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厲琛繞到我麵前,雙手捧住我的臉,大拇指在我臉頰上輕刮,挑起唇際:“還是和以前一樣,隻要受到刺激,歆兒就很容易接納我。”


    “……”


    等我們從長生殿返回,已經是午後,原本以為傅家人在誦經結束後應該都去休息了,沒想到他們竟都坐在槐樹下,神色焉焉的,耷拉著眼皮,滿臉都是倦意。


    看到我們走過來,傅雪梨噘起嘴就朝傅厲琛抱怨:“二哥,你也太不講義氣了,跑路也不帶上我,你倒是優哉遊哉,可累死我們了。”


    我疑惑地回眸,就見傅厲琛嘴角噙著笑:“就你這個脾氣,也的確該好好在佛主麵前磨練磨練。”


    傅雪梨捶著腰,指著大雄寶殿說:“我掃了整個大殿,腰都要斷了,這本來應該是我們三人負責的,三哥有事沒法來就算了,二哥你還臨陣脫逃,等會我一定要告訴祖母,讓祖母教訓你。”


    通過傅雪梨的話我才知道,誦經結束後,傅厲琛非要拉著我走是因為傅家人的禪修除了誦經外,還要幫寺裏的和尚打掃大殿,他這是想偷懶,才早早拉著我躲開。


    我好笑地覷著身邊的男人,怎麽這麽幼稚,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男人隻給我一個別有意味的笑。


    “祖母,祖母,下午應該沒有什麽事了吧?我們能回去休息了嗎?”傅雪梨一看到老佛爺走過來,立即就黏上去抱住她的手臂,“我都要累死了,現在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時候不早了,先吃飯吧。”一個上午不見,老佛爺也不知道遇到什麽煩心事,微擰著眉,被傅雪梨纏著還有些不耐煩。


    “我說小梨子啊,”蘇柏澤躺在樹梢上,看起來也被抓去打掃了,卷著袖子和褲管,眼皮上蓋著兩片樹葉,懶懶地開口,“你就擦了佛像,其他地方都是師父擦的,累什麽累?我看所有人裏就你最輕鬆。”


    傅雪梨瞪他:“說得好像你擦了很多似的,你也就擦了偏殿四條柱子。”


    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也不對,你就擦了四條柱子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還都是珍姐姐擦的。”


    老佛爺皺著的眉頭更深,原本就心情微躁,現在又聽了傅雪梨和蘇柏澤這般,眸色突然就沉了下來:“既然你們都嫌累,明年就不必再跟著我上山!”


    語調不高不低,不重不輕,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出她的不悅。


    繼早上傅母不動神色的發威,老佛爺一句話同樣讓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傅雪梨和蘇柏澤對視一眼,都有些悻悻。


    傅厲琛開口:“祖母。”


    老佛爺閉了閉眼睛,像是在壓製慍怒,半響,重新睜開眼,已經恢複以往的不悲不喜:“準備用午膳吧,用完都回去休息,明早下山。”


    這話裏的意思是下午沒有活動了?傅雪梨瞬間原地複活,露出兩顆小虎牙:“真的嗎?可以回去休息了?”


    “下午你們都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做。”老佛爺淡淡道。


    傅雪梨困惑:“祖母你下午還有什麽事?”


    “你們擦剩下的那些,總是要有人做。”


    “啊?祖母你還要擦啊……”傅雪梨哪好意思,撓撓後腦勺,“我們怎麽能讓您一個人擦呢?算了算了,不休息了,我們跟您一起做吧。”


    老佛爺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當我是老了動不了了?隻剩下一殿,我怎麽就不能一個人擦?”


    “祖母,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傅雪梨卡了話,像是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


    蘇柏澤拿掉眼皮上的樹葉,忽而視線一轉,落在了一直沒吭聲沒什麽存在感的我的身上。


    “那一殿本來應該是二哥的,不過二哥下午有別的事要做,所以……嶽小姐,你下午應該沒啥事吧?唔,俗話說得好,夫妻一體,那二哥的事是不是應該讓嶽小姐來代勞?”


    我驀然怔了怔,不知道怎麽就扯到我身上,回過頭,傅厲琛正含著笑看向我:“要不你下午陪祖母?”


