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的是,哪天漁翁得利的男人是誰?”


    韓西洲帶著笑,但那眼神卻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他會這麽問,一定是篤定那種情況下我跟傅厲琛一定發生了關係,會這樣想也正常,畢竟不是哪個男人都跟傅厲琛一樣克製。


    隻是現在我有些進退兩難,這種情況下我回答尷尬,不回答也不對勁,怎麽說我現在都還擔著唐門兒媳的名頭,讓人覺得我在外麵有人……太不妥了。


    沉吟片刻,我道:“韓總,你吃飽了嗎?”


    韓西洲挑眉:“嗯?”


    “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如果吃好了我們就來聊聊合同吧,早點簽完我也能趕在藥店關門前買盒感冒藥,那天我泡了將近一個小時冷水,不小心感冒了呢。”


    我從容微笑,這樣說算是解釋了那天最後是怎麽收場的。


    韓西洲聽完果然笑了:“哦?那天嶽總竟然泡了半個小時冷水,我還以為那位先生……”


    “那是我好朋友,我在那個時候叫他來就是來救我,否則韓總以為我是想做什麽?”


    韓西洲隻笑不語,招呼來服務生將菜撤走,這次他到是爽快了,沒多話就簽了合同。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看到末頁的簽名,我多少有點塵埃落定的愉快.感覺。


    韓西洲跟著站起來握住我的手,卻反過來在我手背落下一吻:“合作愉快,嶽小姐。”


    他忽然改變了稱呼我也沒在意,敷衍地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可直到我把車開出停車場,回頭依舊看到他站在餐廳門口,眼神像是對什麽東西勢在必得。


    ……


    按照老習慣,和柯傅這樣的大企業達成合作,應該召開個記者會發公告,這件事我交給唐宋去辦,這樣做是因為一來爺爺並沒有要讓他離開唐氏的意思,如果我一直冷落他爺爺難免會多想,二來我也能省下時間去做別的事。


    然而就在我把記者會交給唐宋的第二天,秦程風忽然跑來辦公室找我,質問我為什麽要那麽做?


    我放下鋼筆合上文件:“隻要他還在唐氏一天,就還是唐氏的員工,我身為總經理安排他做這些事有什麽錯嗎?”


    秦程風氣憤:“你明知道我容不下他還這樣做,是故意給我難看嗎!”


    “我不能為了你讓爺爺懷疑我的用心。”我無視了他的怒火,淡淡說,“我要先坐穩總經理的位置,然後才能跟你一起籌謀大事。”


    秦程風聽了我的解釋臉色依舊沒有好看半點:“你的膽子太小了,難道為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唐宋,爺爺可能開除掉你?”


    我笑了:“為什麽不可能?爺爺為了他想維護的人犧牲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程風一愣,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我低頭想繼續看文件,他忽然在我對麵的椅子坐下,扯了扯領,嘴角帶笑:“話說回來,阿歆你的手段也不少。”


    我不解地皺眉。


    他拿走我手裏的鋼筆在指尖轉圈,勾著唇:“當初對理查德說的那些話,真精彩。”


    沒想到他到現在還會提起這件事,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秦程風俯身靠近我:“你當真知道我跟理查德在做什麽交易?”我沒答話,他冷笑一聲:“嗬,不知道的吧,但卻能把戲演得那麽好,連理查德都騙過了,阿歆,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心髒開始不安地加速,但讓我自己都沒想到的是,臉色竟然平淡得毫無波瀾。


    可能是跟傅厲琛在一起久了,把他的不動神色平淡如水都學會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最清楚,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事情而已。”我說完秦程風就不陰不陽地笑了兩聲,笑得我背脊忽然滿上一股寒意。


    這種緊張持續了兩天,第三天金子打電話給我,讓我陪她去一趟醫院,我問她怎麽了,她說她可能懷孕了。


    這個消息如晴空霹靂,我半點不猶豫馬上趕過去,一下車就看到她坐在醫院的台階上失魂落魄的。


    “金子。”我喊了她一聲,她就頂著兩個黑眼圈抬起頭看我:“這幾天我一直犯惡心,而且大姨媽也推遲好久沒來了……我不敢一個人,萬一真懷了我就立馬打掉,你得幫我簽字。”


    我看她這個樣子真的很心疼,想抱抱她,但這些事都可以晚點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要確定她是不是真懷孕了。


    我們進了婦產科掛號,等叫號的過程中,我意外的看到了科室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傅厲琛。


    腳步頓時僵硬在原地。


    婦產科是什麽地方沒人比我更清楚,看到他在這裏,我的心髒忍不住抽痛起來,隻覺得眼前都黑暗了。


    金子也看見了,遲疑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詢問我要不要回避?我機械般搖頭,帶著說不清楚的心情慢慢走過去。


    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然而,快靠近時,傅厲琛忽然接了電話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全程沒有看我一眼。


    到了這裏,我第一反應竟然是鬆口氣。


    有些事經曆了才知道,很多時候你寧願不知道真相。


    今天排隊的人有點多,距金子進去問診還有些時候,她說她餓了要出去買吃的,我就拿著她的號幫她排隊,正百無聊賴,肩膀陡然被拍了一下。


    一道又驚又喜的聲音:“阿歆姐!”


