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懂事,這個世界就讓你承受越多與年齡不符的痛苦,你越忍耐,這個世界就給你越多需要忍耐的東西。


    嶽凰四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爺爺被殺,親手拿起水果刀劈向那些闖入她家的凶神惡煞們;五歲開始跟著爸爸媽媽東躲西藏,睡過地下通道,吃過垃圾桶裏別人扔掉的食物,當過乞丐;十五歲父母不合,家庭貌合神離;十八歲頒獎盛典上,最疼愛的弟弟嶽其軒,死於車禍,肇事者是白家的白聖天,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十九歲被母親王斕以一紙協議“賣”給白默塵;二十六歲被自己最得意的學生方芷,搶走了丈夫林森;二十七歲被丈夫推到書桌角上,意外流產,母親意外死亡……


    二十八歲,發現自己手中的,是偽造的離婚證。


    其實這樣一想,嶽凰覺得這根本算不了什麽,不過是個……是個假的離婚證而已……


    就像一個惡作劇。


    她之所以需要用揭開以前的傷疤,用來安慰自己,是因為,她直到今天,也沒有放下林森。


    每一個曾深愛過別人的人,都知道,當你曾像個衛星一樣,圍繞著你的主星旋轉,當你曾一瞥一笑都隻為一人,當你曾眼中隻看得到他之後,無論那個人對你做了多麽不可原諒的事,你都不可能看開你們之間的糾葛。


    就像嶽凰,永遠都不可能看開她和林森之間的糾葛一樣。


    她愛白默塵,很愛,並願意以餘生相許,但這並不能讓她忘記心裏的傷口,還有對林森的感情。這不是道德的問題,而是人性本就如此。


    知道自己原來在和白默塵糾纏的時候,竟然還是帶著林森妻子這個身份,她就無法原諒自己。因為她明明那麽痛恨方芷和林森的背叛,但如果離婚證真的是假的話,她就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種人。


    嶽凰不是一個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的女人,因為她討厭“其人之道”,如果再用同樣的方法還擊,隻會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那樣,很惡心,很不可原諒。


    這是她的生活準則。


    她一個人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久久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她看著屋外有些刺眼的陽光,突然覺得自己很冷,於是她鑽進了被子裏,把自己的身體牢牢地蓋住。


    她能勇於承擔自己犯下的過錯帶來的惡果,卻無法原諒因為自己而傷害到別人。


    從白潔的話中,她已經知道,白默塵是在婚禮之前知道這件事情的,她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想象,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怎麽地無法接受。


    他會不會覺得是我故意騙他?


    他會不會覺得我其實還想回到林森身邊?


    他會不會覺得,我其實就是個衝著他的身份和他在一起的壞女人?


    想著想著,嶽凰的身子就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令她害怕的,並非這件事情本身,也並非背後設計這件事情的人,而是那些躲在背後的一心想要傷害她的人所散發出來的黑暗氣息。


    她從來都不願意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惡意的存在。


    她,就那麽討人厭嗎?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呢?為什麽非要攪亂她的生活不可?


    白默塵送走來訪的客人之後,回到房間看見的就是嶽凰滿目空洞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雙手死死地抓著被子的邊角。


    他一下子就心慌了,趕緊衝了過去。


    曾經嶽其軒死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他輕輕在嶽凰身邊躺下,然後用雙手環住她的身體。


    “嶽嶽,我在。”


    嶽凰本來之前都因為親人的意外死亡,而出現了心理問題,在leon那裏接受治療,所以她很容易因為自責,而沒辦法原諒自己,然後就繼續封閉自己。


    白默塵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嶽嶽,我在。”


    他重複說到,同時將她冰冷的雙手握住,就像他當時在醫院看著白老夫人被推進急救室裏,嶽凰全力給他溫暖一樣,溫暖著嶽凰。


    嶽凰隻覺得自己走在冰天雪地裏,突然感受到了火光的溫暖。她終於從自己的那個精神世界裏清醒過來,仰頭看了一眼白默塵,然後緊緊抱住他。


    嶽凰不會因為無法改變的事情哭,雖然愛哭的女孩兒,更惹人憐惜,但是更多的時候,她明白,眼淚不能解決已經出現的問題。


    她聽著白默塵心口傳來的強壯而有力的心跳聲,覺得特別安心。


    她知道這個人,會張開雙翼,不願意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奇奇,對不起……”


    這是她在知道白默塵的真實身份之後,第一次叫他“奇奇”。


    白默塵知道這個稱呼的重要性——嶽凰終於從心底,接受了他是白默塵這個事實,而且,沒有再可以把“尤奇”和“白默塵”分開。


    正因為之前隻是表麵的接受,所以白果果才老是感覺不到嶽凰對白默塵的愛,但是現在,嶽凰敞開了心扉,給了白默塵傷害自己的權利——這就是,她愛一個人的方式。


    白默塵把她抱得更緊了,在她耳邊低喃著:“我不要你的對不起,這輩子都不要,我隻想要你的‘我愛你’。”


