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總……”


    看清來的人之後,原本圍在一起打趣的人全都散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莫七言獨自坐在那裏,看著白默塵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曾經,他這樣走向過自己,多少次……


    “莫小姐,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這樣了無溫度的聲線,瞬間把莫七言拉回到了現實。


    也對,在他那裏,自己不過是個和他隻有一麵之交的連普通朋友都比不上的人而已。


    莫七言,你到底還在期望些什麽呢?


    但是盡管如此,也不想要放棄這個人。


    革命尚未成功,七言還需繼續努力!


    她和白默塵來到離工作室不遠的咖啡廳裏,相對而坐。在這個地方,莫七言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來份糖醋魚!”


    說完之後,她才發覺自己失言了,趕緊解釋到:“我聽yvette說過,她很喜歡這裏的糖醋魚。原本想的是有機會和她一起來吃吃看的,卻沒有想到……不過,白總的夫人和yvette是親姐妹嗎?長得一模一樣呢!”


    莫七言一邊一層一層刮著抹茶蛋糕往嘴裏送,一邊笑著說。


    白默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麵前的蛋糕上——這樣吃甜品的方式,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一看見,心裏就痛得難受。


    “一模一樣?”


    “嗯。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看到您的夫人,還差點認錯。要不是親手把yvette送離這個世界的話,我肯定會以為她就是yvette了。”


    “證據。”


    “嗯?什麽?”


    莫七言對這種突然的思維大跳躍還是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你說你親手送走了yvette,有什麽證據?”


    白默塵此時的眸子,顯得格外深邃,是莫七言許久都沒有看見過的星辰大海。


    “這種事情白總覺得能有什麽證據?您是認為我會在送走好友的時候拍照慶祝,還是看到她被撞得血肉模糊的臉的時候,會拍照留念!?抱歉,我不是您,所以我辦不到。”


    相比起莫七言的憤怒,白默塵顯得格外的雲淡風輕,他抿了一口咖啡,聲音毫無波瀾,“我不是這個意思。”


    “……”


    白默塵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時間心裏湧動的憤怒無處發泄,憋得難受,又不能把這個罪魁禍首拉出去打一頓,隻能低著頭那手裏的叉子使勁兒叉叉叉,直接把那塊鬆軟的抹茶蛋糕捅成了馬蜂窩。


    白默塵安安靜靜地吃完了自己麵前的蛋糕,然後喝了一口咖啡,在杯底和杯托碰撞出聲音的那一瞬間,莫七言知道,接下來才是清算的時間!


    “莫小姐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次的事?”


    莫七言看著正拿著餐巾輕輕擦拭嘴角的白默塵,目光隨著他纖長的手指上那個結婚戒指,輕輕移動。


    “莫小姐喜歡?”


    白默塵放下餐巾,撫·摸著自己手指上的造型簡單卻意味深長的婚戒。


    莫七言趕緊生出兩隻手左右揮舞著表示否認,“我隻是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另一隻戒指在我妻子手上,你那天應該也看見了。”


    “嗯……不對,好像是之前看另外一個女人戴過,可惜我想不起來了。”


    莫七言越來越想明確地告訴他,現在他身邊的那個嶽凰是假的,已經換了人。但是,白默塵對那個女人的信任,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這麽明顯的提示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愧是王斕親自訓練出來的人。


    “大概是因為yvette。據我所知,yvette和嶽嶽是孿生姐妹,所以才會長得那麽相像。”


    “孿生姐妹?”


    莫七言是真的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了。她很肯定自己的母親隻有自己一個女兒。


    “嗯,孿生姐妹,我有一段時間懷疑過嶽嶽,在查證的過程中,找到了很多當年從莫家慘案中幸存下來的人,他們都親口證明了,嶽嶽是有一個親生妹妹的。不過,聽說在出生的時候,其中一個就被左多爾家族的人帶走了。yvette有沒有提起過自己和左多爾的關係?”


    白默塵說的這些,都是莫七言從來沒有聽過也從來沒有想過的。


    她的記憶裏,很早就有了左司莫的身影,那是因為莫家當時發生了慘案,所以她被人帶到莊園去的。那個時候她才四歲,在那之前,沒有見過也沒有聽家裏任何一個人說過,自己還有一個妹妹。


    “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莫七言很清楚自己現在和白默塵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可以討論這些話題的地步,一時間多了幾分警惕。


    白默塵一隻手攪拌著咖啡,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杯子裏麵旋轉的散發著香醇氣息的液體。


    “uyless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和yvette很像?”


    莫七言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像嗎?”