    我愣愣地轉身,對上木兮兮一張笑臉,她麵色紅潤,眼睛亮閃閃的:“你也看婦科啊?”


    木兮兮是蘇柏澤的女人,之前在山莊說過幾句話,我不想多說金子的事就微笑敷衍了。


    木兮兮依舊很自來熟,直接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小聲地問我:“你也是來打胎的嗎?”


    我愣了愣還沒說話,她就耷拉著眉毛自問自答:“我也是呢,有一個多月了。”


    心情驟然間陰鬱起來。


    我知道像蘇柏澤他們那些人玩女人都很凶,之前奶奶住院時我還碰見過蘇雲帶女人來打胎,再加上剛才不知道為什麽出現的傅厲琛……嗬。


    “阿歆姐?阿歆姐?”木兮兮喊了我兩句,我回神對她不鹹不淡地說:“不是,我是來看別的症狀。”婦科也不是隻看懷孕的。


    木兮兮的神情看著也不知道信不信,我也懶得計較,她對我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人,如果我連她都在乎的話,那得活得多累?


    一個傅厲琛,已經讓我很累了。


    沒多久就輪到她進去,半個小時後她臉色很不好得走出來,跟我說了再見,我點點頭,剛好金子回來,拎了一盒抄手給我,我低著頭吃著,還沒吃完手機就響了。


    是傅厲琛。


    我看著他的名字心裏竟然有點委屈,遲疑地按了接聽:“喂?”


    傅厲琛沒有迂回直接問:“蘇柏澤說你在醫院,哪個醫院?”


    我沒想到木兮兮嘴巴那麽欠,轉頭就把這件事告訴蘇柏澤。


    我原本可以不告訴他的,但卻很想知道他得知我就在他剛離開的醫院裏他會是什麽表情,懷揣著報複的心情我說了地址,他頓了頓,低沉著聲音說:“等我。”緊接著就掛電話了。


    我捏緊手機猜測他此刻的心情和等會見了我會說的話。


    等他的時間裏輪到金子進科室,我想陪她進去,可看著那白大褂醫生腳不怎麽就邁不開,電光火石間我想起了幾個月前的自己。


    如今的金子就像當初的我,因為生理期好久沒到,極度不安的情況下遮遮掩掩到醫院做檢查,當得知自己的確懷孕時,第一反應是無與倫比的恐懼和痛苦,隻想用盡一切手段讓這個孩子離開身體。


    現在看金子就像在照鏡子,她馬上就要經曆我經曆過的,而我也被逼著將當初的痛苦回憶一遍。


    “對不起金子,我不想進去。”我白著臉色在門邊蹲下,眼眶微微發紅,終究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


    金子懂我所以沒有強迫,跟我擁抱了一下就自己進去,我將臉埋在臂彎裏一動不動,也不知過去多長時間,麵前忽然多了一雙黑色的手工皮鞋。


    我僵硬著脖子抬起頭,和傅厲琛深沉的目光對上。


    傅厲琛拉著我的胳膊站起來,蹲了太久我腳軟,一個不小心往前撲,他的大掌立即摟住我的腰穩住我的身體:“誰在裏麵?”


    我愣愣地看著他,腦海裏閃過剛才看到他站在科室門口的畫麵。


    傅厲琛這樣的人,性子淡漠了些,但骨子裏和蘇柏澤他們都是一樣的公子哥,肯定也曾有過不少女人,這段時間在我身上得不到滿足,去找別人也無可厚非,這些我一直都知道的,並且以為自己能理解和接受,可事實卻是心裏難受得想爆炸,一想到別的女人也能享受他的吻和溫柔,甚至為他懷了孩子,就恨不得毀滅全世界!


    “嶽歆,說話。”傅厲琛彈了一下我額頭。


    “是金子,我陪她來看身體。”我低下頭抹眼淚,傅厲琛一下子就知道了:“她懷了蘇雲的種?”


    我搖頭沒說話,現在還不確定,不想說太多。


    傅厲琛鬆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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