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韜走後,花朝在園子裏坐了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時候,居然有人送來了午膳。


    一碟棗泥卷、一碟烤鴨,一碟素炒青菜,還有一盅雞湯,看得花朝直吞口水,隻塞了些花瓣的肚子更是咕嚕嚕叫了起來。


    周文韜再來的時候,便看到了一疊幹幹淨淨的盤子,不由得瞪圓了眼睛,這是……都吃完了?


    “花朝姑娘真是好胃口。”周文韜忍不住打趣道。


    花朝沒有搭理他。


    周文韜看著她,眸色深深:“花朝姑娘向來都這般心大,對人沒什麽防備之心嗎?”


    這話竟透著些譏嘲的意味。


    花朝看了他一眼,問:“你胸口還疼嗎?”


    周文韜當下一鯁,之前那一腳可還真是踹得他到現在都隱隱生疼呢,力氣可真大。


    “你就不擔心我在飯菜之中下藥?”他冷哼一聲,道。


    “那些飯菜是你送的?”花朝微微瞪大眼睛。


    “不然呢?除了我之外難道還會有人掂記著你是不是在餓肚子嗎?”周文韜勾了勾唇,十分輕佻地調笑道。


    花朝瞪著他,身子忽然微微晃了一下,似是有些無力的樣子,她軟軟地癱坐在地上,蹙眉看他:“你……”


    周文韜眯了眯眼睛,繞著她轉了一圈,似乎是在確定她是不是真的中了毒,然後倏地湊近了她,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感覺到指尖細膩溫潤的觸感,不由得一陣神魂顛倒,他盯著那粉嫩嫩比花瓣更美的唇瓣,想起早晨見她在晨光中吃花的樣子,眸色一深,喉結動了動,差點不由自主地親了上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文韜暗罵一聲見鬼,倒仿佛是他吃了春藥似的,想他也算閱人無數了,怎麽就如此丟臉。


    “你給我吃了什麽?”花朝被他捏著下巴也不反抗,似乎十分無力的樣子,隻蹙起眉,軟綿綿地問。


    周文韜看著她,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似乎是想笑又忍著不笑的樣子,想著機會難得,他狠狠心便對著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粉唇親了下去。


    花朝偏了一下頭,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感覺到唇上的觸感,周文韜竟是一呆,然後十分沒出息的,下身便有了抬頭之勢。


    他自己都錯愕不已,隻是親了一個臉頰而已,怎麽會……


    花朝感覺有什麽東西頂住了自己的大腿,腦中的一根弦“啪”地一下崩斷了,她一下子想起了在瑤池仙莊時,姑姑養的那些男人的肮髒東西,當下不再猶豫,狠狠一腳向著他的命根子踹了出去。


    臥槽這女人好毒!周文韜驚恐地瞪大眼睛,好在避讓及時,這一腳踹在了他的腹部,他疼得大叫一聲,又摔了出去。這一摔連著腹部的疼痛,周文韜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快扭曲成一團了,簡直不敢想象那一腳若是踹在了自己的命根子上會如何……


    差點變成太監!


    隨著周文韜的慘叫聲,園子裏突然湧進了一群人。


    曲嬤嬤頭一個闖進來,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花朝,見她衣裳仍然是整整齊齊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雖是如此,她仍是先聲奪人,怒斥了一聲:“周文韜,你好大的膽子!”


    周文韜似乎是被嚇了一跳,抬頭去看,便見剛剛還一個人都沒有的園子裏呼啦啦湧進來一群人,除了護衛之外,梅閣主、曲嬤嬤、梅白依,還有袁秦都到了。


    嗬,這人來得可真夠齊全的啊。


    這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背上淫賊的名頭了,順便把不貞不潔的帽子扣在花朝的頭上。


    “周兄?花朝?你們怎麽會在這裏?”袁秦一臉莫名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周文韜,又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花朝,似乎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周文韜,你身為清越派少主,竟敢在我紫玉閣行此肮髒之事,你可知罪?”曲嬤嬤看了一眼花朝,直接判了周文韜的罪。


    隻要定了周文韜的罪,花朝就算沒有失身,也難以擺脫不潔的名聲。


    “周兄你……”袁秦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衝上前便狠狠一拳揍到他的臉上:“枉我把你當兄弟,你竟敢欺負花朝!”


    周文韜臉上挨了他重重一拳,一下子腫了起來,他眼裏閃過一絲不屑和不耐,一把推開袁秦,再抬頭時麵上卻帶了滿臉不被理解的悲憤:“袁兄!你便是這樣看我的嗎?!我周文韜雖然不是什麽君子,但也知道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又怎麽可能欺負花朝姑娘呢!”


    “巧舌如簧。”曲嬤嬤冷哼一聲,一臉陰沉地道:“事實擺在眼前,你竟然還敢狡辯!”


    周文韜卻是並不辯解,而是轉身直直地衝著梅閣主跪了下去。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解釋你為何在我夫人停靈之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梅閣主沉著一張臉,開口。


    周文韜知道梅閣主這副樣子才是動了真怒,但他心中卻並不懼怕,隻磕了一個頭道:“昨天夜裏,曲嬤嬤來找我,以我清越派必須依附紫玉閣這件事來壓迫我,讓我毀了花朝姑娘的清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


    便是連梅白依都一臉錯愕地看了曲嬤嬤一眼。


    袁秦也是怔愣在原地,因為梅白依的關係,他對這個總是事無巨細地照料著梅白依的老嬤嬤也是心存好感的,可是在他心目中慈眉善目的曲嬤嬤竟然是陷害花朝的真凶?


    這衝擊太大,他似乎第一次理解了“江湖險惡”這四個字的真意。


    曲嬤嬤大怒,道:“一派胡言!毀了花朝姑娘的清白對我有什麽好處!分明是你自己色迷心竅,見色起意,對花朝姑娘動了不軌的心思!”


    周文韜依舊沒有辯解,又衝著梅閣主磕了一個頭,一臉隱忍地道:“曲嬤嬤告訴我她將花朝姑娘囚禁在閣主夫人生前所住的園子裏,雖然清越派對我很重要,但我卻不能因為這個而去毀了一個姑娘的清白,更何況花朝姑娘還是袁兄的未婚妻子,於是我假意同意了曲嬤嬤的要求,來看過花朝姑娘之後,我故意惹怒了她,讓花朝姑娘當胸踢了我一腳,這樣我才得以在曲嬤嬤的監視下離開了這個園子。”


    聽到這裏,曲嬤嬤麵色越發的冷了下來,她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以為胡亂攀咬我,就可以證明你自己是清白的嗎?分明是你……”


    “曲嬤嬤,莫非直到現在,你還以為我用了你給的藥?”周文韜卻是突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她道。


    曲嬤嬤愣了一下,竟似乎在周文韜的眼睛裏看到了嘲諷之意,她心裏突然開始有不祥的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超出她的掌控了,她忍住心慌,冷冷地看著周文韜,道:“你在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給你藥了。”


    周文韜低頭從袖袋中掏出一小包藥,雙手遞給梅閣主。


    看到那眼熟的藥,曲嬤嬤額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跳如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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