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凡,你出去一趟就是因為它?又是許子惜!”我的心很疼,像被銳利的刀鋒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裴遇凡別過臉去,不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背影繃得緊緊的,像隨時就會爆發。


    我卻執意想從他嘴裏聽到我自己,我瘋了一樣問他“為什麽不說話?裴遇凡,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為了許子惜的一條項鏈,你把我們的這兩天都拋在腦後了嗎?”


    想到那兩天的甜蜜,我痛得呼吸不過來,朝他大吼“裴遇凡,我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垃圾,我沒賤到任你想捧就捧,想踩就踩!”我緊緊攥住項鏈,許子惜的笑臉讓我幾欲瘋狂,為什麽?為什麽我連他的半顆心都得不到,而許子惜卻得到他完完全全的懷念?是不是要妥協到沒有了自己,才不會這麽痛?


    裴遇凡的眼神掃過來,銳利似箭,直插我心“蘇錦年,把項鏈給我。”他伸手過來,仿佛我碰著那條項鏈的手有多髒似的。


    我沒有給他,後退幾步,挨著陽台!許子惜,許子惜!又是許子惜!我今天就要跟許子惜做個了斷!


    我發狠般地把攥著項鏈的手伸出陽台護欄,“裴遇凡,你太過分了!既然你這麽愛她,又為什麽要來招惹我?”


    “蘇錦年,你是失憶了還摔破腦了?到底是誰招惹誰?!”裴遇凡冷哼一聲,渾身散發一股拒人於千裏的寒氣,就連聲音都透著涼意。


    “對,是我先招惹你,但你可以拒絕啊!為什麽不拒絕?!明知道給不了我希望,為什麽要答應跟我結婚?!隻為了西郊的度假村,隻為了一塊地,你連愛情和自己都能出賣,裴遇凡,你讓人惡心!你讓我惡心!”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瑟瑟發抖,眼淚再也控製不住飛落!


    “拒絕?為什麽要拒絕?”他輕笑,那笑在我眼裏卻猶如惡魔,肆意狂慮我的心。“你上趕著讓我娶你,難道不是為了蘇氏?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所說的出賣,在我這裏不成立,許子惜也不是你能隨便說出口的!”他步步逼後,“現在,把項鏈,還給我!”


    他的一字一頓,讓我瑟縮,卻也讓我燃起熊熊烈焰來,存心不想讓他好過!不過是一條破項鏈,他竟然覺得我手裏握著的是什麽了不起的寶貝,還這麽急著想拿回。


    我就偏不給,讓許子惜滾蛋吧!當他離我還有半米距離時,我用力喝住他“別過來,再過來我把它扔了!”我的手又伸出了陽台一點。


    裴遇凡停住腳步,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的手,以及那條鏈子。


    我們僵持著,其實我隻要裴遇凡一句話,隻要他能好好跟我說,“蘇錦年,把項鏈還給我,你想知道的我都說”,奈何他隻看著我,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一張臉也繃得緊緊的,仿佛站他對麵的,是個十惡不赦的瘋子。


    要還給他嗎?不!除非他先低頭!我不能妥協,也不會在他麵前妥協!我心裏這麽想著。雖然我從沒想過要把項鏈扔了,我隻想嚇他!扔了項鏈隻會讓他更討厭我,然後這兩天會前功盡棄,我沒這麽笨。


    可是,突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尖叫,那聲音尖銳得猶如劃破的玻璃,嚇得我一哆嗦,手上沒抓緊,項鏈就這麽掉下去。


    “啊!”我看著項鏈掉下去卻無能為力,裴遇凡也試圖伸手去抓,卻夠不著,項鏈在空中劃出一條奇怪的弧線,然後墜入雪裏,再也沒了蹤影。


    “蘇錦年!”裴遇凡紅著眼眶,像鬥獸般看著我,大吼了一聲。


    我縮了縮身子,百口莫辯,就算我現在告訴他,我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會相信。


    “如果找不回來,”裴遇凡轉過身去,把陰沉的聲音留給我,“不管離婚,還是蘇氏,我都會讓你痛不欲生!”


    我睜大眼睛,身子止不住發抖,手冰涼冰涼的。沒幾秒,我就看到雪地裏裴遇凡的身影,他在四處找那條有許子惜照片的項鏈。雪落在他的身上,他隨手一抹,又貓下身去到處尋著。


    “哈哈哈!”我放聲大笑,心如刀割。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糊了自己一臉,再也看不到裴遇凡。


    外麵的雪越下越密,我站在陽台好一會兒,可裴遇凡絲毫沒有回來的意思,他的身影也越走越遠。最後消息在我視線中。


    我心裏不好受,卻更擔心他說到做到,萬一真的找不回那條項鏈,他是不是立刻就給我離婚協議?還有我爸,我哥,都加入了那個擴城項目,他是不是也要報複到他們身上?我不得不艱難地承認,我根本沒辦法承受那樣的結果。


    明明心已經痛成這樣,卻不能痛快地恨他。我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泄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眼淚終於不流了,要出去找項鏈嗎?