    “嗯。像。不僅僅是樣貌,還有一些習慣……不過,她的眼睛沒有你這麽有神,也沒有你這樣平和。”


    莫七言低頭一笑——那是因為有了莫小歆,那個軟乎乎的小寶貝,讓她變得不再滿心仇恨和懷疑,而是變得柔軟起來。


    像一個普通的女人一樣柔軟。


    “大概是因為喜歡那個女孩子,所以言行上竟然有些模仿她。實話說吧,我喜歡左先生,但是左先生喜歡的至始至終隻有一個人,你知道吧?”


    這種時候不把左司莫拉出來做擋箭牌,實在是太浪費了。


    “uyless?你喜歡他?”


    白默塵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眼前這個女人,就不是他的……小鳥兒了……


    他很清楚,一個女人能夠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做出多大的改變,無論是習慣還是樣貌。


    “嗯,喜歡,從小就喜歡。但是他喜歡的是yvette,喜歡那個女人的話,我也沒辦法恨他,或者她了,因為我也喜歡yvette。可是,她死了……在難過的同時,我也多了靠近左先生的機會。”


    說到這裏,莫七言的右手又撫上了自己的臉頰。


    “這張臉,的確是像她。也就是因為這點相像,我才有機會陪伴他這麽多年。”


    白默塵嗅著空氣中那個和左司莫身上一模一樣的玫瑰香,越來越懷疑自己一開始的判斷。


    可能這個人真的不是嶽嶽,但是,她說嶽嶽已經死了……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相信的。雖然……的確在那批遇難者名單上看到了嶽凰這個名字。而且他也把能查到的事故現場的照片都查了,那個人的穿著、體型——以及脖子上的骨灰項鏈,都證明那張已經看不清原貌的臉,會是他最熟悉最不願意看見的那張。


    可是,他怎麽能相信?


    他怎麽敢、怎麽願意相信?


    “工作室是yvette生前最後的,也是最想要做好的事情。現在她死了,左先生每次看見我這張臉,都隻會是痛苦。所以,我選擇了來這裏,她生活過的地方,替她完成她沒有完成的事業。如果您的夫人真的是她的妹妹的話,那我真慶幸,yvette活著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妹妹,一個會在她死後立即賣掉她最後承載信仰的工作室的妹妹。”


    莫七言用旁觀者的語調,說出了自己一直都想說的話。


    “嶽嶽不知道工作室對於yvette來說有什麽意義。”


    “是嗎?嶽嶽會不知道嗎?白總。”


    莫七言幾乎都要脫口而出,像對麵這個臉上毫無波瀾的男人講出自己的身份,喊出自己的控訴,但是好在理智壓製住了她。


    就算要說,現在也不是時候。


    更何況,其實她想用現在的,屬於她自己的身份留在白默塵身邊,她不想再靠著那些所謂的協議,所謂的契約之類的東西,把自己困在白家園子那種關所有不聽話的人的地方。


    “莫小姐,你故意取了和yvette一模一樣的名字,又故意出現在我和嶽嶽麵前,甚至一回來就對我公司的員工用手段,到底是因為什麽?”


    “因為,有一個女人,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放棄了自己身上最閃亮的光芒。現在我要以她的名字,替她撐起曾經想要的舞台。這個你們所有人都遺忘了的,都忽視了的,左先生和我,還有yvette本人,心底一直不曾放下的舞台。”


    白默塵再度沉默了。


    他的確是,把曾經的嶽凰綁在了白家園子,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按照白家人的安排,或者他自己的安排,去公司畫畫那些她根本就不想做的設計。他果然是不懂她嗎……


    “我最後見到yvette的時候,她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左先生也告訴過我,yvette的心理狀況,在有一段時間內急轉直下。聽說,他也告訴過你,但是從yvette一開始在leon那裏接受治療,你就根本沒有關心過她的心理狀態。哪怕後來左先生為了這件事,衝到辦公室裏去揍過你一頓。”


    這是莫七言的心結,就算是現在也沒解開的心結。在自己心理罪崩潰的時候,自己一直追逐的陽光——白默塵,卻對自己的病情不聞不問。


    那一次,她的檢測報告並沒有作假。


    那一次,她也想看看,不帶麵具的自己,到底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可是,那個結果注定不能公之於眾,莫七言但是就一直變現出一副很開朗的模樣,也會笑,也會和別人逗樂,還會去捉弄逸貳他們。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臉上笑得再燦爛,也趕不走心裏的那些烏雲。


    好在,最後自己遇到了左司莫。


    那個,對她最殘忍,卻又最溫柔的男人,用他的耐心,他的強硬,和他的冷血,活生生地把她心底的烏雲都趕了出去。


    “你到底,是不是她?莫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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