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一小口,真的一小口……”


    “你給我閉嘴!別亂動,我馬上就過來!”


    白默塵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呐呐地用雙手恭恭敬敬地捧著放到茶幾上,然後跑過去把門打開,再回來規規矩矩地跪坐在莫七言麵前。


    小u一上樓就看到這麽詭異的一幕,伸手直接掀開白默塵,衝過去就檢查了一下莫七言的呼吸。發現她隻是醉酒之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把她扶到廁所,往她嘴裏塞了一顆催吐藥。


    “尤二你是不是逼著七言陪你喝酒了!?”


    小u一邊拍著莫七言的背,一邊遞了一顆催吐藥給白默塵。可是白默塵看了看手裏的藥,又看了看莫七言吐出那個樣子,果斷把藥往垃圾桶裏一扔。


    “我不要!”


    “好好好好好,不要算了,你以為我稀罕給你啊?”


    已經吐得差不多的莫七言正好聽見這句話,一個激靈,警惕起來。


    “我是小u,別怕,快洗洗。”


    莫七言走過去用冷水把自己的臉洗幹淨,順便再漱了個口。


    等這些都做完了之後,才和小u一起回到客廳。


    “誰把我門給砸了!?”


    莫七言看著自己通向陽台的玻璃門,直接炸毛了。


    小u瞪了白默塵一眼,“尤二,賠!”


    “唔……沒有錢……”


    小u把紙筆擺在他麵前,“打欠條!”


    他看了小u一眼,“要寫多少?”


    小u不知道那個門是什麽材質的,但看做工還不錯,再一想到這是uyless住過的地方,開口就說了個二十萬。


    其實莫七言想說,那就是個普通的門,隻不過做工講究一點兒,也就兩三萬,但是她還沒來及說,小u就勒令白默塵開始寫欠條了!


    莫七言看著白默塵坐得跟個小學生一樣規整,出於好奇也湊過去看他一筆一劃地寫著——“今有白氏集團欠queenking工作室項目工程款,計200000萬,金額大寫:貳拾萬整。欠款人住宅地址:金華大道一號001號,欠款人:白默塵,欠款人身份證編號……”


    白默塵的表情是莫七言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認真,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地比他的坐姿都還要筆直。一想到等他酒醒會是什麽表情,莫七言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怎麽樣,莫七言,姐夠仗義吧?你怎麽會也醉成這副樣子?”


    小u把胳膊肘擱在莫七言的肩膀上,一臉壞笑地看著還筆直跪坐在茶幾麵前的白默塵。


    莫七言心想她這分明是公報私仇,但是心裏還是歡喜更多一點,最近自己的運氣似乎的確是在好轉,不過,為什麽自己會喝醉?她是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


    “白總答應我替我拍quennking的最後一套宣傳照,前提就是我陪他胡鬧來著。”


    大概或許是這樣……吧?


    “哈?尤二,我沒聽錯吧?你是不是腦子抽大發了?”


    小u不可思議地瞅著白默塵,像看一個突然闖入地球的外星人一樣。


    “你問他他現在也不知道,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是把他給帶走吧,不然我怕這個房子都會被他給拆了——不對,我不是把他關起來的嗎?我的門!!”


    莫七言起身去看,果然自己的客房門也壯烈犧牲了。


    “白總,看來你還要再寫一個欠條了!”


    白默塵委屈地低下頭,認認真真又寫了一份。


    “要寫多少?”


    “三十萬。”


    “唔……”


    白默塵覺得這個數字好像不對勁,可是還是寫了。


    “嘿,你這可是勒索敲詐了啊!”


    “數額是有點高,但你放心,我又不會真的找他要這麽多錢,頂多讓他把這些給我修好就是,這些東西啊,都是拿來對付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頂替yvette的女人!”


    莫七言才不會蠢到真的拿這兩張欠條去找公司財務要錢呢!最多拿去嚇唬嚇唬白默塵,解決以後可能發生的麻煩事。


    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那就好,不然尤二非得把我砍了。不過這種事除了yvette,也就你敢做了!”


    “不是還有你嗎?”


    “也是,哈哈,yvette一直都叫我小u,你也隨她叫吧,不介意吧?”


    “當然。”


    兩個人在一邊開開心心一起吐槽起白默塵來,而白默塵本人就一直坐在那裏低著頭“懺悔”。在他們的嘴裏,年輕有為的白默塵儼然成了一個鐵石心腸的負心漢!


    等天黑以後,小u帶著還聽得懂指令的白默塵離開了901,而莫七言一個人摸著腦袋看著那個被扔在陽台上的酒瓶和破了一個大洞的玻璃門,陷入了沉思。


    好像哪裏沒對?但是到底哪裏沒對?


