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相信。


    “嫂子要先回房間安頓嗎?”阿林避開這個話題,將行李箱從我手裏拉回去,率先邁開腳步,可才走了兩步,腳下忽然一個踉蹌,整個身體猛地往前撲!


    “阿林!”


    阿林反應很快,連忙用手撐住地,好歹沒整個人都撲倒。


    我皺起眉頭,他剛才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像雙腿間有什麽傷,隨著他走動的步伐受到拉扯,因為疼痛而失去平衡……看著有點像我被傅厲琛折騰一夜後的樣子……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就見蘇柏澤回過頭,臉色微變,腳步一動像是要走過來,但是被木兮兮緊緊拉住胳膊,有一抹掙紮在他臉上稍縱即逝,最後他還是沒有過來,繼續往前走。


    我連忙讓人把阿林扶起來,阿林笑著解釋:“不小心絆倒石頭。”


    他笑得很僵,臉色比剛才還白,這個樣子看著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我趕他回去休息,他死心眼,非要服從傅厲琛命令跟著我,為了讓他去休息,我隻能也回房。


    房間還是上次我們住的那一間,裏裏外外都收拾得很幹淨,拉開落地窗的門,能眺望到整個海灘。


    我在陽台上置放的搖椅上躺下,此刻正是午後,溫度不高不低,拂過的微風裏還帶著海的腥味,如果不是別有目的,而是單純來度假,其實還是很愜意的。


    躺了一會兒昏昏欲睡,我用僅剩不多的意識換回床上睡,等到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傅厲琛還沒回來,想了想,決定找金子一起去看玫瑰園。


    金子沒表現出多大興趣,但是沒有拒絕,我挽著她的手,邊走邊聊,跟她說上次來小島發生的一些事,她偶爾接話,麵上情緒沒之前那麽呆板,走了一圈下來,狀態比之前要好很多。


    大概是在屋子裏悶壞了,以後就得多帶她出來走走。


    正這麽尋思著,金子忽然看了我一眼說:“阿歆,你不要真把我當成個殘障人士,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這些天隻是有些事情沒想開,現在已經想開了,也沒事了。”


    路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金子一屁股坐在上麵。


    我拿起她的手攤開,手指在她斷斷續續的姻緣線上劃來劃去,幽幽道:“金子啊,你真的要快點好起來,以前你說話三句不離糙,現在你變得這麽安靜,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金子笑起來,笑完後又說:“其實吧,一個小時前我的確實有點想不開,但剛才在沙灘上跟寧時修碰上麵,他連正眼都沒看我,我突然就開竅。”


    “你說我好好一個根正苗紅的小公舉,為啥要這麽犯賤去倒貼他?我他媽圖什麽?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跟個傻逼似的,要是讓以前那些姐妹知道了,指不定得讓她們笑掉大牙。”


    我哧聲:“你知道這麽想就好。”


    “我都快奔三了,還整天為了情愛要死要活,的確挺幼稚的的。”金子用腳碾著一株草,“我不會再執著在那個男人身上,要是再執著他,我就活該這輩子都被人家甩。”


    我罵:“閉嘴吧你,這種話也說得出來。既然已經想開了,以後就好好生活。”


    金子深呼吸口氣,站起來,像是一瞬間把靈魂也挺直了一樣:“等這次回去後,我再考慮要回榕城還是留在紐約。我看紐約也不錯,我爸在這邊有分公司,我也試試當女總裁的滋味。”


    “這才是我認識的和陳白金。”


    在沙灘上留下一串腳印,最後一起回了酒店。


    我住的那一層樓是高級套房,隻有兩三間,大概是為了給傅厲琛一個安全安靜的環境,這次隻有我們住著。金子住下一層,我送她回房後正要回房,不期然遇見了腳步匆匆的阿林。


    阿林看見我,呼出口氣:“嫂子,原來你在這裏。”


    “有什麽事?”剛才怕打擾他休息,就隻帶了兩個玄武堂手下出門,也沒讓人通知他。


    “剛才服務生去送茶水,發現你不在房間,急匆匆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是被……”阿林捶捶額頭,慶幸又無奈,“嫂子,島上雖然都是組織裏的人,但也有人對二哥是麵服心不服,就比如青龍堂那位,也不得不防。你下次要去什麽地方還是讓我跟著吧。”


    原來是擔心我會被寧時修再次綁架。我淺一點頭:“我也沒去哪裏,隨便走走而已。”


    大概是怕我又跑沒影,阿林這次堅持要送我回房間,我摸摸肚子:“有吃的嗎?我餓了。”


    “有,嫂子你是要回房間吃,還是到餐廳吃?”


