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言腳步輕盈地離開了診所,往曾經盛滿自己和白默塵美好回憶的地方走去。


    那條街還是曾經的模樣,連樓下的咖啡館都還是那個咖啡館,隻不過熟悉的那幾位服務員已經換成了陌生的麵孔。


    原來自己真的曾經離開過這個城市啊……


    看著熟悉的一切,莫七言還以為自己離開的那一年,隻是昨晚做的一個夢而已。


    她通過樓梯,走到了曾經的畫室麵前,可是這裏大門緊閉,門上鋪滿了證明時間流走的厚厚灰塵。


    這裏是什麽時候被關閉的呢?白默塵現在也還是一心撲在了公司,不再畫畫,也不再拿起心愛的手術刀了嗎?


    怎麽這麽可悲呢?下半生他都要做那些他不喜歡的事情了嗎?


    就在她看著畫室門上的灰塵發愣的時候,包裏的手裏響了起來。


    是白默塵。盡管沒有備注,但是莫七言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號碼。


    白默塵竟然是用的私人號碼給自己打電話——所以,今天她在嶽凰麵前說的那些話,果然讓他介意了嗎?


    “喂,您好,我是莫七言。”


    “白默塵。今晚七點,臨江路十字路口悅鑫飯店。”


    說完,沒等莫七言做出反應,電話那邊就已經掛斷了。莫七言看著手機的主界麵,淡淡一笑。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嶽凰了,白默塵的確沒有任何理由對自己像從前那樣。


    他能見她,就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畢竟工作室的事,她很清楚的知道,白默塵根本就不清楚。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莫七言打算走過去,正好看看這個地方還有沒有別的變化,於是把手機放回白色單肩包裏,就朝著臨江路走去了。


    從畫室到臨江路,是一段不短的距離,一走到那裏,莫七言就找了個長椅坐下來。望著依舊泛著青色的護城河,她隻覺得心痛難忍。當初在這裏,自己說出了那麽傷害白默塵的話,還扔掉了訂婚戒指……


    一年過去了,對麵uyless的那張被玫瑰包圍的巨幅照片早就不見了蹤影。連他那樣優秀的人,也會輕易被一個城市遺忘,更不要說自己了……


    想到這裏,不禁又覺得有些無奈。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染著綠色頭發的比莫七言高出一大截的男生走了過來。莫七言以為他也是想坐下休息,就往旁邊挪了一點兒,但是那個人卻伸手抓起莫七言身邊的包就開始狂奔。


    莫七言渾身上下一個激靈,踩著高跟鞋就開始狂追。她的手機還有身份證什麽的都還在裏麵呢!


    “抓小偷啊!”


    她一邊追一邊大喊,希望有人能幫自己攔著那個綠頭發的人,但是一路上雖然有人回頭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肯出手幫忙。


    穿著高跟鞋的莫七言根本追不上那個穿著平底鞋的小混混,一氣之下幹脆把鞋子一脫拿在手裏,光著腳就繼續狂追。


    眼看著那人跑到路邊就要上車,莫七言急了,拎起手上的鞋子就用力扔過去。綠毛男輕鬆一躲,朝她露出了得意的挑釁的笑來,跳上摩托車就要跑,這個時候突然一輛銀色小車,從他們後麵直接撞了上去,剛好把摩托車撞倒在地。


    莫七言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同時抓緊時機就跑上去按住那個人,把包給搶了回來。這邊鬧出這麽大動靜,附近的交警趕緊過來看是怎麽回事,結果發現搶包的竟然是兩個慣犯,拿出手機就聯係了派出所的人。


    莫七言抱著自己的包,衝著被帶走的人做了個鬼臉。


    “呸,遇上這種娘們兒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綠毛男朝她啐到。


    莫七言懶得和這種言語上爭勝的人計較,低頭檢查起自己包裏的東西,不再理他。


    “身份證,護照,錢包,照片,還有……”


    “咳咳!”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熟悉的咳嗽聲,猛地抬頭一看——是白默塵。


    “白總——你什麽時候來的?”


    白默塵朝那輛銀色小車抬了抬下巴。


    “原來是白總幫忙,我就說嘛……謝謝了,想吃什麽,我請客。”


    莫七言那麽熟悉那輛銀色小車,怎麽可能認不出來,但是現在她隻能如此,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進去再說。”


    白默塵朝著之前他們約好的悅鑫飯店走去,莫七言把失而複得的包重新背好,也快步跟了上去。


    兩個人坐在包間裏,都沒開口說話,一直等到服務員上完了所有的菜離開之後,白默塵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莫七言,神色有些微波動。


    “你說,你認識一個和你同名的人?”


