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別開頭去,用被子包著自己,坐到床的另一邊去,跟他拉開了安全距離。嗬,有人感冒了!想想這麽短的時間,某人竟然一下子感冒三次,這滋味應該夠他畢生難忘的。我跟自己說,從今天起,要跟裴某人保持安全距離,直到他好全了為止。


    “你!”裴遇凡生氣地看著我的舉動,“你把我推下來的?!”他指指沙發。


    我嗤笑,他想象力還真好,我沒有他這麽幼稚!我直視他的眼“我沒那閑功夫。事實上,我已經訂了票,很快就會從你眼前消失,你用不著再礙眼,我也能喘上幾口氣。”說罷我下床,拿著衣服進了洗手間。


    原以為他很快就走,沒想到他竟然敲洗手間的門“蘇錦年,你要走?”


    “不然呢?還留在這裏自討沒趣?裴遇凡,我覺得這段時間我們好好冷靜一下,以後要怎麽相處,再說吧。”曆劫歸來,又被許子悅打擊得不剩一絲尊嚴,我覺得我真的要好好想想,何去何從。同時,也好好地療一下傷。我覺得我再在他,或丁銳,或許子悅的麵前,恐怕會撐不住,露出我的悲傷來。


    我換好衣服出來,裴遇凡竟然還在房間裏,他就站在不遠處看著我,他的眼神讓我有點陌生,不過我也無暇想太多,昨晚失眠時我順便就把機票訂了,算算時間,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走了,犯不著再看誰的臉色。如此一想,心情輕微好上一點點。


    我拿上手機,戴好帽子,還有滑雪鏡,準備吃個早餐就出去玩一下雪,玩得差不多就泡個溫泉,吃完飯就收拾東西,然後去機場。


    不過這趟旅行,竟沒能給爸媽,大哥還有雜誌社的同事捎禮物,我想到機場的免銳店看一下,然後把奶奶,還有公婆的禮物也一起買了。


    這麽計劃著,我開門出去。裴遇凡竟跟著我出來,他已經換上了羽絨服,但打噴嚏打得厲害。他不作聲,不遠不近地跟著我,我也沒管他,下樓去吃早餐。


    “蘇錦年。這邊!”丁銳神清氣爽地喊我,他穿了一身好看的藍色,大概是不出去,所以穿得挺輕便,袋子上還別著墨鏡,他的感冒果然好得快,這會兒已經看不到他生病的痕跡了。


    我本來不想過去,但想想趁這機會說清楚很有必要,加上我馬上就要回去了,也當跟他告別。於是我走過去,坐丁銳的對麵,可裴遇凡也過來了,就在我邊上的位置落座。


    裴遇凡的臉色不太好,尤其是看丁銳的眼神透著不悅,可因為他現在帶病,那氣場倒不如丁銳的強。


    “你這麽早啊!”丁銳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


    “當然,她早我肯定早!”裴遇凡帶著一絲沙啞的嗓音說道。


    我覺得他的語氣有點怪,像吃醋,但我知道他不過是被丁銳挑釁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單純為了我,不可能!


    本來想跟丁銳說的話,因為裴遇凡在,我一時也不好開口,隻跟丁銳隨意聊著“感冒好了?”


    丁銳因為我這句簡單的問候,笑得特別好看,“嗯,好了。多虧你給的圍巾,不然得患肺炎了。”


    我正想說不客氣時,突然被裴遇凡在桌下踢了一腳,我不明所以看向他,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慢悠悠地點餐。神經病!我心裏罵裴遇凡!


    丁銳拿出一盒包裝精致的德芙給我“知道你愛吃,當那半條巧克力的回禮。”


    我嘴上說著“怎麽好意思”,眼神卻盯著那精美的盒子,這個口味可是國內沒有的,我找了好多店都找不到,丁銳怎麽找到的?“那就謝謝了。”我剛伸出手去拿,桌底下裴遇凡又踢了我一下。