    她一個人站在客廳裏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後來覺得肚子餓了,幹脆放棄了思考,拎著包就下樓準備去吃個燒烤。


    她去的是以前很少去的一家店,卻還是遇到了以前的熟人——林森和方芷。


    她算是懂了什麽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她都還沒來得及轉身走開,就被方芷衝上來拉住了手腕。


    沒辦法,她隻好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轉過身對她說:“方小姐是打算再上一次頭條嗎?還是說今晚你又喝了酒?”


    “你到底是誰?!”


    女人的直覺,總是沒辦法用科學去解釋的,就像是站在莫七言麵前的方芷,她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證據,一見到她就認定了她就是曾經的嶽凰。


    “林先生這一次還打算讓您妻子胡鬧嗎?我不介意再效仿一次上一回的做法!”


    林森把方芷的手拉了回來,緊緊握住,“抱歉,言小姐!小芷,她真的不是那個人,少夫人不是在公司嗎?你今天還見過的。”


    方芷毫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恨恨盯著莫七言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對!那是個冒牌兒貨!她才是!她才是!我不會認錯的!絕對不會!”


    莫七言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方芷居然這麽肯定自己的身份。


    “抱歉,方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再不放開我的話,警察就會把你帶走!”


    “莫小姐抱歉抱歉,我現在就帶方芷離開。”


    林森用力拉起方芷就往外麵走,而方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凶狠地盯著莫七言。


    “森,你和她認識那麽長時間,認不出來嗎?!她就是yvette!她就是!”


    “別鬧了!對不起莫小姐,我們馬上就走。”


    方芷依舊強硬地立在原地,舍不得下重力氣的林森根本沒辦法拉著她離開。


    “方小姐為什麽要認為我是別人?而且,請方小姐先說清楚,你和yvette究竟是什麽關係?”


    方芷似乎沒有料到莫七言會這麽無所顧忌地說出yvette的名字,竟然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此時,林森對方芷的固執終於表現出了憤怒,低聲吼到:“小芷!”


    莫七言注意到林森的眼底翻湧而出的化不開的哀愁,猜想著,左司莫應該已經讓她死於車禍的消息打入了王斕小集體。


    她突然很想知道,王斕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怎麽樣的心情。


    難過?興奮?還是別的什麽?


    不過,那還重要嗎?都不重要了。這輩子,莫七言都沒打算讓更多的人——包括白默塵,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死掉的嶽凰。


    “森,難怪老師會離開你,你真的一點都不懂她,她站在你麵前你居然都認不出來!?”


    在莫七言的眼裏,方芷的憤怒來得莫名其妙。


    “方小姐,我是yvette在法國的好友,是左先生身邊的人,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yvette已經死了。ok,到此為止!我現在很餓,需要用餐,還請你能保持理智。”


    說完,莫七言就乘著方芷被那個死訊砸暈的機會,轉身溜走了。


    說真的,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方芷居然會一眼就認出她,而且是在當初喝醉了、她還什麽都沒說的情況下。


    莫非是因為她是我的學生,所以對我特別熟悉?


    說起來,兩個人的確是一起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對彼此的身形動作甚至神韻,都有過深入的了解。那是為了在舞台上更好地相互配合,所以有時候會刻意把自己的狀態朝對方靠攏。久而久之,就能夠預測到對方下一秒臉部表情會有什麽變化。


    莫七言沒想到,自己改變了的麵容在自己曾經最得意的學生麵前,毫無用處。


    突然覺得有些頭痛,她走進一家路邊的小攤子,要了一大份關東煮,自己一個人和三三倆倆的人坐在那裏一邊吹著滾燙的丸子,一邊滿頭大汗地吃了起來。


    真香,上一次好像還是和左司莫一起吃的,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左司莫嚐試著吃了一口她碗裏的東西的時候,露出的那個怪異的表情。


    莫七言突然覺得左司莫很可愛——是因為原本的冰冷殘酷和偶爾的卡殼結合在一起,形成的意外的可愛。


    就在她快要吃完的時候,剛才那對小夫妻居然又一起在她麵前要了份關東煮,坐了下來。


    “莫小姐,我們可以坐這裏嗎?”


    “當然,這又不是我家的。”


    莫七言頭也不抬地回答到。


    “都這麽多年了,老師還是很喜歡吃關東煮啊。”


    “方小姐,你的老師yvette已經過世了,對於這件事我很難過,所以請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提起她?我承認我喜歡yvette,也以為左先生的緣故,喜歡模仿她,但是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正好吃完了最後一個肉丸子,莫七言喝了一大口熱乎乎的湯,扯了林森麵前的紙巾,擦了擦嘴角和額頭。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認錯的,老師。”


    莫七言聳了聳肩,“隨便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還有,林先生如果不想你們公司明天再鬧出什麽不好聽的名聲,最好管住你太太,別再跟著我了!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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