    “嗯,算是好朋友吧,我曾經在左先生的莊園見過她。我和左先生是合作夥伴。因為她以前也是做設計的,還算聊得來,所以現在還有些印象。”


    莫七言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故作鎮定地回答到。


    白默塵在莫七言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這她的表情,莫七言知道,月是這種時候,她就越不能變現出不自然和慌張。這個謊言她已經在心裏演練了不下兩百次,現在連她自己,都已經相信了這個謊言。


    “你認識的那個莫七言,現在在哪裏?”


    莫七言放下手裏的茶杯,心裏有些疑惑——難道白默塵早就在懷疑現在他身邊的嶽凰已經換了人了嗎?可是,如果真的有了這種懷疑,她相信白默塵肯定是有辦法查證的,根本不需要做出現在這些樣子來啊……


    “您和yvette也認識?”


    “嗯,認識……”


    白默塵的表情沒有波動,就像在談起一個普通朋友一樣。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是莫七言所希望的,但是心裏還是有些難過。


    他果然是沒有發現嶽凰有什麽問題嗎?還是真的像左司莫說的,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身邊的女人是誰,隻要能幫助他就可以了。


    而現在的嶽凰,顯然可以幫他處理很多事情。


    “那希望您不要難過,yvette一年前發生了意外,已經去世了。我聽說,她死的時候,是懷了身孕的,真可惜,她這麽有才能的設計師……”


    莫七言的手在被桌子遮擋的地方,緊緊握在了一起。


    果然說自己死了,心裏還是很有壓力的……


    白默塵在這個時候突然站起身來,“抱歉,我接個電話。”


    雖然莫七言並沒有聽到他的手機響起。


    看著白默塵有些虛浮的腳步,莫七言的嘴角竟然不自覺地浮起一抹笑意。


    原來你還是在乎我的嗎?默塵?


    你真的已經發現嶽凰有問題了嗎?那你為什麽這麽久了,都不來找我?為什麽在攝像機前,還和那個女人那麽恩恩愛愛?甚至,你對那個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兒子,那麽親密?


    莫七言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猛灌下去,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在左司莫身邊的這一年,她的飲食和作息都已經被調教得極其規律,現在已經成了習慣。而這種對她身體有好處的習慣,她並沒有打算要改過來。


    正因為這樣,等到白默塵的臉上帶著點點水珠回來的時候,莫七言已經吃飽喝足放下筷子了。


    “抱歉,白總,因為今天奔波了一天,現在又累又餓,所以就沒有等您了,但是您放心,我隻吃了其中一個菜,其他的都沒動,您可以放心食用。”


    說是這麽說,但莫七言知道,離開過他視線的食物,白默塵是絕對不會吃的。畢竟要是這點兒防範都沒有的話,那麽,白默塵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用。莫小姐既然已經拿到了嶽嶽工作室的文件,從現在起,工作室的歸屬權當然是你的了,今後不管你拿那裏做什麽都可以。不過,今晚我和你問起的莫七言的事,還請你保密。”


    莫七言點點頭,“自然。如果不是因為聽yvette提起過您,我也不會對您說這些的。yvette死的時候,隻有我和左先生在場,不過那次的車禍鬧得很大,我相信國內也有報道,如果您不確定的話,可以去看看死者名單。但是,yvette臨時之前說過,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特別是她的師父和白果果知道自己的事情。我和yvette雖然關係不錯,但是還是不太了解,我想請問一下,yvette所說的師父,是坎貝爾教授嗎?”


    莫七言忍不住……


    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提起曾經的那個身份,想要看到白默塵臉上除了漠然之外的表情。她想要看,想要再時隔一年之後證明,這個男人心裏還是有自己的,而不是左司莫說的那樣,一切都是白家用來謀取利益的工具。


    “我和她也隻是一麵之交,並不清楚。我還有事,先走了,多謝。”


    白默塵拿起外套,再一次轉身離開。


    莫七言在他走後,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直到服務員走進來查看,她才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麵。


    和她隻是一麵之交……


    一麵之交……


    莫七言拿出錢包,神情恍惚地準備付賬。


    “剛才那位先生已經付過賬了。”


    “哦……”


    莫七言又轉身往門外走。


    “小姐您的錢包沒拿!”


    她機械地轉過身去,“哦……謝謝……”


    不知道自己是在街上走了多久,直到路燈紛紛亮起,莫七言才回到了百悅大道一號,站在咖啡館前抬頭看了一眼畫室的方向,自嘲一笑,緊了緊身上的披肩,朝著畫室對麵的小區走了進去,然後拿出鑰匙打開了901的門。


    房間裏麵還罩著防塵罩,莫七言把它們一一掀開,這裏還沒有什麽變化,和她最後一次來的時候差不多。


    而那張畫,那張當時白默塵也看到的畫,還在工作室的架子上放著,笑容依舊。


    白默塵……


    一麵之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用深情,許你一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胥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胥與並收藏我用深情,許你一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