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走後吳玲很快上來了,她聽到了我和顧南的爭吵,忍不在勸我,“安然,你怎麽能這樣對他說話,顧少爺他是真的對你很好啊?像他這種男人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


    是,顧南對我的縱容和愛護的確是沒有人能夠比的,可是我不能要,我不能害了他。


    我大概是真的傷到顧南了,他走後很長時間沒有來這邊。


    這天我站在窗前往外看,突然發現房子的周圍變得和平時不一樣,我看見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停在屋子前麵的一顆大樹下,有幾個身材魁梧的人從車上下來。


    他們在顧南的房子周圍走動,小心的觀察著顧南的屋子看起來形跡可疑。


    我能發現他們形跡可疑,顧南安排的保鏢也發現了。


    半小時後顧南開車回來了,他上來就急匆匆的來了我的房間,惡狠狠的對我喊,“是你做的對不對!”


    “什麽?”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不要裝糊塗了,葉非墨的人都在這附近出現了,你還裝什麽裝?慕安然,你一次次的挑戰我的耐心是以為我真不敢拿你怎麽樣嗎?”


    “不是我,我沒有和葉非墨聯係。”


    “你別裝了,不是你葉非墨的人怎麽會找到這裏?你打電話通知他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做夢都想讓他救你出去啊?”


    “我沒有!”我否認,“我要是和葉非墨有瓜葛,上次在醫院時候我就告訴他了,幹嘛要等到現在?”


    “這就是你的聰明之處,故意麻痹我,讓我對你放心。”顧南表明了是不相信我,“你既然要一條道走到黑,那我就成全你,我馬上給伯母打電話,告訴她你懷孕的事情,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他說著拿起手機打電話,我嚇壞了,要是讓我媽知道我懷孕的事情,這孩子肯定不會被留下來,我拖著笨拙的身子去搶奪他的手機。


    顧南一把推開我就往外走,我跟在他後麵追出來搶手機,在樓梯口攔住他,顧南是真的很生氣,他攔住我用一隻手去撥電話,很快電話撥通了,我媽的聲音響起,“阿南?”


    “伯母!”顧南剛吐出兩個字,我嚇得渾身都是冷汗,也顧不了許多,攀在他身上去奪手機,他哪裏肯給,我抓住他的手就是一口,疼痛讓他鬆了手,手機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去撿,顧南很生氣。一腳把手機踢了過去。


    我身子太笨拙,竟然被他這樣一帶控製不住的滾了下去,耳朵裏聽到吳玲的尖叫聲,還有顧南的喊聲。


    我想伸手抓住樓梯欄杆的,但是身子實在是太笨重,就這樣骨碌碌的滾下了樓梯。


    感覺腹部撞到了什麽東西上麵,鑽心的疼,我的腦子裏閃過一絲意識,“我的孩子……”


    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眼前一片黑暗,我費盡力氣的想睜開眼睛,可是還是什麽也看不見。


    身旁有人在說話,可是我聽不清說的什麽。


    依稀聽見有人在一遍遍的喊我的名字,好像有媽媽的聲音,有阿姨,還有顧南……


    有冰涼的東西從我臉上滑下,我恢複了一絲意識,聽見我媽的聲音帶著哭腔,“然然!然然!我的寶貝,你醒醒,隻要你醒過來,你做什麽都可以!”


    做什麽都可以?包括生下孩子嗎?


    我拚命的伸手想抓住我媽,想問問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可是什麽也抓不住,腦子又開始不聽使喚,好像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很短,我用盡力氣想要聽清楚,可是什麽也沒有聽見,人再一次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慢慢的恢複了知覺,身下抽搐著疼痛,渾身濕漉漉的,我身上的衣服都像是在水裏浸泡過一樣。


    那種難受讓我拚命的想睜開眼睛,隻是睜開一條縫,四周的白刺激得我的眼睛很痛,我又緩緩閉上了。


    耳朵裏聽到驚喜的聲音,“然然!然然醒了!”


    是阿姨的聲音,有腳步聲過來,我媽的聲音響起,“然然!然然!”


