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怕,心裏麵猜到他要說的話。他再這麽鬧下去,我真的招架不住。


    “別說了。”我急得推開他。


    他像沒事人一樣笑笑,“上次在醫院,醫生說我斷了一根肋骨,”


    “什麽?”我很震驚,在醫院裏我被告知流產,早就痛苦得差點死去了,哪裏還顧得上他傷到了哪裏。


    “是,是裴遇凡打的?”我被嚇得聲音都有點顫。如果是裴遇凡打的,那他真的對不起丁銳。我本來就沒有懷孕,更不存在丁銳害我流產的事。


    “如果是呢?”丁銳嘴邊噙著一抹笑,“你會不會替他還債?”


    “你,你真的,”看到他的笑,我覺得他應該是在騙我。


    他突然哈哈大笑,“看你,嚇得臉跟白紙一樣白。”


    “丁銳!你怎麽能騙我?”這種事怎麽能開玩笑!


    “我沒騙你,真的!隻是不是他打的。”他收起笑意,“所以,也不用你來還債。雖然我很希望是這樣。”


    我說不出話來。他全身是傷,被宗繼堯設計抓去時,被人打得隻剩半條命,我是親眼看到的。


    他知道我流產後,還跪在我麵前,卻被裴遇凡又揍了一頓,他的身體怎麽承受得了!


    斷了一根肋骨,我無法想象那種疼痛,如果發生在我身上,也許我會撐不住。更重要的是,丁銳知道他一直找的那個女孩,已經死了,雙重打擊之下,他又要花費多少力氣去康複身體和心理?


    他在我麵前,卻一直都是笑著,像沒發生過那些事一樣!和他相比,我這點痛苦,簡直不算什麽!沒錯,我是被許子悅和秦文宣算計了,可丁銳他受過的算計又何嚐少了?


    遠的不說,丁柔她媽媽曾經害死了丁銳的女人和孩子,我不知道丁銳自己一個人時,會不會也像我一樣痛哭出聲。


    嘴動了動,我沒能說出一個字。


    丁銳卻反過來安慰我,“我知道你在想繼倩的事。那時候,她叫鍾繼倩,也許她自己也不喜歡姓那個宗吧,以至於我查了宗繼堯的資料時,一時沒能聯係起來。我沒怪他,他就算把我打死了,也是應該的,畢竟繼倩真的因為我而死。”


    我安靜坐在車上,聽著丁銳的訴說。他很少像現在這樣,一口氣說那麽多話,但是我知道,他應該是走出來了,因為如今的他,眼裏不再有暴戾。


    “繼倩的死,對我的打擊不小。但是,我不能否認的是,時間是個好東西,十幾年過去了,我現在想起繼倩,隻有一個不太清晰的樣子。我想我不多不少也被時間給磨平了記憶。也可能是我特意去忘記吧。”丁銳扭頭看我。


    “繼倩之後,我遊戲人間,我也以為,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女人之於我,隻是調劑,玩玩可以,認真了就太費事。慢慢的,我已經不知道認真是什麽感覺。那天,你在酒吧裏撞到我,我心裏好像也被狠狠撞了一下,感覺很奇妙,我到現在都記得。”


    他雙手把我的手夾裹著,“那時候的我,很難說會不會認真,但是我卻想時時見到你,逗你,這感覺隨著時間越來越強烈,我知道我應該是從繼倩的陰影裏走出來了。我很慶幸,我遇見你,就算你不屬於我,我依然不想放棄。你不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我自己知道。”


    如果不是宗繼堯,我估計永遠都不知道丁銳曾經也有這麽痛的經曆。造化弄人,我們好像總是遲了一步,牽不了手。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


    “走吧,送你回去。”丁銳鬆開我的手,“你就是我斷了的那根肋骨,不觸不痛,但是我心甘如飴。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我隻是不信,我們的緣分那麽短而已。”


    我的心像有一股暖流湧出來。以前隻覺得丁銳這個花花公子,很會撩女人,現在卻覺得,他這種不經意的撩,更讓人難以抵擋。


    我趕緊麵向車窗,讓風把我的迷思吹散。


    難道真的如裴遇凡所說的,我在不知不覺時,就會依賴丁銳?


