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嗓音竄入耳,我不禁愣怔。


    對方稍微放開我的脖子,改成捂著我嘴巴,好讓我說不出話。另一隻依舊抓著我手,順勢把我翻轉過來。


    看清楚對方的麵容,我驀然瞪圓了眼睛。


    居然韓西洲!


    不用於平時他風流中自帶貴氣的形象,此刻他看起來頗為狼狽,身上穿著全黑色的緊身皮衣,但胸前紐扣解開,露出胸膛,胸膛上是大片的血跡,雙手也有血。


    毫無疑問,剛才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的傷應該在腰間,那個地方的布料被血浸得很深。


    下巴驟然一疼,韓西洲手裏多了一把槍,抬著我的下巴,迫使我的視線不得不從他的傷口上移開。


    對上他暗色的眸子,我瞳仁微斂,心裏說不害怕是假的。


    就他目前的樣子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亡命之徒,隻是他身上的傷是從哪裏來的?


    這裏是暫時被封閉的島嶼,沒有外人可以上島,他驀然出現在這裏,還帶著傷,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他心懷不軌潛入島中被sag的人發現,交手時留下的。


    第二種,他是在外麵受了傷,為了躲避追殺所以才偷渡上島。


    韓西洲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勾出他慣有的懶散的笑:“阿歆看起來好像並不害怕?看來在你心裏,我是一個不會傷害你的人?”


    我喉嚨滾動一下,情不自禁捏緊了手指,被捂住的嘴巴無法言語,隻能安靜地注視著他。


    “不過很不幸地告訴你,我身上的傷算是拜你老公的人所賜,你和你老公那麽鶼鰈情深,現在被你撞見了,我就算再喜歡你,為了保自己的命,也要殺你滅口。”


    韓西洲笑著,手中的槍已經抵住了我的心口。


    心口一重,內心也隨之一沉。


    竟然是第一種。


    看來剛才沙灘上來去匆匆的黑衣人就是在搜查他。


    那還剩下一個疑問,他潛入小島的原因是什麽?


    當然,這個疑問我現在是得不到答案的,畢竟韓西洲沒興趣在這種時候陪我聊這些,我也沒那麽淡定的心情在現在分析這些。


    我眨眨眼,示意他捂著我嘴巴的手——說實話,被一隻沾滿鮮血的手捂著,呼吸很困難。


    韓西洲挑起眉,將槍口移到我的腦門上,用眼神警告我不準出聲,我點點頭應允,他才鬆開手。


    終於恢複順暢的呼吸,我輕喘了兩下,道:“外麵走廊上有監控攝像頭,你躲在這裏並不安全。”


    韓西洲無所謂似的語氣:“我知道啊,我來這裏隻是想偷點止血藥,要不是你突然進來,我處理完傷口就走了。”


    看了眼他腹部尚在滲血的傷口,我仁義道:“我看你還是先處理傷口吧。”


    “哎呦,難得啊,居然能聽見你關心我。以前我一靠近你,你就得警告我一次。看來下次有機會再見,我還得用槍指著你,還能換來你的好臉色。”韓西洲眼裏溢出笑意,目光不客氣地在我臉上遊走兩圈。


    我按捺下心中不適,麵上維持著鎮定說:“你不用這麽提防著我,我很惜命,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因為我很清楚,喊人來救命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你的子彈快,所以我不會出聲。”


    我麵露誠懇:“你不是要處理傷口?我可以幫你,就當是你之前幫了我那麽多次的回報。”


    韓西洲突然低低地笑起來,仿佛已經看穿了我的緩兵之計,但也拆穿,隻拽著我到裏間去。


    我被拉得腳下踉蹌,連忙扶住阿林的床的床尾穩住身形。


    韓西洲坐上對麵的小沙發上,用一隻手去解身上的衣服,另外一隻手依舊舉槍對著我,目光從我身上移到床頭櫃上的醫用方盤,稍加示意。


    方盤裏什麽都有,瓶瓶罐罐七零八落,紗布被扯出來一部分滾落在地上,還有不知道什麽用途的藥粉撒得到處都是,他剛才應該是想自己包紮傷口。


    不貴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丟棄在盤子裏的子彈。


    原來他受的是槍傷。


    難怪會有那麽多血。


    地上沒什麽血跡,大部分血都在他身上,他剛才去洗手間可能順便做了清洗。


    我把方盤端著給他,發現手竟在無意識地輕顫。


    韓西洲已經把上衣解開,那個被子彈打出來的血窟窿,在取走子彈後,因為沒有東西堵住,正不斷地往外滲著血,把他整條褲子都浸成了深色。


    他嘴唇毫無血色,壓抑地喘息著,努力調整著呼吸來克製疼痛,隨著他每次呼吸,額頭上的冷汗就冒出來一點,我可以預見,再這麽下去,不用多久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


    “別想打僥幸的主意,這種傷口還要不了我的命。”韓西洲看出我心中所想,竟還撐著笑對我說。


    “我知道,我再不諳世事也知道你手上的槍能分分鍾要我的命。”我微傾身,將方盤放在他夠得著的地方。


    腳無意中碰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手!


