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輕輕搖了搖頭:“這裏,沒有山,最近的山也在百裏之外的地方。”


    陳南憶略顯失望地垂下了眼眸,腦海中又浮現起那夢中滿樹的桃花,那個若隱若現的麵孔,那種令人脊背發涼的恐懼……


    一想到這些,她的頭便驟然劇痛起來。


    一名侍女忙拿出了備好的藥丸,上前遞給她,並安撫道:“陳姑娘,這是聖子留下的藥,吃了它可以緩解你的頭痛。”


    劇烈的頭疼讓她別無選擇,陳南憶接過了藥,放入口中,又接過另一個侍女手中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將藥丸順了下去。


    片刻後,陳南憶便感覺頭不再那麽痛了。


    這時,兩名侍女端上來盛著溫水的銅盆和洗漱用品,侍奉她洗漱施妝,並幫她將頭發挽起,最後她站起起身,任侍女為自己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素白衣裙。


    她站在近前,仔細端詳著鏡子裏的自己,除了那張麵孔,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妝容,陌生的發衣,陌生的白衣。


    她可以確定,這些,都是她的記憶中,原本沒有的東西,可是自己的記憶,哪裏去了呢?


    她沒有再去想,因為已有侍女前來傳話:“女皇有旨,邀請陳姑娘到宮中赴宴。陳姑娘請跟我來。”


    懷著七分忐忑三分疑惑,陳南憶跟隨著侍女來到了殿外。


    抬眼便又看到了那一襲如洗白衣,剛剛離去的雲光教祭司蘇雅,其實並未走遠,一直在殿外等著她。


    他向她投來溫和的笑,她也回以對方一個生硬的笑容。


    屏退了一旁的車夫,蘇雅笑著對陳南憶建議道:“這裏離膳房不遠,我們走著去吧,也好帶你再看看這宮中的景致。”


    車夫聞聲退下,二人便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穿過繁盛美麗的花園,向皇宮深處走去。


    一路上,入眼的是無數枝繁葉茂的蒼鬆翠柏和爭芳鬥豔的姹紫嫣紅,亭台樓閣的設計花樣紛雜,用盡了別出心裁的巧技,色彩也是極度豔麗,在無數鮮花的簇擁之下,像是威嚴而華麗的美婦人。


    見她看得出神,白衣祭祀問道:“怎麽樣,這裏是不是也很美。”


    陳南憶點了點頭,卻聯想到一個更美的畫麵。


    記憶中漫天桃瓣飛揚的場景又輕輕浮起,頭腦深處隱隱的疼痛又開始傳來。


    她急忙克製住了思緒,不再去想,不再去觸碰,等著那種疼痛感漸漸平複消失。


    白衣祭祀卻掩住了眼中的神色,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口中依舊和她談論著園中的美景:“你把這一切都忘了,恢複起來並不容易,即使身邊最普通的事物,也需要多接觸幾次,才能重新熟悉。”


    “多接觸幾次,重新熟悉?”陳南憶不禁在心中暗忖了一番,止步問道:“可為何有些明明感覺是至關重要的東西,一旦碰觸,就會無比頭疼呢,那感覺就像遭遇了一道無形的阻力……”


    她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抬眼對上祭司溫和的雙眸,問道:“能不能告訴我,我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白衣祭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什麽大不了的,很多修煉法術之人都會有此經曆,相信我,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陳南憶覺得不論自己是誰,過去有過怎樣的經曆,目前最重要的,應該擺脫頭痛的糾纏,便又問道:“可有什麽方法能治療頭痛?”


    蘇雅對此的回複倒是十分自然而大方:“當然,雲光教有囊括四海的經典醫術秘籍,也有獨樹一幟的的武功術法,不論你想學什麽,我都會親自教你。”


    很快便到了女皇宴請二人的地方,那是一座更加華麗的宮殿。


    對陳南憶來說,殿中的一切陳設,似乎依然是陌生的,就連熱情而美麗的女皇,也是十分陌生的。


    寒暄入座後,她終於忍不住低聲問身旁的白衣祭司:“我失憶之前,見過女皇嗎?”


    白衣祭司對她說:“你自幼在雲光教魚秋山分舵長大,皇宮雖然離得不是很遠,但你從未來過,也從未見過女皇陛下。”


    陳南憶心中一個疑問解開,另一個疑問又油然而生:“那這次,為何女皇陛下要召見我?”


    蘇雅道:“事關你的身世。”


    陳南憶不禁一驚:“我的身世?是有關我的家庭出生嗎?”


    想到身世問題,陳南憶覺得自己的腦袋裏依然空空如也,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有沒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自己緣何來到了雲光教。


    蘇雅點了點頭,又道:“對,雖然過去的事情,你肯定都不記得了。但你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所拋棄,是教皇救了你,把你帶回了雲光教。”


    給陳南憶做這樣的假背景,是教皇的意思。


    聽說女皇宴請是為了她的身世,陳南憶的心中自然有些激動的期盼,便問白衣祭司蘇雅:“祭司可知道,我的父母親人現在何處?”


    蘇雅微微一怔,正要說什麽,卻聽大殿深處傳來一聲報喝:“女皇陛下駕到。”


    眾人皆跪地三呼萬歲。


    陳南憶看蘇雅隻是站起來行懷禮,並沒有跪下行禮,便也隨他站著迎接女皇。


    女皇伸開雙臂,掌心向天輕輕一抬,示意平身,眾賓客便依禮入座。


    此時,四座寂然,蘇雅與陳南憶也停止了閑談。


    陳南憶向高台主位上望去,隻見炎國女皇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模樣,身穿金色的龍紋華服,頭戴金冠,一張臉保養得猶如豆蔻少女,整個人美若天仙,風情萬種,正麵帶微笑,神采奕奕地俯瞰著眾賓客。


    她的目光掠過殿中的每一個人的臉,其中也包括陳南憶,在與女皇視線交接的刹那,陳南憶看到女皇的眸中有一絲震顫,忙微微垂下了眸。


    女皇的目光最終停在了蘇雅的臉上,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遠赴千裏之外幾月之久,今日終於又見到了他,心中豈能不激動。


    開場三杯共飲後,女皇便端了酒杯直接走下台階,來到蘇雅麵前,用肆意的目光從上到下把他整個撫了一遍,那小心翼翼又格外關切的模樣,好似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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