    丁銳把我送到家,說他一點也不介意以後都接送我,他還說他要努力去哄沐沐,為以後做準備,我說他想太多了。


    我爸見到丁銳,臉拉下來。丁銳走後,他跟我說一定要多加注意。


    我媽卻說了句,“這有什麽啊,大驚小怪,萬一他以後是你女婿,你不得嚇死。”


    “你說什麽話!”老爸不高興了。


    我媽卻把我拉進廚房,“錦年,你跟我說說,這個丁銳怎麽樣?我看著覺得他不錯啊,以前就覺得他不錯,他長得比你哥還好看啊。”


    “媽,你想太多了。就是朋友。”我說完就去帶沐沐。


    沒幾分鍾手機就響了,是丁柔打來的,說她找到機會了,剛剛無意中看了小冬的報告,血型是b型。


    丁柔還告訴我,明天大清早,是個好機會。


    我知道那意思,立刻跟丁柔約定,明早晨六點半在醫院等。


    現在隻要取到裴遇凡的血,就能做dna檢測。小冬是不是裴遇凡的孩子,馬上就有佐證。


    左想右想,我想到一個辦法拿裴遇凡的血。


    隻是,需要林傑生的配合。


    我故意編了條古老的傳說發給林傑生,說相愛的兩個人,如果把血滴在粉水晶上祈禱,就一輩子不會分開。


    其實這個騙法真的很low,然而我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等了好一會兒,林傑生才給我回複,“表嫂,你覺得表哥還不夠愛你嗎?沒問題,等我的。”


    “不是啊,不是那個意思。”我故意這麽回複他。


    然後開車去寰亞,上了裴遇凡的辦公室,卻故意在外麵沒進去,林傑生沒一會兒就出來。


    “喲,你不是說不是那個意思嗎?”林傑生揶揄我。


    “我不是怕你真的那樣做嗎?”出門前,我手上纏了創可貼,這會兒故意小心地捏手指。


    林傑生上鉤了,把一個密封袋給我,“拿去吧,沒想到表嫂也會做這種小女生的玩意。”


    “你才小女生。”我拿走密封袋,立刻跑了。


    其實我是躲在洗手間,用藥用棉球,沾了粉水晶上麵裴遇凡的血漬。怕這麽點血不夠,我還故意出去外麵等著。


    裴遇凡出了辦公室後,林傑生一本正經地跟他說我走了,他好像心情不錯,估計以為我背著他做這種事,挺得意的。


    他進了電梯後,我才出來,往他辦公室走去。


    果然,在垃圾桶裏,找到沾血的紙巾,我把那些紙巾全部裝進了新的密封袋裏,才離開裴遇凡的辦公室。


    “別告訴他我來過哦。”我叮囑林傑生,其實我心裏清楚,就算他告訴了也沒事,因為裴遇凡是不可能想到我用他的血去做一件大事。


    晚上,裴遇凡給我打電話,我一概不接。他還真以為我會做那麽無聊的事嗎?想得美!


    第二天早晨,剛過六點,天才蒙蒙亮,我就打車去醫院和丁柔匯合。


    “拿到東西了?”丁柔問我。


    “嗯。”我把沾了血的棉球還有紙巾遞給她,“不知夠不夠。”


    “夠了。跟我來。”丁柔把我帶到化驗科去,“是我認識的熟人,所以,用真名也沒事。”


    我很感激丁柔,她把問題都給我想好了,免去我的後顧之憂。


    “結果可能沒那麽快。但是,三四個小時肯定能出來的。”丁柔跟我說。


    我也打算一直等到結果出來,畢竟中間要是摻和進別的人,別的事,我也怕橫生枝節。


    不知為什麽,我有點緊張。其實通過秦文宣對許子悅說的那句話,我應該不用緊張才對,小冬肯定不是裴遇凡的孩子。


    可是,裴遇凡跟我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呢?他說,如果真相不是我想的樣子,難道說,還有其他秘密?


    我踱來踱去,丁柔有事先離開了,她說等會兒會過來。其實她是擔心我一個人。


    三個小時過去,突然說結果出來了,我急得等在門口,丁柔打過招呼那人出來,把報告交到我手上。


    “謝謝。謝謝。”我接過報告,迫不及待打開。


    當看到那些字時,我緊懸的心終於放鬆。果然,結果就是,小冬和裴遇凡沒有一點關係。


    丁柔趕過來,“錦年,看你滿頭大汗的。”


    “沒事了。”我扶著她的手,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差。


    她問我打算怎麽做,需不需要她幫忙,我說目前來看,先不用著急。我還想看看,許子悅複刻了我家的鑰匙想做什麽呢。


    “那還不簡單,”丁柔狡黠一笑,“以前為了防郭宛如時,我問老陳‘借’了些小玩意兒,我現在用不到了,給你用正好。”


    “是什麽?”我聽不懂。


    丁柔附在我耳邊說了幾個字,我恍然大悟。


    “等我一會兒。”


    丁柔忙完了她手頭的事情後,載我去她家裏,然後我們又一塊回到我和裴遇凡住的別墅。


    “他不在吧?”丁柔問。


    “早上班去了,他很少遲到。”裴遇凡一直很自律,是我回南城後,他才有遲到早退的壞習慣。不過現在也用不著了。


    丁柔不屑地撇嘴,“跟林墨一個尿性。”


    進門後,我開始跟在丁柔後頭,給她打下手,讓她幫我弄好了這些厲害的“裝備”。


    我忍不住想,許子悅如果真的敢踏進我家,一定讓她的醜態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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