    我一驚,瞪大了眼睛。


    不對,一隻手,而是一個人。


    那個人躺在床底下一動不動,身下卻滲出了血。


    這是那個原本負責照顧阿林的醫護人員吧?他現在是死、死了……?


    不用看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很難看。


    僵著脖子抬起頭,發現韓西洲正在凝視著我,我怔怔地和他對視,臉上似乎還很淡定,但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脊背已經完全僵硬了。


    我知道他們這一條道上的人,每個人手裏多少都有人命,但因為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並沒有恐懼,然而此刻眼下,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一具屍體躺在我麵前,而且就是這個拿著槍的人殺死的,才徹底明白,我此刻的處境是多危險。


    我感覺兩腿有些發軟,一絲寒意從腳底板竄上來,冰凍了天靈蓋。


    “你不要亂來,配合我,我不會讓你和這個人一樣的下場的。”韓西洲的嗓音啞啞的,可是我卻聽出了戾氣。


    我沉了沉呼吸,沒有說話,沒有動作,保持一個姿勢坐在那裏。


    韓西洲隨手揪出一團衛生棉,堵在血窟窿上,不多時血就將白色的衛生棉浸染成血紅色,隨手丟進垃圾桶裏,然後又看了我一眼。


    我露出困惑的神色。


    韓西洲道:“你不是要幫我嗎?快點。”


    我沒有反對的餘地,低垂眼簾,擰開碘酒的瓶蓋,用碘酒給他的傷口消毒。


    而他一手抓緊沙發扶手忍著疼,一手我這手槍指著我,顯然到現在還沒有完全信任我對他來說沒有威脅力。


    沒一會兒,他就悶哼道:“你報複我對不對?疼死了。”


    我抬眼與他暗色的眸子對了一下,悶著聲實話實說:“我不是專業的醫生,也沒學過處理傷口,隻能這樣。”


    不過這個韓西洲也真弱了點,那次傅厲琛的傷也不淺,我還在沒有麻醉劑的情況下縫傷口,都沒聽見他說一聲疼。


    眼角餘光看到方盤裏的手術刀和鑷子,尋思著隨便一根往這個傷口裏捅,一定能要他的命。


    然而……我更加明白,此刻我是完全受控的,無論要做什麽事,再快都沒有他的槍快。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傅厲琛盡快發現他在這裏。


    “你是和傅厲琛一起來的吧?”韓西洲似乎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減輕疼痛,故意跟我說話。


    “嗯。”我沒有什麽好回答。


    他又問:“聽說傅厲琛要繼任sag的首領了?這次你們就是為了他的繼任儀式來的?”


    他連sag都知道?我不由的蹙了蹙眉,遲疑地點頭——難道是唐昊告訴他的?他和唐昊的關係真那麽好?這次上島該不會是為了唐昊吧?


    但很快韓西洲就成側麵否定了我的猜測:“原來是他的繼任儀式,難怪島嶼上下都是守衛和監控,害我那麽容易就暴露了。”


    “你不知道今天是傅厲琛的就任儀式?”我試探著問。


    “不知道,我沒有那麽閑心總是去關注他。”他的口吻略有些不屑一顧。


    看來他是為了別的目的來這個島的。


    我越發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從他隱藏行蹤這一點上看,他和sag絕對不是朋友,否則沒必要偷偷摸摸;從他並不知道今天是傅厲琛的就任儀式上看,他也應該不是sag的敵人,否則不會連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所以他身上這傷,很可能是誤打誤撞碰上白虎堂的人,被當做圖繆不軌的人。


    韓西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臉色有些凝重,少頃,忽的倒吸了口氣,蹙眉低頭看著我的手:“傅厲琛是有多疼你啊,這點小事都沒讓你學會,以後他受點傷你豈不是隻能在旁邊幹站著?”


    “……”


    我給傅厲琛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可沒嫌棄過我半點。


    “你不是和唐昊認識嗎?受了傷怎麽不去找他幫你?”我半是隨意半是試探地說。


    “套我的話?”韓西洲一語道破。


    我一梗,無法反駁。


    “話說回來,你好像也沒有特別驚訝我會持槍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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