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默塵離開·房間,細心關上門,留莫七言自己坐在那裏,處理這件隻有她自己才能處理的問題。


    莫七言在他走後,拿著手機,想了好一會兒,按出他的私人號碼,又一個個刪去。


    反反複複幾次,直到最後也沒有按下撥通鍵。


    她不是反悔了,而是覺得,這麽重要的事情再電話裏說,太不莊重了,於是下樓找到坐在那裏喝著咖啡等待的白默塵。


    “這件事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事,所以我還是覺得和先生當麵談比較合適。”


    白默塵點點頭,他其實本來就這麽認為的,隻是覺得讓莫七言當麵和左司莫談對莫七言來說有些殘忍。


    對左司莫來說也很殘忍。


    雖然他們是情敵,但是白默塵想通了。


    如果沒有左司莫,嶽凰將無人收屍,如果沒有左司莫,也不可能有莫七言。


    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這種時候,自然不會一味偏心莫七言。


    而是更為客觀一些,希望不要傷到兩個人。


    最好能有完全之策。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他在身邊的話,或許莫七言能不那麽難受。


    但是莫七言拒絕了。


    “這件事情,還是我和他談。你在這裏等我,可以嗎?”


    “等你。”


    拜托了,一定要回來,莫七言。


    莫七言獨自一人回到莊園,amy早就在那裏等著她了。


    “莫小姐,先生讓我把這些給你。”


    amy朝後揮了揮手,兩個黑衣人提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


    “他們會送你和白總去機場,這裏麵都是小小姐的衣物。其他的東西,後續我會寄給你。另外,為了小小姐的安全起見,我們會派人親自護送到機場,請諒解。”


    “我……這是司莫的意思?”


    莫七言沒有料到會這樣,再加上amy近來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敵意,不由得心裏有了懷疑。


    amy並不介意她表現出來的不信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兒,公式化地說:“是,否則小小姐的東西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接觸到。”


    莫七言朝她身後望望,沒有再看見一個熟人。


    “我能見見先生嗎?”


    “先生不願意見你,還請回。”


    莫七言一時弄不明白,為什麽左司莫會這樣做。


    她心裏更多的,還是懷疑一切都是amy的自作主張。


    可是,amy有一點沒有說錯——沒有左司莫的允許,她是不能靠近莫小歆的住所的。


    “還請你替我轉達,我想見先生一麵。”


    amy抬起手看了看時間,“你們回國的機票訂在下午3點,到時候q君會帶著小小姐到機場。如果莫小姐還有什麽疑問,那麽請到時候詢問q君,他會告訴你所有答案。”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而兩個黑衣人則把行李箱打開給莫七言檢驗。


    莫七言一看望過去,都是粉紅色,的確是莫小歆的衣物。


    她還注意到,這些都是左司莫親手為莫小歆設計製作的衣服。


    這樣看來,amy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了。


    莫七言在門前站了一會兒,神情有些恍惚,最後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此刻,左司莫正坐在自己的書房,從監控裏看著莫七言的背影。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拳,呼吸緊屏。


    痛……


    好痛……


    言兒,這次,你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對不對?


    就在他想要轉過臉,卻又舍不得地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的時候,就在莫七言的身影完全離開監控範圍的時候,就在他雙手顫抖想要站起來的時候,那個穿著黑色a字裙的女人,突然重新出現。


    監控裏的莫七言,一臉執拗,轉過身朝著莊園門口走。


    保安早就接到通知,這個時候自然不敢放她進去。


    左司莫看著被人攔住的她,心裏竟然湧起了怒氣。隻不過這個怒氣,是針對攔住莫七言的保安的。


    這些人,怎麽可以攔住她!?她是……


    是他的言兒啊……


    怎麽有人敢在他的地盤,攔住她!?


    可是,一想到之前莫小歆差點因為自己而命喪黃泉,他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走吧,言兒,走吧……”


    屏幕裏,莫七言還是那般執拗,那般……


    不按常理出牌。


    隻見她一個勾拳一個踢腿,直接把攔路的保安給打開,自己就繼續往裏麵走。


    可是,左司莫住的地方,怎麽可能安保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夠單槍匹馬就破掉的?