    嶽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喉嚨有些發疼,她有些忐忑,卻又堅定地說出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這一次的“我愛你”,和白默塵曾經在別人口中,或者在嶽凰口中,聽到的都完全不一樣。他了解嶽凰,知道現在的她,才真正把自己的一顆心,交到了他的手中。


    嶽嶽,我絕不負你。


    “白默塵,尤奇,我願意用深情,許你一生。”


    嶽凰這句話說得無比認真,就像是神聖的誓言,就像是對上帝的承諾一般。


    “莫七言,嶽凰,我願意護你一生,寵你一世。”


    說出“莫七言”三個字的時候,白默塵和嶽凰都有一瞬間的恐懼。


    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兩人心與心的相通。


    “嶽嶽,尤鎮雄和駱詩妍都告訴我,說你當初從uyless那裏拿下合同……是因為……”


    “uyless的確用這種方式威脅過我,但他絕對沒有碰我。”


    當時uyless是想要強行占有嶽凰,但是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嶽凰在uyless眼中,就像是一隻蒼白脆弱的蝴蝶,一不小心就會死去,他不敢用嶽凰的命來做這場賭博。


    說完之後,嶽凰望著白默塵說:“你會不會嫌我髒?”


    畢竟uyless曾撫·摸她的身體。


    他低頭吻上她因為擔心而泛白的雙唇,“嶽嶽,這不是你的錯,而且無論你做了什麽,我都會站在原地,等你。但是,嶽嶽,遇到事情不要再自己扛著了好嗎?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有我,你有丈夫。”


    白默塵現在終於釋然了,之前他一直害怕的是嶽凰對uyless有男女之情,畢竟他看得出來,uyless對嶽凰是有感情的,而且不比他淺,雖然他掩藏得很深,但白默塵作為一個同樣默默喜歡了嶽凰十年的男人,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眼中對嶽凰的點滴溫柔。


    最重要的是,uyless比自己,更懂嶽凰,懂她的心思,懂她的設計,這是他無法匹敵的。


    嶽凰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心裏,對白默塵的心意,隻能抬頭親吻他的臉龐,拿自己那雙含嬌含俏含媚的眸子,柔情似水地看著他。


    白默塵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露出不正經的笑來。


    “嶽嶽可是要以身相許?”


    “老板,你老婆親戚還沒走呢……”


    “那就先欠著,等它走了,三倍奉還~”


    反正,我們的時間還很多,我們還有一生可以纏綿。


    “梧桐相待老,願同塵與灰。”


    白默塵低頭,疼惜地在她眉間落下一吻,“梧桐相待老,願同塵與灰。”


    正當他們郎情妾意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守門人的聲音。


    “於管家來了,被人攔在樓下,非要吵著見您。”


    守門人也知道,這個時候大少爺和少夫人肯定又在那啥,但是,想著現在白家的形勢,還是硬著頭皮做了通知。


    白默塵周身的威壓突然散開,冷冷地命令到:“她願意等就讓她等!”


    門外的人有些為難,顯然這樣做不太合適。


    嶽凰拉了拉白默塵的衣襟,說到:“你就去看看吧,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不要因小失大。”


    “哼,當時她把你鎖在廚房裏的帳,我還沒找她算呢,她倒好,自己還找上門來了。你先睡會兒,我去會會這個女人。”


    嶽凰點了點頭,現在這個時候,她和白默塵一起下樓的話,反而不合適了。


    白默塵起身走了出去,嶽凰就這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甜絲絲的,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古時候等待丈夫歸來的小妻子,滿心滿眼都隻有他一人。


    白默塵走過旋轉的木質樓梯來到客廳,隻見於錦蘭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裏等著他。


    “於管家,找我有何事?”


    就是不喜歡這個女人裝腔作勢、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著就心煩。


    “尤二少爺,我是代表夫人前來,為了說說您和少夫人的事情。”


    於錦蘭知道白默塵肯定不會去找白潔核實,而且她今天在花園已經看出來了,在嶽凰嫁進來之後,白潔對嶽凰並沒有改變之前那種厭惡的態度。這就給了她插手其中的機會。


    “哦?”


    白默塵心裏隻覺得好笑,他清楚,白潔就算有意見,也一定不會讓這個女人來和自己說的,畢竟這個園子裏,知道他就是大少爺的人就那麽幾個,也不敢更多了。於錦蘭這個白家布置的眼線,怎麽可能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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