    我真想罵他!可還忍住了,他到底想幹嘛?我沒理會他,自顧著把那盒子拿過來,左看右看。


    “別吃太多,這個有點澀。”丁銳提醒我說。


    “是嘛?澀的才好吃,太甜的我還不喜歡。”我心裏高興,唯美食與時光不可辜負,不管怎麽說,丁銳的這份心思,讓我有點感動。


    裴遇凡一直沒開口,卻也點了三人份的早餐。他一向不喜歡吃甜,但居然點了一些小甜點,我當然不會放過。


    不過丁銳隻讓我吃兩個小餅就拿走了,說這些東西對我的傷口沒有好處,他把粥推到我麵前,說喝粥好。


    “沒事,能吃。”裴遇凡突然開口,長臂一伸,把那碟子甜點撈回來,放我麵前,還看了我一眼。


    他那眼神,我的解讀是“你好自為知”,好像我跟丁銳有什麽似的。


    我再也沒跟丁銳聊天,隻安靜地吃著眼前的東西。吃完後,我拿紙巾抹了下嘴唇,看向丁銳“你有空嗎?我想堆雪人。”我指指外麵。


    丁銳有點驚喜,大概是沒料到我在裴遇凡麵前直接就對他發出邀約。


    不過如果他知道我要說的話,應該不會笑得出來。坐我旁邊的裴遇凡,臉拉了下來,順手就扣住我的手。


    我沒管他,掙開後跟他說“你不舒服,吃完早餐回房好好休息,我讓人給你拿藥。”說完我就往前走,看也不看他。


    丁銳在我身後,說要回房間穿厚點,我說我在樓下等他。拐角處我卻看到一抹輕盈的身影,許子悅是也。


    看來她在這裏觀察我和裴遇凡、丁銳有些時間了,她的臉有點發白,嘴唇也很幹,估計是被風吹的!還真能忍,比起她,我真是太沉不住氣。我在心裏對自己說,學著點,蘇錦年,別被人給賣了你還幫著數錢。


    許子悅看到我,眼神陰沉,然後輕哼一聲轉身就走。


    “這就走了?”我喊住她。


    她回過頭來,等著我的下文。


    “裴遇凡病了,重感冒,你不是靜候我們離婚嗎,該你表現的機會來了。”說完我也不看她的反應,徑直去買熱飲。


    “喂!你什麽意思?”許子悅執著想知道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跑過來我身旁。


    我沒管她,她繼續跟著我,我停下她也停下,直到她看到丁銳下樓來。我輕聲跟她說“謝謝你讓我聽了錄音。”


    她狐疑地皺眉,似不敢相信“你約了丁銳?”


    我笑笑沒說話,然後跟丁銳並肩出去,外麵的風很大,丁銳一下子就走我前麵,幫我擋去不少風。


    我感覺背後有兩道犀利的視線,輕輕扭頭,看到裴遇凡和許子悅站在酒店門口,兩人不約而同盯著我和丁銳。


    “蘇錦年,也就你這個小瘋子才想到這麽冷的天出來堆雪人。”丁銳雙手伸過來,捧住我的臉。


    我嚇了一跳,別過臉去,就算我和裴遇凡,都沒試過這麽親昵的動作。


    “還好,不冷!是不是沒有圍巾了?”丁銳說著把他的圍巾掛在我脖子上,“你那條我就不還給你了。”


    “怎麽,你喜歡女性的東西?”我故意取笑他。想到即將出口的話,多少有點傷人,我有點不自在。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跟一個男人說拒絕的話,不知是自己太失敗還是太幸運?說真的,跟丁銳一起的感覺特別放鬆,也許是從來沒往風月那邊想,所以像損友一樣,互黑互損,挺好的。


    隻可惜要是摻進了些別的,我無法接受。不管丁銳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都要搶在前麵,把一切可能給扼殺掉。


    丁銳不說話,拉我往前走,然後在一處積雪很厚的地方停下,“開始吧,你想堆多大的雪人?”


    “我也不知道。要不,跟你一樣大好了。”我裝作輕鬆的樣子。


    丁銳卻突然收起了笑臉,站我前麵,低頭看我不說話。


    “怎麽了,工程太大是嗎?”我還想裝,卻發現,在他的注視下,我要說謊太困難了。


    “蘇錦年,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丁銳像看透了一切。


    我震驚地看著他,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我總不能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吧?


    然而丁銳卻再一次讀到我的心,他笑著要撫我的臉,我不讓,他就抓住我的手“是,我對你感興趣,很感興趣,想知道你每一分鍾都在做什麽,想什麽,想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和你開玩笑,和你打鬧。在電台裏說的那個人,也是你,蘇錦年。”


    他直白地說出來,我卻不知所措起來。


    老天啊,人生第一次被人告白,我該先高興還是先哭?這感覺就像沙漠裏突然開出了花,雨天裏突然有人給你撐傘,總之,就是雀躍而欣喜。


    我有點激動,想說話卻像忘了帶舌頭出門。


    “怎麽,傻掉了?你不是吧,一副快哭的樣子,有人喜歡是好事,不要像世界末日一樣。”他拍一下我的頭,估計我戴著帽子,他揉不到我的頭發隻好作罷。


    我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你是丁銳啊!”


    他哈哈大笑起來,“我笨啊,所以喜歡傻的。你說你長得又沒多漂亮,性格像牛一樣倔,又不溫柔又不體貼,還凶巴巴的,你說你是怎麽讓我喜歡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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