    然而,雖然有左司莫的命令,他們知道不能放莫七言進去,可是,更清楚這個女人在左司莫心中的地位。


    他們都是見識過自己的上司,對這個女人的特殊的。


    所以一個個的隻能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盡力攔住她。


    而莫七言打起人來毫不留情,所以,竟然以一人之力,穿過了大門。


    左司莫隔著屏幕,看著明顯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的莫七言,再看看自己數之不盡的手下,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一個電話,讓他們散開了。


    莫七言沒有了阻攔,很快就來到他的書房外。


    左司莫站在門的這邊,一隻手放在門把手上,卻下不了決心開門。


    他怕自己一見到她,就再也不願意讓她走。


    可是,莫七言對他是從來都不客氣地,居然粗暴地直接把門給踢開了——因為他其實已經把把手往下旋轉,隻不過沒有拉開門而已,所以,她才能做到這個平時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畢竟,這是書房重地。


    看看白默塵對書房的重視,就知道了。


    左司莫的書房,不知道比白默塵的書房重要了多少倍。


    莫七言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把門踢開,一個重心不穩,力收不回來,身體就朝前傾去。


    著地之前,那個血色玫瑰的懷抱,擁住了她。


    “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這麽不聽話?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


    “司莫,你呢?你為什麽突然做這個決定?為什麽要派人攔住我?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我們難道就必須做陌生人了嗎?我們就不能繼續做朋友、知己嗎?”


    莫七言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哭腔,像個孩子。


    在左司莫麵前,很多時候她都任性得像個孩子。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知道左司莫不會和她計較,也永遠不會真的生她的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敢在這個保安們都持槍且武藝高強的情況下,強行闖進來。


    左司莫輕輕歎息,“言兒,你知道你這個要求,對我來說有多不公平,有多殘忍嗎?”


    莫七言抬起頭,淚眼朦朧。


    “所以,因為我選擇離開,你就要和我徹底斷絕往來嗎?所以,你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我了嗎?所以,你要讓莫小歆忘了你這個爹地嗎?”


    左司莫眼中滿是疼意。


    他怎麽會想要做這些?


    但是,莫小歆是個孩子,且不說她在自己身邊可能遇到各種匪夷所思的危險,就說她的成長。


    雖然他可以給她請最好的老師,最貼心的保姆,但那些,都不能代替母親這個偉大的存在。


    而且,他清楚,自己不是莫小歆的親生父親,他在做莫小歆爹地的這段日子裏,感受到幸福的同時,也感受到了白默塵毒地自己女兒的感覺。


    而且,他不願意讓莫七言為難,他願意做個惡人。


    在愛情的遊戲裏,他和白默塵,注定有一個要受傷。


    如果莫七言瞻前顧後,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人難受,那最後的結果一定是三個人都痛不欲生。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結果不能讓莫七言受傷。


    而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


    主動和她撇清關係。


    可是,誰知道她依舊這樣膽大包天,竟然一個人闖進了自己的莊園!?


    “你這麽冒失,讓我怎麽放心……”


    莫七言抽噎著,語不成調。


    “我……uyless,你不能……不能……”


    “言兒,你既然都做了選擇,就不要再讓自己回到原點,也別讓我再心懷僥幸了,可以嗎?”


    莫七言死死咬住牙關,把自己止不住的眼淚強行倒回去。


    “隻能這樣嗎?”


    “嗯。”


    隻有這樣,隻有徹底斷開聯係,他才能放下,或者強行忘記。


    沐沐他們,他也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沐沐是他的朋友,算不得手下,其實可以自己選擇去留。


    可是,沐沐這個大姐大一般的存在,放心不下莫七言,決定要繼續回到z城——如果莫七言做了這個選擇的話。


    左司莫也因為她的這個決定,而安了些心。


    沐沐的能力足夠幫助莫七言,站穩腳跟。


    也足夠幫助莫七言化解可能遇到的大部分問題。


    他這次,是真的決定要徹底放手了。


    而對於莫七言來說,左司莫是唯一的知己。


    就像子期對於伯牙的意義一般。


    所以,她不願。


    就算知道自己這樣太任性,她還是闖進來了。


    “言兒,願主護佑你,願你餘生安樂幸福。”


    左司莫在她額頭留下一吻,然後鬆開她,揮揮手。


    “走吧……”


    書房門被他從裏麵關上,莫七言站在門前,守在樓梯口的人不敢靠近,同時,因為莫七言在莊園的日子,和他們相處得都很不錯,所以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強行帶走她。


    左司莫那句走吧,一直在她耳畔回蕩。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麵前是冰冷的房門,走廊盡頭,是抱著莫小歆的q君。


    莫七言緩緩走過去,從他手裏接過莫小歆,卻沒有馬上離去。


    “現在,真的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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