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眉眼裏暗含著關心,我盯緊了這個男人,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我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再繼續去想更多的細節。


    可是記憶這種東西就是這麽奇妙,完全沒有辦法控製。


    那些東西不間斷地湧上腦海,完全把我侵占。


    我曾不止一次問過,傅厲琛為什麽會選擇我?


    蔣初雲說,因為我有著和她相似的經曆,我是她的替身,但是傅厲琛否認了。


    他否認了,卻始終沒有告訴我是因為什麽。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更不要說我們之前還是素不相識。


    之前想不明白的,現在都找到答案了。


    原來,他是因為我的身份接近我,因為寧老大遺失的一批貨。


    我和嶽曉都是寧老大藏起來的女兒,他一早就知道,卻始終瞞著我。


    難怪他那麽想要讓我想起來兒時的事情,說什麽希望我的童年能夠完整,其實是想從我這裏得到那批貨的下落……


    難怪他那麽抗拒我與唐昊寧時修有所接觸,原來是擔心他們發現我的身份,或者告訴我的身份,甚至比他先找到貨的下落……


    難怪……


    難怪……


    “歆歆?”傅厲琛的聲音又一次傳出,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緊張,盯緊了我,想從我蒼白的麵容上看出我哪裏不適。


    我閉了閉眼,暗暗地沉兩口氣,重新睜開眼時,已經把翻滾的情緒壓了下去,聲音輕輕地說:“肚子好疼,好不舒服。”


    我捂著肚子,皺起眉頭,做出腹痛難耐的樣子。


    傅厲琛是看過我痛經的,快速把我抱著進房間,放在床上,找來熱水袋隔著一層衣服貼著我的小腹:“我讓九月給你煮點紅糖薑水,你喝一點,如果還不舒服,我再帶你去看老中醫。”


    “好。”我身體陷入柔軟的被褥裏,順勢推開他的手,“傅厲琛,你出去吧,我自己躺一會兒就好。”


    “我陪你。”傅厲琛說著拿起我的腳,脫掉襪子,“我在一本養生書上看過,按揉腳底幾個穴位,有利於活血止痛,我幫你試試。”


    他的力道不重不輕地落在我腳底。


    我放在被子下的手,不禁捏緊了起來。


    我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出太多的異常,可是隻要我一想到他現在對我的好都是別有居心,心裏就一陣一陣的不舒服。


    “歆歆?感覺怎麽樣?”傅厲琛耐心地問我。


    我喉嚨滾動了兩下,重新閉上了眼睛:“好多了。”


    “我不在的一個月了,你的飲食作息又不規律,是不是?周期都亂了。”傅厲琛很清楚地記得我的月事大概時間,我這次是謊稱的,比正常日期提前了十天。


    “大概吧。”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九月煮好紅糖薑茶給我送來,我喝了之後,出了一身汗。


    傅厲琛幫我按了大半個小時,又換掉了太熱的熱水袋,大概是看我臉色重新好起來才鬆口氣:“舒服點了嗎?”


    “嗯,好多了。”我實在不想看到他這張滿是關心的臉,“你出去吧,我想睡覺了。”


    傅厲琛擦掉我額頭的汗:“好,你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煮點米粥。”


    “嗯。”


    房門關上後,我拿開熱水袋起身,坐在床沿飄著眼神盯在虛處。


    大腦一度很複雜,但又很空白。


    也不知道幹坐了多久、我才重新站起來,在房間裏渡步。


    雖然現在看起來證據確鑿,但是有些事我還是要自己確認。


    我把自己的大腦弄得亂糟糟,這時候金子忽然推門進來:“阿歆,你怎麽了?傅厲琛說你身體不舒服在休息。”


    我在床邊坐下,拿著被子蓋在肚子上,鎮定地說:“生理痛。”


    金子立即來扶我躺下:“躺著吧,躺著會舒服點。”


    “傅厲琛給我煮了紅糖薑茶,我喝了好多了。”我不假思索地說,但金子聽著卻眉頭一皺,立即拿起放在一邊的碗聞了聞。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隻是一碗湯,有什麽問題嗎?


    金子聞了一陣,神情一鬆:“你也不要總之亂吃東西,當心自己的身體。”


    我道:“我沒亂吃東西。”


    金子欲言又止,最後拿起熱水袋摸了摸:“熱水袋冷了,我去重新給你裝熱水。”


    我本能地覺得金子瞞著我什麽,按住她的手:“金子,你真的沒有和寧時修有聯係嗎?”


    金子用同樣的話來堵我“阿歆,你不相信我了嗎?”


