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他一眼,還商業機密呢,我要是能看懂,就不會老被爸說我笨!我看了眼他旁邊未處理的文件夾,還有三四個,他應該很快就能處理完,我這不算打擾他辦公。


    “你不是左撇子嗎?”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左手。


    “嗯。”他隻給我一個單音節,又打開一個文件夾。


    我瞄了一眼那遝文件,感覺頭都大了,厚厚一遝,至少幾十頁啊,這樣的計劃書裏,肯定囊括預算什麽的,數字一大堆,果然我不是經商的料。


    “左手簽個字來瞧瞧。”我好奇心發作,特別想看。


    他鄙視地看我一眼,沒說話,也沒照我說的做。我推了他的手臂一下,“寫來看看。難道寫得醜?”


    裴遇凡蹙了蹙眉,“坐過去!”顯然是嫌我礙著他了。


    “不,你先寫來看看!”我纏著要他寫。


    他最後被我念得煩了,幹脆把鋼筆捏到左手上,大筆一揮在文件上簽了他的名字。我吃驚地看著他的字,果真跟右手寫得一樣好。人家說字如其人,我怎麽覺得裴遇凡的字比他的人還要好看。筆鋒銳利,筆勁有力。


    這人讀書的時候肯定練過字。我突然想到我婆婆那身禮儀,說不定裴遇凡就是被他媽給熏陶的。


    我在他電腦旁撕了張便利貼,“你用左手再簽一個。”


    “幹嘛?”他不耐煩地問。


    “你別管,快簽!”我扯了他的手一下。


    他隨意在便利貼上簽了字,我把那便利貼對折然後放進包包裏,結果引來他一句“白癡”!


    你才白癡,你全家都白癡!我心裏暗罵他一句,嘴上卻沒說話。其實我有個想法,新年許願的時候,我要把我的名字寫在他的名字旁邊,然後貼在許願條上,掛上許願樹。我倒想看看,月老會不會聽到我的祈禱,重新幫我牽緊我和裴遇凡那條紅線。


    我看了兩本雜誌他還沒處理完,然後我覺得眼皮一重,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我醒來時,已經在車上,脖子上還圍了脖枕。抬手看表,已經下午4點了。我慵懶地問他“上哪兒啊?”


    “超市。”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剛進超市,我熟練地拿了把購物推車,裴遇凡那家夥竟然走在前麵,也不幫我推一下。結婚以來我們就從來沒一起逛過超市。這種生活化的場所,從來隻有我一個人逛。


    裴遇凡直奔生鮮區,一下子拿了好多食材,有牛排,雞排,豬排,我以為他大爺要下廚呢,正美滋滋地想著,他卻來一句“上次那湯和魚不錯,今晚繼續做。”


    我差點噴他一口陳年老血,原來他隻負責吃啊!我沒理他,當他拿食材的時候,我的眼光已經瞄到前麵的促銷排架。


    那牌子的姨媽巾是我一直用的,我二話不說推著車就過去,一手就掃了四五包姨媽巾進推車裏。


    裴遇凡拿著一盒吃的過來,看到我手上的東西臉都綠了。我又拿了兩瓶護理液。


    結賬的時候,他把錢夾子給我,自己卻站得遠遠的。我玩心一起,把他拉過來,然後一溜煙跑遠了。


    看著收銀員把姨媽巾和護理液拿出來時,我笑得肚子疼。裴遇凡的臉已經黑了,那收銀員卻紅了臉。


    回家後,他剛坐下我就把他拉進廚房,讓他給我打下手。他不願意,我卻告訴他“你以為一頓飯那麽容易就做出來?平常你吃的時候沒想過人家花了多少心血吧?”


    他沒反駁我的話,聽我的吩咐切胡蘿卜。看著他切出來的蘿卜塊大小不一,我終於也可以大聲笑話他。我頭一次覺得,現在的我們比新婚時更像新婚。我甚至奢侈地想,如果按這趨勢發展,今年過年一定很愉快。


    可我的心願還沒揣熱,一場風暴就開始慢慢接近。


    兩天後奶奶去我家拜年,原本是件高興的事,誰知那天突然降雪,氣溫也一下驟減。拜完年後奶奶的車在回去的途中,車輪打滑,幸虧明嬸及時扶好奶奶,奶奶沒事明嬸卻撞到頭。


    裴遇凡知道明嬸出事,連夜從北城趕回來。到醫院後一句話都沒跟我說,明嬸經過檢查,隻是輕微的腦震蕩,但裴遇凡給她找了最好的醫生,他自己守了一夜才讓司機送他去北城。


    雖然這事不是我們希望的,但說到底,如果奶奶不去我家拜年就不會出這事,我覺得特別鬱悶。裴遇凡一句話也沒有,反而讓我更難受。


    日子就在這表麵的平靜中慢慢度過,我和胖子跟進的工作,我早就預料到不會那麽平靜,果然許子悅給我們的初稿挑出了不少毛病,再三修改後她卻隻給一句話,年後再談。氣得胖子差點要吐血,他可是等著獎金過年的。


    我算算時間,裴遇凡自從那天趕去北城後,我已經好多天沒見著他。奶奶讓我別想太多,說明嬸出這事大家都沒預料到。還讓我別跟裴遇凡置氣。我苦笑,也得他給我置氣的機會啊!