    他的眼神意味深長,握著我的手也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我略一琢磨,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便微微一笑:“好啊,我正愁下午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說完看向老佛爺,淺笑盈盈:“老佛爺,下午讓我跟著您吧,好不容易來一趟佛寺,也不能虛度光陰。”


    “對對對,就讓二嫂嫂跟著祖母。”傅雪梨到底是小孩子,一聽有人能代替她去幹活,高興得直拍手,“二嫂嫂也是自家人呀,陪著祖母也是理所應當呀。”


    老佛爺看了看我,淡淡頷首。


    於是吃過午飯後,我就和老佛爺去了。


    這不是我第一次跟老佛爺單獨相處,相比與上次那個和顏悅色卻高深莫測的老佛爺,剛剛發了一頓脾氣的老佛爺反而讓我覺得有些煙火味,到沒什麽特別畏懼的。


    更巧的是,我們要擦的菩薩殿竟是昨天晚上我來過的那個偏殿。


    我們進去時已經有幾個小和尚在擦地,按照佛家的因緣來說,在佛前淨地是一件功德,最能積福報,也就難怪老佛爺會這麽認真對待。


    小和尚給我們各拿了一條抹布,擰了水,在神台前擦拭。


    寺廟每天都有打掃,其實一點都不髒,擦也隻是一個心意。


    原本我還在想,老佛爺怎麽說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有些力氣活可能不太好做,正打算讓她意思意思擦擦,剩下的讓我來,還沒開口,隻是抬起頭看她,老佛爺竟就知道我想說什麽,搖搖頭笑了笑,道:“你們都小看我老婆子,我老婆子天天鍛煉,這點活怎麽對我來說沒什麽。”


    她既然這麽說,也就是想親力親為到最後,我隻好應和:“老佛爺一心向佛,佛主一定能感應到的。”


    老佛爺但笑不語,把抹布遞給小和尚過一遍水,抽空看著我:“嶽小姐剛是和阿琛在寺裏到處走走?”


    我蹲下去擦拭桌角,聽見她的問話,想起在雲禪院時她的警告,目光閃了閃,斟酌回答:“我們去了長生殿。”


    “噢,我去年也去過一次,隻是人太熱鬧了,就沒有進去,今年找時間我也得進去看看那聖物。”


    我主動建議:“傍晚應該就沒什麽人,等會我們收拾好了,如果時間還早,我就陪您過去看看。”


    老佛爺接過過好水的抹布,轉身背對著我,在柱子身上擦了擦,傳給我兩個字:“也好。”


    這樣一個地方擦過一個地方,等能鬆口氣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我平時並不嬌氣,也經常自己幹些體力活,饒是如此,這兩個小時下來,也有些勉強。


    難怪傅雪梨打掃完會那麽無精打采,這一殿看起來不是很大,人手也夠多,但一番擦拭下來,四肢真有些酸疼,尤其是爬到梯子上去擦房梁,手要長時間抬高舉著,說不出的費力。


    稍作休息時,小和尚給我們拿來了兩瓶礦泉水,我邊喝水邊打量了一圈,隻差佛像還沒擦。


    老佛爺接過水時跟小和尚道了謝,回頭又對我笑道:“今天辛苦嶽小姐來陪我這個老婆子。”


    “老佛爺您不用跟我客氣。”我道。


    老佛爺眸子雖深沉卻通透,淺笑頷首,隱隱透出一種對我的好感。


    我抿唇喝水——這就是傅厲琛的目的。


    放下水瓶,我用袖子擦擦唇邊的水漬,把先前想的誇讚由衷說出:“老佛爺剛才說的是,我們年輕人的氣力還真不如您,看您現在都臉不紅氣不喘,比我強多了。您平時在家經常鍛煉吧,上次在雲禪院就看見您打太極。”


    老佛爺笑著搖頭:“這是其一,主要是做得多了,習慣了。這紐約的每一所寺廟,我幾乎都擦過,有些事做多了,反而不覺得辛勞。”


    “所有寺廟?”我驚歎,“老佛爺真誠心。”


    “是啊,所有寺廟,早年我還去過別的地方,現在老了就懶得折騰了。”老佛爺凝視著菩薩的金像,眸子眯一下,緩聲道,“說起來我也記不得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誠心向佛,大概有二十幾年了吧。”


    “我聽柏少說起過,是因為傅老先生嗎?”


    “對,就是因為阿琛的爸爸。那年啊,紐約亂得很,全都是因為寧老大,他害得組織受到了重創,寧唐蘇傅四家人也接二連三遇到暗殺,阿琛的爸爸就是在一次出門中了埋伏,隨行的手下都被殺了,而他也失去了下落整整五天。那幾天,我天天派出去找他,可始終一無所獲。”


    說到這裏,老佛爺雙手合十對著菩薩鞠了一躬,收斂神色,笑了笑:“我的兒孫們,都是我的骨我的肉,他們平時在我身邊說說笑笑也就沒什麽感覺,一旦出事了,我真真是寢食難安。這點等你將來有了孩子,自然會懂。”


    我琢磨著她這句話,笑著點頭,卻還好奇她沒說完的話:“傅老先生失蹤,其實是躲在了這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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