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是在忌憚我。


    畢竟,我曾經拍過她的視頻,並且還將它交給了警方。


    但是看她現在如此狼狽的樣子,我知道她一定過得不好。


    “你受傷了。”我輕聲,隨即從口袋裏掏出一快手帕遞了過去,卻見她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難道我長得有如此恐怖?


    無辜地蹙了蹙眉,我蹲下身子,也沒再繼續朝她靠近,隻是輕聲,“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上一次的事情我也隻是鬼使神差,沒想到卻給她留下了如此深的陰影。


    女人瑟瑟地抬眸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因我的話而隨即放鬆,那蒼白的小臉卻閃過一絲絲驚恐。


    我尷尬地笑笑,爾後出聲,“上次的事,對不起!”


    女人聞言一震,隨即抬眸看我。


    我一臉淡然地與她目光直視,畢竟我確實欠她這麽一句。


    但是,對於先前的舉動,我並不後悔。


    沒有那一段視頻,就蒙冤了其他人。


    女人的眸子幽深,像是藏了許多的故事,並不像我第一次見她的那樣,陽光中還帶了一絲俏皮。


    她挪了挪身子,似乎並不太願意與我親近,我也隻得聳了聳肩,畢竟相處這事也得你情我願才行。


    因為懷著孩子,我自是不能這樣久蹲,又擔心自已的行為會刺激到她,爾後隻得淡淡出聲,“我對你並無惡意,隻是看有沒有什麽地方能幫上你。”


    許是那個“幫”字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猛然抬眸看我,微微動了動唇瓣,卻終是沒能出聲。


    第一次住進這監獄,就跟我第一次被關進精神病院一樣,那種感覺,說什麽也有點恐懼。


    林洛的朋友還算道義,一進門便漏出了風聲,誰欺負我誰就是跟他過不去。


    可這畢竟是監獄,裏麵關了形形色色的人。


    這話不出還好,一出,反倒是讓我的處境更加的艱難,大家都覺得我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壓根就不搭理我。


    明麵上的欺負是沒有,但暗地裏那些事可沒給我少整。


    就說這大冷天的,我的毯子莫名其妙地濕了一塊,連那厚厚的棉絮都能伸手擰出水來,可想那人裝的是什麽心思。


    無奈之下我去找人領棉絮,人家直接劈頭蓋臉地把我罵了一頓,最後空手而歸不說,連餐飯都沒得吃。


    明以食為天,何況還是我這麽一個孕婦?


    我眼巴巴地看著她們衝過去,然後三下兩下就把盆子裏麵的飯菜吃了個幹淨,結果一顆都不剩。


    我的喉頭一緊,鼻子湧過一抹酸澀,原本清澈的眸子瞬間敷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女人訕訕地走了過來,遞了張皺巴巴的紙巾給我,“先跟我擠擠吧。”


    我猛然抬眸看她,竟意外地發現她居然不再抗拒我,還願意同我走近?


    待屋子裏的人走得一幹二淨,女人又側身從抽屜裏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我,“這是我早上留下的,你先湊合著吃點。”


    我伸手接過那盒子,然後輕手將它揭開,看著裏麵那個圓滾滾的包子,瞬間感動得我熱淚盈眶。


    這無疑是雪中送碳,讓我原本絕望的心瞬間重新湧起了一絲希望。


    “謝謝。”


    我毫不客氣地捏起它就咬了一口,還邊吃邊稱讚道:“味道不錯。”


    女人驚訝地看著我那狼吞虎咽的樣子,輕聲,“你不去熱一下再吃?”


    “不用不用。”我淡笑地揮了揮手,還不忘解釋道:“我沒事,這樣吃挺好。”


    “我怕你的孩子……”女人欲言又止,卻又擔憂地看向我,似乎生怕我會有什麽不適。


    “沒關係的,他堅強得很。”我摸了摸我的肚子,一臉感激地看向她。


    女人害羞地別開了臉,爾後淡聲道:“她們是這樣子的,每一個新進來的人自是要先受一段折磨。”


    這樣的場景我以前在電視上見過,沒想到自已還會在現實生活中遇到。


    “你以後吃飯就在我身邊站著,我來幫你搶。”爾後她淡淡地掃了一眼我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你現在還懷著身孕,被她們推一下不劃算。”


    “哦,好!”我欣喜地看向她,這也算我們之間邁出的第一步。


    下午的時候,我們在指導員的安排之下進了一個車間。


    就是那種流水線的那一種,然後大家都搶著找好了自已的位置,而我自是往無人的那個坐位坐了過去。


    剛一坐下就有一個自稱組長的女人朝我走近,她簡單地交代了我幾句,然後又拿著機器上的零件給我示範了一下便飛快地離開。


    看著從上麵源源不斷流下來的電子原件,我開始有些手忙腳亂,連起身的功夫都不敢。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做這樣的工作,雖然步驟簡單,卻怎麽都有些不順手。


    看著滿滿堆積成山的電子原件,教我的女人很快沉著臉朝我走近。


    耳後是她訓斥的聲音,“做事麻利點,就你這裏都堆積成山了,你還讓後麵的人員怎麽做事?”