    裴遇凡是在農曆新年前一個星期,才回來南城。不知他這次的項目是不是有點棘手,我看他瘦了點。


    雖然不喜歡明嬸,但是我還是盡量抽空給她燉了湯送到醫院。裴遇凡見到我來,還是沒說話。當我看到他對明嬸噓寒問暖,卻對我拉長著臉時,我心裏涼意叢生。我等在門外,他一出來,我就拉住他。


    “放手!”裴遇凡冷淡地拋下兩個字。


    “我們談談。”我擔心在病房外麵會影響明嬸休息。


    他卻掙開我“沒什麽好談的。”


    “可是,你覺得對我公平嗎?我也不希望看到明嬸受傷。”我有點委屈。


    他冷笑一聲“你一直不喜歡她,我早就不該讓奶奶去你家,也不該讓明嬸陪著去。”


    “所以你在怪我。裴遇凡,你想我怎麽做?”我的眼眶有點癢,我知道下一秒我就會掉眼淚。


    “用不著你操心。你隻要不來煩她就行。”裴遇凡說罷直直往前走。


    我垂著頭,眼淚滴下。快步走過去,經過裴遇凡身旁時,我把保溫瓶塞到他手裏“趁熱讓明嬸喝。”沒等他的反應,我就衝下樓梯。


    下樓後我在醫院裏兜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放聲痛哭。為什麽每當我們的關係有一點點改進時,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橫亙在我們之間?我感覺很無力,每朝他走一步,到頭來卻會倒退好幾步。


    到底要多久,我才能靠近他的心,走進他的心?是不是真的要像他說的那樣,明知道沒有好結果就別再耗?可我不甘心啊!我愛他!


    等我哭完了,頭發和衣服上鋪了一層雪,我的手很冰涼。


    剛走到醫院門外想打車時,突然一輛白色的車停在我身旁。那車門打開,我看到一雙好看的高跟鞋。


    當我看到蕭媛的臉時,我轉身就跑。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能讓蕭媛見到。她一定會狠狠奚落我。


    蕭媛的話和著風飄進我耳裏“蘇錦年,你看看自己多可憐!”


    我掩著耳朵,跑快了幾步,地上的雪積得有點厚,我不知腳下被什麽絆到,我隻知道,等我回過神來,我的手掌已經磨破皮。


    看著鮮血湧出,我像被點了穴,呆呆地站在街角,動也不動。


    “蘇錦年,躲開!”


    不知誰喊了我一聲,我眼睛迎向了來自前方的強烈車燈,腳卻動不了。千鈞一發我被人用力撞開,整個人半癱在雪上。


    急促的呼吸聲在我耳旁響著,我對上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啊!丁銳!是他!


    “笨女人,你是不是想自殺?”丁銳很生氣,邊捂手邊朝我吼。


    我艱難地爬起來,過去扶他,才發現他連走路都有點困難。“丁銳,你沒事吧?”我想哭,卻不敢哭。幸好醫院就在這附近。


    “蘇錦年,為什麽每次遇到你都沒有好事?”丁銳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聽了卻有點難過。是啊,蕭媛說的沒錯,看看我自己多可憐,拖累自己也罷了,每次還拖累別人,特別是丁銳。


    丁銳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我肩膀上,我頓覺沉重。“忍一忍,我送你去醫院。”


    “我要是摔殘了,你說怎麽辦?”他突然問我。


    “這……不會的,怎麽會呢?”我想安慰他,想咧嘴卻笑不出來。


    丁銳歎氣“行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摔殘了也是我活該,不會讓你負責的,你就專心愛裴某人吧。”他有點自嘲的意味。


    但我一聽他提裴遇凡,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我愛他有什麽用,他又不愛我!


    丁銳看我哭,立刻手足無措。原本短短幾分鍾的路程,我扶著丁銳走了十幾分鍾。


    到醫院我給他掛了號,又陪他拍了片,開了病房才想離開。


    “蘇錦年,你不會想走吧?”丁銳可憐兮兮看著我。


    我最後心軟,他這傷是因我而起,守夜是我的責任。“丁銳,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明天回家做好帶過來。”


    丁銳認真想了一下,才說道“你不是說裴遇凡喜歡吃你做的魚,我也想試試。還有,上次老呂和老宋刷爆了朋友圈,聲討某人,說他娶了個廚藝了得的老婆,這讓他們也想結婚了。你給他們做了什麽好吃的?”


    我一愣,小平頭和古銅色皮膚還發了朋友圈?太誇張!“那我明天就給你做。不過,你還是吃清淡點。”


    丁銳點頭,說有點累,想睡覺,我留了一盞小燈,提兩個暖水壺出去打熱水。


    剛打水出來,見裴遇凡從取藥窗口走過來。他瞥一眼我手上的暖壺,皺了皺眉“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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