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傅南笙當時臉上的表情,應該是被我嚇到了吧。


    不過也就那麽幾秒,傅南笙緩過神來,扯著唇道:“你想好了?”


    我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他慕容景都已經那般無情了,難不成我還要上趕著巴著他?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已是什麽善男信女,既然他能為了南宮雪來強迫我,那我為何不能挑一個能威脅到他的人來氣氣他?


    “好,我今天去跟奶奶說。”傅南笙平淡無波道,好似一切都無他無關,他不過是個外人。


    我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隨手勾起自已的一件小外套披上,“我陪你一起去。”


    這麽精彩的場麵,我怎麽能不到場呢?


    傅南笙蹙了下眉,低聲道:“你確定你可以?”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不就是懷了個孽種,大不了讓他流了就是。


    優勝虐汰這自然界的法則他都不懂,生出來多半也隻是一個禍害。


    傅南笙並沒有阻難,而是吩咐助理幫我辦了出院手續,我們幾乎是片刻不留地去了慕容老宅。


    大廳裏,奶奶見我和傅南笙同時出現的那一刻,臉色是慘白的,沉著臉,像是在隱忍著什麽,隻差一口氣就嗆了過去。


    “奶奶。”我急忙扶住她老人家的身子,幫她順了順氣,“奶奶,您的身子還好麽?有沒有怎麽樣?”


    老太太見我表情都嚴肅起來,冷著聲音道:“你還知道關心我的身子?”然後厲聲,“我以為你們這是要氣死我這老太婆。”


    我咽了咽口水沒有出聲,心底卻是不停地在那叫屈,真心不是我們跟您過不去呀!


    傅南笙似乎並不在意,上前摟過我的身子,平靜地向奶奶宣布道:“我要和葉岑結婚。”


    我愣了一下,拚命地朝他使著眼色。


    這眼下婚都還沒離呢,結的哪門子婚呀!


    老太太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他的鼻子怒吼道:“傅南笙,你是不是覺得你姓著傅,眼下就沒人敢管你了?”


    傅南笙不答反問道:“奶奶,您覺得呢?”


    我悄悄地掐了他一把,提醒他別鬧,卻被那該死的男人反手給擒住,握得我生疼。


    “好,好。”奶奶笑得有些落寞,像受了莫大的刺激。


    我實在有些不忍,掙脫出傅南笙的手臂,輕撫著奶奶的後背安撫道:“奶奶,傅大哥跟您開玩笑呢?”


    我突然有些後悔帶傅南笙來逼婚了。


    “我不是慕容家的人。”傅南笙冷著臉道:“二十七年前是慕容家親手將我丟了出去的,老太太您記心好,應該不會忘記。”


    我渾身一驚,當我看到傅南笙說出那句話的一刻閃過他臉上的是苦澀與悲痛。


    他是被慕容家丟出去的?


    我心疼地看著他那張刀削般的俊臉,腦子裏晃過的竟然是多年前的那一幕,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一個小男孩渾身傷痕累累的被人追趕的情景。


    那天雪很大,小男孩很快被那些大孩子給追到,然後拖著他的衣服將他摔在了雪地裏,手裏還拿著一個已經滿是泥濘的饅頭塞進了他的嘴裏,而後是罵罵咧咧的聲音,“你吃呀,給老子吃呀!”


    小男孩眼神很堅毅,明明被他們揍得七葷八素,卻硬是一聲都沒吭。


    “傅南笙!”老太太咆哮地出聲,爾後兩眼一翻,就那麽倒了下去。


    我驚叫地扶住她的身子,嘴裏一個勁的大喊,“傅南笙,你先別說了,奶奶暈倒了。”


    傅南笙接過她老人家的身子在沙發裏坐了下來,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藥瓶子揭開,隨手倒出來幾粒藥直接給她老人家服下。


    我機靈地趕緊從茶幾上端來奶奶的專用水杯,喂了幾口水進去,焦急道:“奶奶,您現在覺得怎麽樣?”


    “傅南笙,奶奶她不會有事吧!”


    如果真是為了我們的婚事而傷了奶奶的身體,我是萬萬不想的。


    畢竟,她老人家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愛著我的人了。


    傅南笙輕輕扯了扯唇,淡淡道:“別裝了,藥也吃了,該醒了。”


    “傅南笙,你怎麽這般無情?”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懷疑這男人他到底還有沒有心?


    我感覺有什麽東西慢慢朝我靠了過來,低眸一看,奶奶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嘴唇微張,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我不得不將她老人家扶起來,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喂了兩口水,緊張道:“奶奶,您好些了麽?”


    奶奶輕咳兩聲,用手撫著胸口,無奈地歎了口氣,“丫頭,別擔心,奶奶沒事。”


    我頃刻間淚如雨下,爾後哽哏地出聲,“奶奶,對不起。”


    奶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生氣,反而是抬眸看向傅南笙,怒聲道:“臭小子,你確定自已是真的想取丫頭麽?”


    傅南笙一本正經,“非她不娶。”


    “好。”奶奶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我的手背,“丫頭,你確定要嫁給那個沒大沒小冷血無情的混小子?”


    我一愣,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奶奶像是還有些不放心,冷厲的視線再次投向了傅南笙,“臭小子,你是真的愛丫頭麽?”


