的雲層中間轟響著,震得人耳朵嗡嗡地響。


    這樣的天氣,叫人心煩意亂。


    樂樂新一學期開學後,一直是穆子琛親自接送。


    即便他早上再困,也會把樂樂送去學校。


    即便他下午再忙,也會抽出時間去接樂樂放學。


    一向不遲到的他,今天卻遲遲沒有到學校。


    樂樂站在教室門口,望著外麵的傾盆大雨,心裏好難過。


    爸爸怎麽還不來接自己?他是忘記了嗎?如果隻是忘了,為什麽不接他的電話?


    爸爸會不會出事了?他好擔心呀!


    “穆言初小朋友,你爸爸還沒有來嗎?”老師走到門口,牽起他的小手走進教室,“外麵風大,不可以站在外麵哦。”


    “老師,我爸爸一定是因為忙才沒有過來,你可以送我回去嗎?”樂樂眨著大眼睛,期待的望著他。


    “老師這裏還有其他小朋友也沒有回家,暫時沒有時間送你回去呢?”


    “我可以讓司機叔叔來接我嗎?”


    “不行哦,你爸爸說過,除了他本人,誰都不可以接你走。”


    “那媽媽呢?”


    “媽媽也不行。”


    “那我怎麽辦呀?要在這裏坐一個晚上嗎?”


    “我們再等一會兒,如果老師這裏有其他小同學,你就去老師家裏,如果沒有,老師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樂樂在凳子上坐下來,用手表電話給穆子琛打電話。


    可是,鈴聲響了很久,依舊沒有人接聽。


    爸爸從來幾乎從來不會不接他的電話,今天是怎麽回事?


    好擔心啊!爸爸到底怎麽回事?


    穆子琛的電話沒有人接聽,樂樂一直不停的打,似乎對方不接,他就誓不罷休。


    或許是他的執著感動了上蒼,電話那端傳來穆子琛含糊的聲音:“寶貝?”


    “爸爸,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在哪裏呀?你怎麽不來接我回家?”樂樂有些激動,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穆子琛坐在車子裏,聽到樂樂的聲音,他慌忙轉頭看了看,一片漆黑。


    天黑了!


    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半!


    怎麽九點半了!


    他明明記得……


    “爸爸,你有沒有再聽我說話呀?”樂樂聲音輕了幾分,可憐兮兮的似乎在博同情,“我好可憐啊,都沒有人來接我,我被老師帶回家裏了。”


    “對不起寶貝,爸爸忘記了。你把老師家的地址發給爸爸,爸爸馬上過去接你。”


    “爸爸,那我等你哦。”


    “好。”掛斷電話,穆子琛立即發動了引擎。


    雨,還在下。


    仿佛是雨神失戀了一般,哭的沒完沒了。


    穆子琛開車到了老師家裏,樂樂看到他,激動的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穆子琛抱起他,輕輕撫了撫他的小臉,給予安慰。


    跟老師道了謝,他就帶著樂樂離開了。


    下樓的時候,樂樂粉藕似的雙臂像蛇一樣緊緊纏著他的頸子,生怕一鬆開,他就會丟下他一個人跑掉。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麽晚了還在外麵,他害怕。


    “爸爸,你去哪裏了呀?我一直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不接呀?”


    “爸爸有點事情耽擱了,對不起寶貝。”到現在,穆子琛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的記憶停在和江湛見麵的時候。


    “什麽事情比我還重要嗎?”


    “當然沒有寶貝重要。”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理由搪塞過去,穆子琛盡力的扯開話題,“在爸爸心裏,寶貝最重要。”


    “在樂樂心裏,爸爸也最重要。”


    “寶貝真乖。”穆子琛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上了車子,穆子琛給他扣好安全帶,他乖乖的坐著一動不動。


    穆子琛發動車子,慢慢行駛著。


    “寶貝晚飯吃的什麽?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好呀!”樂樂立馬答應,有些嫌棄的撅起小嘴,“爸爸,我跟你說哦,老師做的飯好難吃哦。”


    穆子琛嗤的一聲笑了起來,看他一眼,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寶貝受苦了,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樂樂高興的拍打著小手:“好呀好呀,爸爸最好了。”


    穆子琛笑而不語,心裏卻一直想著白天的事情。


    他明明在咖啡廳,為什麽醒來在車上?