    我無辜地扁了扁嘴,卻不小心被那女人給看見了,爾後怒斥道:“嘿,還說不得你了?”


    “今天下午若是不把這上遊的東西做完,你就不準吃飯。”


    聽到吃飯二字,我瞬間提了精神。


    畢竟中餐已經餓了半餐肚子,若這晚餐還沒有著落的話,那小家夥肯定會抗議。


    那上遊的人還跟我杆上了似的,壓根就不讓我喘氣,眼看就要幹淨的台麵,瞬間又是堆積如山。


    一旦台麵上的東西一多,身後的組長自是會走過來大聲訓斥幾句,而我隻有硬著頭皮聽著,連一絲表情都不敢有。


    倏然小腹一緊,我整個神經都緊崩了起來,爾後看著不遠那“洗手間”三個大字,瞬間憋得滿臉通紅。


    工作前那組長就交待過,一定要將上遊的東西做完才可以請示離開,可眼下人家壓根就不想讓我休息,而我這身子也急得不讓我繼續。


    隻得厚著臉皮朝組長走了過去,怯怯地出聲,“組長,我想請假去趟洗手間。”


    女人冷著臉看我,一臉的嫌棄樣,“你這女人怎麽回事,才剛來一天事就那麽多,是沒調教好麽?”


    “桌上堆一堆的貨都沒弄完,你還好意思來給我請假?”


    我無語地溜了圓眼珠,這女人還真是不通情理,人有三急她不懂?


    “真是反了你了,竟然還皺眉瞪我,滾滾滾,立馬給我滾流水線去,沒做完那些活,你今晚不僅飯沒得吃,就連覺你也別想睡。”


    我腦袋一懵,感覺自已進了一黑作坊,生死由命。


    當然,我從小就不是被壓迫長大的,自是不會任由著她這樣一陣擺布,隨即頭也不回地就往洗手間的方向奔去。


    那女人瞬間像炸了毛的公雞,那是不顧場合地邊追邊凶,“葉岑,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衝出去,我馬上告訴指導員去。”


    我淡笑地看著她,冷冷地丟了三個字,“請便!”


    歡快地解決了自已身體的問題,回到流水線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被那場景給震懵。


    原本就不大的工作台麵已經高高堆起,就連地麵也是鋪了小小的一層。


    這些人是神人?


    我不由得多看了上遊那女人一眼,卻見她麵無表情地一個勁繼續。


    下遊的人自是看好戲樣的看著我,整個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我不明白自已有哪裏得罪了她們,總感覺這些人似乎像是有些故意。


    那女人還真把指導員給叫來了,我麵如死灰地隻等著如何被他訓斥。


    不過我運氣還算較好,竟然遇上了林洛他哥們的哥們,人家雖然沒明目張膽地幫我,卻也沒有為難我,隻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小葉還才剛來,別對人家要求太高,也得讓人家緩口氣。”


    我如獲特赦地鬆了口氣,以為自已從此可以相安無事,卻料那女人還是揪著我不放,連指導員都不叫,直接就給我下了禁令。


    看著原本熱鬧非凡的車間裏瞬間靜得就隻剩下我一人,我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淚,顫抖著身子默默地繼續。


    直到夜裏十二點,我迷裏迷糊地做完最後一個貨物,整個人就那樣睡了過去。


    小家夥一腳踹醒了我,像是不滿我對他的忽視。


    我擦幹眼淚苦笑了一聲,喝了幾口水填了填肚子。


    小家夥壓根就不滿意我這樣,直接連踹帶踢。


    我痛苦地弓著身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好生一陣解釋。


    小家夥像是聽懂了我的話似的,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卻也慢慢地靜了下去。


    抬手看了一眼自個的腕表,想到自已床上那濕漉漉的被子,我也沒有再去擠床的意思。


    畢竟我跟那個女人她不熟,再說眼下也是半夜三更,吵醒了別人也不合適。


    我就那樣趴在台麵上靜靜地睡了過去,有好幾次都被冷冷的寒風給吹醒。


    但是我不願意就那麽睜開眼睛,反正這一夜也隻能這麽繼續。


    隱隱地似乎有腳步靠近的聲音,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著那修長筆挺的身影微微一笑,“這一定是我在做夢,原來連夢裏都甩不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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