    我一忖:“去餐廳吧。”


    酒店廚房很快做到幾種小吃送上來,我端起紅茶喝了一口,剛放下,冷不防有一隻手忽的伸過來,搶走了我的茶杯,轉頭就潑在我身後的阿林臉上。


    因為站得近,茶水有小部分濺到我的衣服上,我當即蹙眉,立即站起來往旁邊讓了兩步。


    下一秒便見木兮兮把我還沒動一口的水果沙拉都潑向阿林,像是還不過癮,又撲上去揪住阿林的領子,將他狠狠往後摜。


    阿林雖然及時穩住身形,但身後的桌子還是被撞翻,滿座的碟子杯子都掉落在地,嘩啦啦瓷器打破聲霎時激起周圍人的驚呼。


    木兮兮尚覺得不夠,揚起巴掌就要往阿林臉麵上摑。


    阿林一把將她的手腕扣在半空中,隱忍著說:“木小姐,不知阿林哪裏開罪了你,竟勞煩你親自動手教誨。”


    “你少跟我裝蒜,我為什麽打你你心知肚明!”木兮兮顧不得誰在場,顧不得把事情鬧到什麽地步,隻盯著阿林,滿眼都是恨意。


    “不好意思,我真是什麽都不知道。”阿林黑色的發絲上滴著茶水,黑色西裝上也被水果沙拉弄得一坨一坨,破壞了他一直以來嚴謹整潔的形象,但麵色看起來並沒有慌亂,和平時一樣淡漠,“如果木小姐是想找我算賬,那還煩請直說。”


    “哈,哈哈,你不知道?你幹的好事你怎麽會不知道?我以前隻知道有些女人能不要臉去勾.引別人的男人,都不知道男人也——”木兮兮幾乎要衝口而出,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咬住牙生生忍住。


    “木小姐的意思是,我跟‘有些女人’一樣,去做了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阿林自己猜出她未完的話。


    阿林說話聲不高不低,隻能讓我和木兮兮這兩個靠得比較近的人聽見。


    但木兮兮的表情還是瞬間變得難以言喻,又揚起另外一隻手:“不要臉!”


    這次阿林沒能躲開,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原本就蒼白的臉,讓這個巴掌印變得十分清晰。


    我在一旁眯起了眼睛——今天這一出繞是我怎麽旁觀也看不出所以然。


    木兮兮對阿林沒好感我不是第一次知道,之前在馬場木兮兮就清晰表露過對阿林的厭惡,後麵幾次接觸的小細節也表露過。


    今天的木兮兮,顯然是忍無可忍了,但究竟是什麽事讓她失去理智,在大庭廣眾下動手?


    剛才木兮兮的話分明是指有的男人也跟女人一樣去搶別人的男人……之前蘇柏澤三番四次向阿林示好……傅厲琛也曾說蘇柏澤對阿林有興趣……難道……嗯?


    我兀自理清思緒,那邊的木兮兮仍舊用又氣又恨的眼神看著阿林。


    阿林丟開她的手,用了點力道,木兮兮一個趄趔跌坐在沙發上,他淡淡道:“要給人下定義貼標簽,好歹拿出點證據來。木小姐說我搶你的男人,有證據嗎?如果沒有,還請收斂下自己的行為,你是柏少的人,我不能拿你怎麽樣,但如若這一幕被我手下的兄弟們看間,他們誤會了什麽,去找你要說法,我可攔不住。”


    木兮兮氣得直跺腳,紅著眼眶,手指直指阿林直發抖:“你、你威脅我?你居然敢威脅我!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你這個賤男人!你敢說你沒搶?你敢說昨晚你沒和——”


    話到一半,她意識到什麽,再一次狠狠咽下。


    我眉心微動,從這句話裏模糊不清的韻味,再去結合阿林今天身體的異樣……心裏隱約明白了。


    阿林驀然眯起眼,剛才被潑茶水被打耳光都沒變化一下的臉色,這一瞬忽然陰沉下來:“哦?昨晚怎麽了?木小姐繼續說,我昨晚沒怎麽?”


    木兮兮難以啟齒,又或者是不敢說,隻得憤恨地罵:“惡心!惡心的賤男人!”


    邊說著,她抓起地上一個小凳子,徑直要朝阿林身上砸。


    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扭頭見是我,木兮兮臉色依舊難看,但沒敢再發火,壓抑著脾氣說:“二嫂,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們自己解決!”


    我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再看看她又氣又恨的臉,想了想,說:“木小姐,你說錯了,怎麽會跟我沒關係?你剛才掀翻的,都是我打算用來墊肚子的,現在這樣,你讓我吃什麽?我可是餓了一天了。”


    木兮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半響憋不出話。


    我把凳子從她手裏奪過,丟在地上,也鬆開她的手:“而且阿林現在說我的保鏢,你把人打殘了,回頭誰保護我?我遇到意外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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