    我捏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咬咬牙,決定下去找項鏈。我重新把防寒的帽子戴上,還圍了厚厚的圍巾才敢下樓。


    前兩天一點風也沒有,今天的風卻有點大。腰上的傷已經結痂,我雖然能稍微走快幾步,卻不敢太用力。


    裴遇凡在前麵找,我在房間的陽台下麵搜尋起來,雪有點厚,我剛才問酒店拿了一把小鏟子,這裏鏟一下,那裏鏟一下,卻沒看到項鏈的蹤影。想想也是,要是這麽好找的話,裴遇凡就不會找了那麽久還沒找到,他甚至把範圍擴大了,卻還是找不到。


    裴遇凡的腳印在左邊,我隻好向右邊找,慢慢地一點點鏟著雪,居然也找了幾十米遠。我想,項鏈那麽輕的東西,怎麽也不可能掉到更遠的地方去。


    我走到裴遇凡身後,他察覺了我,隻有一個字“滾!”


    “裴遇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要扔你的項鏈……”我的話還沒說完,裴遇凡就回過身來。


    他推了我一下,目光冷然“回去!不要跟著我!”


    他這冰冷的態度讓我心寒,“要是真的找不到了,你……”我不敢問下去。


    裴遇凡沒回答我,留給我的背影又冷又生硬。


    他讓我別跟著他,我隻好另擇了一條路,風有點猛,我身上落了很多雪,我用手輕輕把它撥去,又把圍巾綁得更緊些,才繼續往前走。


    我突然看到幾米遠的地方,有個東西折射著光,頓時心裏看到了希望。我幾步就奔過去,連鏟子都不敢用,擔心弄壞了裴遇凡又要責怪我。我趴下來,用手一點點扒開雪,一條鏈子露了出來,我又緊張又興奮,這鏈子不正是許子惜那條銀項鏈嗎?隻要把它找到,拿給裴遇凡,他一定會原諒我!


    我小心地捧起來它來,卻發現隻有鏈子,那個放著許子惜照片的貝殼裝飾,已經不見了,隻留下個連接的小銀圈。


    既然找到了項鏈,我相信很快也能找到那個貝殼。或許就在附近。我把項鏈揣進衣兜裏,拉上拉鏈!然後在這個地方的左右前後不停地鏟雪。


    我找得太專注,以至於忽略了周圍的變化。陽光正漸漸地隱去,雪地裏一下子陰沉了不少,而風卻有著狂嘯的趨勢。我哪裏顧得上這些,埋頭邊看邊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等我終於看到那個貝殼的裝飾時,離找到鏈子的地方已經隔了三四十米那麽遠。我把那貝殼撿起來,幸好許子惜的照片還在,不然真的不知要怎麽向裴遇凡交代。


    輕輕地弄幹淨了貝殼上麵的雪後,我把它和鏈子放在了一塊,然後拿著小鏟子準備原地折返。突然我腰上一痛,感覺像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我還來不及回頭看看發生什麽事,整個人就失去平衡,往前摔去,而等我意識到這裏是個不高不矮的坡時,我已經以加速度往下翻滾。


    “啊!”我失色尖叫,可隻聽到空蕩蕩的山穀裏我恐懼的回聲。


    不知滾了多久,我的頭撞向雪杉樹幹,終於停了下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頭上的帽子已經不知去向,有粘稠的液體流進眼裏,我伸手想抹,卻悲哀地發現,手臂很痛。我用袖子去擦,竟是鮮紅的血。


    眼皮越來越重,頭也越來越重,耳邊隻有風的肆虐,夾帶著雪落在我的臉上,有點癢也有點冷!我像在無邊的黑暗裏徘徊,找不到可以逃離的出口。


    我要在這裏長眠了嗎?在裴遇凡曾讓我感覺到幸福,又很快就感覺到痛苦的地方?盡管那幸福短暫如雲煙,但我肯定能記一輩子!


    如果我死在這冰天雪地裏,裴遇凡會後悔嗎?會內疚嗎?以後他會想我嗎?這樣的結婚紀念日,他多少會有印象吧?可我連那條精心準備的裙子還沒穿上!


    生死一線間,我最想見的人還是他!如果沒有跟他慪氣,如果沒有爭執,我是不是不會落得如此境地?如今是不是得連自己的命都搭進去?


    黑暗裏,我看不到盡頭!世界如混沌未開的天地,而天地間隻我一個,巨形恐懼瞬間把我籠罩!


    蘇錦年,想想爸媽,想想大哥!你不能死,你必須撐著!我不斷對自己催眠,可意識越來越模糊,呼吸也越來越痛,我不知道這一口氣還能撐多久!


    我終於撐不住,閉上疲憊的眼……


    這時卻像出現了幻覺,居然聽到有人喊“蘇錦年”!


    是裴遇凡嗎?他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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