    我臉一疼,有些不好意思地抱著她老人家的胳膊羞澀道:“奶奶。”


    我們之間哪有什麽愛情,有的也隻是合作。


    這樣的違心之論哪裏叫人說得出口,愛是很純潔的東西,我不希望我們不純的心思汙了那神聖的愛情。


    傅南笙劍眉緊皺,卻依舊麵不紅心跳地回道:“我不敢保證會愛她一生一世,但我會保證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


    奶奶輕輕歎了口氣,“有你這句話就夠。”


    “奶奶老了,管不動了,也不想管了,你們好自為之。”


    傅南笙扯著我的手臂直接從沙發上拽了起來,勾著唇道:“女人,你已經是我的了。”


    我:“……”


    “老太太已經同意了,放心,你要的八抬大轎很快會給你送上門。”


    我被自已的話咽了一下,推著他的身子道:“傅南笙,你胡說些什麽?”


    搞得好像是我上趕著要嫁給他一樣。


    等等,我不是還沒離婚麽?


    怎麽可能下午就能拿結婚證?


    我才不相信慕容景有那麽好說話,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去拿證?


    不過,我和慕容景的結婚證放在哪裏我是最清楚不過,現在有了奶奶的認可,再加上慕容家的那些關係,偷偷地拿個證應該不難。


    心底暗暗地為自已拍手叫好。


    等哪一天慕容景發現的時候,已然給他換了本新的,那時候,我們已經不再是夫妻關係了。


    想到慕容景那黑沉的臉,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腦袋倏然一疼,傅南笙收了戳著我腦袋的手指,一臉嫌棄道:“就你那豬腦子,隻有被人玩的份!”


    他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瞬間扁了扁嘴,“才不是!”


    出了奶奶的院子,我很快從慕容景的房子裏找到了那本我珍藏得如寶貝一樣的結婚證。


    那是我用一塊紅色喜布包了足足三層的東西,寓意吉祥,期待能夠長長久久。


    當時慕容景還好一陣調侃,讓我看好了它,免得它跑了。


    翻開結婚證的首頁,它儼然還跟新的一樣,沒有一絲歲月所留下的痕跡。


    結婚證的照片上,慕容景是麵無表情的,隻有我的臉上笑得如同一隻茄子。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攝影師不停的在旁邊糾正道:“靠近點,新郎離新娘子再靠過來一點。”


    “笑,再笑一點。”


    最後皺眉道:“你說,你們這好好的一個結婚,搞得好似被人強迫似的,姑娘,你是強了他麽?”


    當時慕容景聽了那話,差點就跟攝影師幹起來了。


    我不得不打著圓場,一個勁地拽著慕容景的身子,讓他別那麽衝動。


    後來的後來,就有了現在的這張照片。


    看著那張正兒八經有點像小老頭的結婚照,我突然之間特別想笑。


    這男人衝動之下把攝影師給得罪了,估計這應該是他生平最醜的一張照片。


    傅南笙看我輕笑的樣子眉頭皺了幾分,不屑地冷哼一聲,“你還愛著慕容景?”


    我瞬間將那張結婚證從紅布裏全扯了出來,睨著他那一臉冷然的樣子媚眼如絲,“哪能呀!”


    傅南笙臉色又黑又青,拽著我的身子,低斥道:“再不走,人家就下班了。”


    我點了點頭,也是。


    當我們趕到民政局的時候已經是五點二十了。


    按照雲城的規定,他們大概也就十來分鍾可以收工下班了。


    我拿著那兩本結婚證直接遞至窗口,氣喘噓噓道:“您好,我來辦離婚!”


    “就你一個人?”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皺眉看了我一眼,“明天來,把你老公一起帶來。”


    我頓時慌了,怎麽能等到明天?


    傅南笙走了過來,直接將手機遞了過去,“你們傅局。”


    工作人員臉色一變,堆著笑道:“原來是您呀,我們正等著呢?”


    隨後若無其事地幫我辦證。


    我站在窗口前默默地等著,眼看著牆壁上的指針一分一秒地悄悄劃過,渾身倏然一緊。


    離個婚也這麽難?


    看著工作人員那滿是冷汗的額,我不由得開始疑聲,“您好,這婚……”


    工作人員滿臉無奈地看著我,“抱歉,這婚我們這離不了。”


    離不了?


    我頓時傻了,揪了揪自已的衣角,焦慮道:“怎麽會離不了呢?”


    “你確定這證是在我們這辦的?”工作人員反問道。


    我疑惑了。


    那上麵還蓋著章呢,難不成還會有假?


    工作人員神色凝重地拿著它又給旁邊的同事瞧了瞧,對方點了點頭,“沒錯,一模一樣。”


    “可是係統裏找不到記錄。”


    工作人員頓時納悶了。


    我也有些難以置信,“您要不再幫我查查,會不會輸錯字了,又或者係統奔潰了?”


    工作人員搖了搖頭,然後又請來其他同事幫忙查了一遍,篤定道:“姑娘,你這結婚證是假的。”


    我微微一愣,怎麽可能?


    兩年前明明就是我和慕容景親自來辦的,當時他一氣之下還差點就拂袖而去,還是我好不容易在車裏找著了他,硬把他給拖了進來。


    “說你傻吧,你還不承認。”傅南笙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冷著臉道:“姑娘,你還未婚。”


    頓時如同晴天霹靂,我這才發現自已竟被人耍了。


    怪不得他們那麽急著讓我代孕,這婚都沒結,可不就要個孩子來繼承股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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