    但是我這次要聽正麵回答,我已經沒有那麽多餘的腦容量,來分析她這些模淩兩可的話:“你正麵回答我。”


    金子沉默了。我現在特別怕人沉默。


    “金子?”


    金子對我笑了笑:“我沒有和寧時修聯係。”


    她不知道,我已經確定她是在撒謊了。


    沒有任何原因,我和她認識三五年,我太熟悉她了,隻憑感覺我都能肯定。


    但是我沒有拆穿她,把我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好吧,你把寧時修的號碼給我。”


    金子一愣:“你想幹什麽?”


    我說:“沒幹什麽,你把他的號碼給我。”


    有些事情我不想聽人說,也不想看毫無生氣的文字和枯燥的證據,我要聽著那個把我娶了的男人親口說,否則我不死心。


    我知道我純屬自虐,人生在世不能活得太明白,可是明明知道的事情,要去假裝不知道,沒那麽容易。


    沒有鏡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多難看,但是我看到金子特別緊張,抓著我的手,無措地說:“阿歆,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麽了?”


    我動了動唇,笑了:“我可能要死了。”我現在真的難受得要死。


    金子被我嚇到了:“你別這樣說話,你想要什麽?電話嗎?我給你,你不要想了。”


    我等她把號碼給了我後,才拍拍他的肩膀:“我開玩笑的,金子,我不會死。”我還不至於因為這種事尋死覓活。


    金子被我勸離開.房間後,我給寧時修打了個電話。


    “寧先生,到後山來,我想和你見一麵。”


    ……


    後山空無一人,四下寧靜得隻聽得見蟲鳴鳥叫,我盯著一株野生的牽牛花出了神。


    幾秒之後,我反應過來身上有一束視線緊緊粘著,下意識轉過臉來,寧時修這才走過來:“嶽小姐。”他身邊隻跟著兩個手下。


    “寧先生。”我從石頭上站起,沒有太多的表情,“你果然也在剛縣。金子是你安排到我們身邊給你當‘間諜’的吧。”


    寧時修會來這裏見我,就沒打算隱瞞金子的事,所以他很自然地反問我:“你怎麽知道?”


    我說:“金子從你那兒回來後,情緒就挺奇怪的。”


    一開始給了我一種她要結束生命的錯覺,讓我不放心她,去哪裏都帶著她,去小島也還是,這次來小村也還是。她仗著我在意她,當了寧時修安在我們身邊的間諜。


    這個男人有那麽好嗎?能讓金子為了他一次一次背叛我們這些朋友。


    第一次背叛了深愛她的蘇雲。


    現在背叛了把她當成姐妹的我。


    隱約記得,傅厲琛好像懷疑過金子,但是他最終也沒說什麽,也許他知道金子是寧時修的間諜,隻是不想打草驚蛇。他和寧時修是勢均力敵的冤家,難以分出勝負。


    寧時修上前來,好奇詢問:“所以我很好奇,你特意約我見麵是想說什麽?”


    我手指蜷縮,沉一口氣:“想麻煩寧先生幫我一個忙。”


    寧時修反問:“你認為我會幫你?”


    我有點走神,因為我發現他挑眉的動作和我挺像,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基因。


    基因也挺搞笑的,我討厭吃黃瓜,他也是;我喜歡吃獅子頭,他也是。


    我有點疲憊地在石頭上重新坐下,淡淡道:“會吧。”


    寧時修走前兩步:“你臉色不好,身體不舒服?”


    我輕扯嘴角,諷刺問:“寧先生是在關心我,還是關心寧老大丟在我這裏的貨?”


    寧時修頓了頓,語氣波瀾不驚:“你都知道了?”


    我不置與否,現在我也不想和他談什麽感情,鎮定得有些冷漠地說:“幫我一個忙。”


    “好。”這次他沒有任何猶豫。


    我深吸了口氣,仰起頭:“你把傅厲琛約到這裏來吧,我想聽你們說話。”


    “好。”他還是很爽快地答應,甚至沒有問我要聽他們說什麽話。也許他已經猜到了。


    他用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然後隻跟那邊的人說來後山見麵,其他的什麽都沒說就掛了電話。


    然後我們之間陷入了詭異沉默。


    想想現在的情況真挺尷尬的。


    “什麽時候知道的?”隔了好久,寧時修忽然問。


    我漠然道:“不用急著跟我套近乎,我現在一個字都不會對你說。”


    寧時修深吸了口氣:“你想確認,傅厲琛到底是愛你,還是利用你?”


    我沒說話,他又說:“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我倏地站起來,和他對視。


    這個陰柔的男人的眼睛有和相貌不一樣的剛毅,我看了幾眼就沒興趣看了,因為他的眼睛和我記憶中的那雙眼睛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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