    他和江湛見麵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兩點左右,卻手機鈴聲吵醒卻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兩點,九點半,中間整整七個小時,他一直在睡覺嗎?


    他白天沒有睡覺的習慣,除了夏天中午偶爾會午睡一會兒,基本都不會睡覺。


    可現在是大冬天,他怎麽會睡著?而且一睡就是七個多小時。


    他記得,他和江湛談事情的時候,江湛接了一個電話,如果他沒有猜錯,那個電話應該是顧依暖打的。


    顧依暖為什麽給他打電話?


    她不是說很少和他來往嗎?怎麽會給他打電話?


    穆子琛腦子裏是滿滿的問號,百思不得其解。


    頭一次覺得自己過得莫名其妙,穆子琛心裏鬱悶不已。若不是車有樂樂在,他現在定要飛奔到顧依暖那裏去,找他問清楚。


    膽敢背著他和江湛見麵,他不會就這麽算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下來。


    雨過天晴,天邊升起了一道彩虹。


    五顏六色的彩虹十分好看,掛在天空特別亮眼。


    顧依暖早上醒來,換了一身素衣,與顧以楠一起去了江湛的葬禮。


    江母自從得知江湛去世的消息,幾度暈厥。


    江琴站在靈堂旁邊,看著顧依暖給哥哥上香,她目光冷的可怕,仿佛要將人看穿一般。


    深深的仇,濃濃的恨,讓她不自覺的咬住了下唇。


    她不喜歡顧依暖,從小就不喜歡,因為哥哥總是對她好。


    自從有了她,哥哥對她就不如從前那般好了。


    他恨她搶走了那份屬於她的疼愛。


    如果隻是這樣,或許她對她隻是成見。


    可偏偏,哥哥愛她如命,她卻和另一個男人糾纏不清。


    如今,還害得哥哥送了性命。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離開江湛家裏已經是午後了,顧以楠見顧依暖神色不太好,想送她回去休息,但她拒絕了。


    她不要回去!她要去找穆子琛!


    顧以楠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好勸太多。


    江湛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也想找出凶手,以告他的在天之靈。


    與顧以楠分開,顧依暖直接去了穆子琛的公司。


    穆子琛忙了一個上午,午飯都沒顧得上吃,終於解決完手上的事情,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一點了。


    知道顧依暖這個時候已經吃了午飯,他還是打出了她的電話,喊她一起吃飯。


    就算她不吃,陪著他也好。


    號碼才剛剛打出去,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顧依暖站在門口,看著辦公桌前的男人,雙手不由自主的捏住了衣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她立在門口沒有勇氣走進去。


    她害怕真相,她害怕那個殺死江湛的男人,真的是他。


    沒想到她會主動來找他,穆子琛欣喜不已,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放下手機,慌忙起身朝她走過去,一把抱起她走進辦公室:“想我啦?”坐上沙發,將她放在自己腿上,“一天不見就忍不住來找我了?小東西真是越來越粘人了。”


    顧依暖沒有推開他,隻是淡淡的看著他。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居然可以若無其事的和她說這樣的話!


    他到底是在裝,還是不知情?


    不知情?他怎麽可能不知情!


    江湛是在和他見麵的時候出事的,他會不知情嗎?


    而且,監控錄像隻顯示他進了咖啡廳,並沒有他離開的記錄,有的隻是那個衝忙離開的男人。


    “怎麽這樣看著我?這迷離的小眼神,看得我心慌慌。”穆子琛雙臂環著她的腰,笑容如朝陽,清清朗朗。


    “你昨天在哪裏?”


    “小東西開始徹查我的行程了,嗯?”穆子琛仰起頭,輕輕咬一咬她的下頜,“我還沒有吃飯,先陪我去吃飯吧!”


    “你昨天見過阿湛嗎?”見他轉移話題,顧依暖心裏越發害怕,不禁捏住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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