    我想說話卻發現嘴唇無法張口,我的喉嚨很疼,嘴唇幹裂得難受。


    有人扶起我,把一杯水放到我的唇邊。


    喝了水下去,我感覺嗓子好了許多,還是不敢睜眼,我聽見我媽在和我說話,“然然,沒有事情了,你沒有事情了!”


    我抖了一下,伸手摸向我的腹部,那裏好像是缺失了什麽,我猛地睜開眼睛,聲嘶力竭的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沒有人回答我,我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病房裏的人,我媽,顧南,阿姨!


    他們都低著頭,沒有人敢看我,病房裏安靜得出奇,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我發出一聲嘶聲裂肺的尖叫。“啊!”


    “然然!你冷靜!”阿姨試圖過來安撫我。


    我怎麽能夠冷靜!誰遇到這樣的事情能夠冷靜!我嘶聲裂肺的哭喊起來,“我的孩子,你們還我的孩子!”


    我瘋了一樣的掀開被子跳下來,光著腳就往外跑,顧南伸手抱住我,我對他又抓又咬,他就是不鬆手,


    有人衝進來,“鎮定劑!快!”


    刺痛的感覺從手臂上傳來,很快我就又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過來,我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病房裏被遮上了厚重的窗簾。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仿佛經曆了很長的時間。


    許安安的聲音響起,“安然!”


    我轉過頭看向她,她伸手握住我的手,“安然,你受苦了!”


    “孩子!我的孩子!”我猛地坐起來。


    “孩子……孩子沒有了!”許安安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顧南走了過來,他看起來很憔悴,下巴上滿是青色的胡子,他低著頭,很緩慢的告訴我,“安然,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


    我完全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又伸手摸摸我的肚子,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我的孩子他怎麽會沒有了呢?


    “然然,孩子沒有了,你安心養身體,以後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媽再不攔你了!”我媽走過來看著我。


    我茫然的看著她,沒有了孩子我還能幹什麽?沒有了希望我還能幹什麽?


    我媽和許安安,阿姨輪流的勸我,我隻是怔怔的坐著,她們說什麽我什麽也沒有聽進去。


    我不相信我的孩子會沒有了,我明明聽見一聲孩子的哭聲的?我抬目看向我媽,“我要看看我的孩子。”


    “然然!孩子那副樣子,你看了幹什麽?就讓他安靜的走!”


    “不!讓我看看他,我一定要看看他!”


    我媽擦了擦眼淚,看向顧南,“帶她去看看吧。”


    儲屍室裏,我被顧南扶著站在門口,眼前是一排排的屍體,可是我卻感覺不到害怕。


    工作人員把那個小小的男嬰屍體推到了我的麵前,顧南別開了臉,我的身子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我看見他小小的身子青紫的躺在一個盒子裏,眼睛緊閉,看著他青紫的小臉那一刻,我的眼淚奔湧而出,我不得不相信,我的孩子是真的沒有了。


    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幹了,我伸出手想要去撫@摸他的身子,想抱抱他,顧南伸手抱住我,強製把我拖了出去。


    沒有回到病房我就又一次暈了過去。


    一個禮拜後我出了院,出院那天我在我媽和阿姨的陪同下去墓地看了我的孩子。


    小小的墓碑在墓園裏顯得是那樣的突兀,我坐在墓碑前麵哭得不能自製。


    本來以為隻是一個夢一睜眼就會過去,可是現在我知道這一切是如何也不能過去了。


    我在墓園坐了很久很久,我本來有很多話要和他說的,可是當坐在墓碑前麵時候我發現我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原來這就是生與死的距離,孩子,天堂沒有傷痛苦難,雖然沒有媽媽陪伴你,但是你一定會很快樂很快樂的!


    我被阿姨扶著回了家,躺在床上我看著天花板發愣。


    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的,突然不知道有什麽生活目標了。


    就這樣懨懨的過了一個月,顧南來看我了,我沒有見他,他站在門外一聲聲的對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能改變什麽?我的孩子沒有了是事實,我不想看見顧南,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他曾那麽包容過我的一切,我對他是感激的,甚至想過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他對我的好了。


    可是現在讓我說什麽好?我知道我不該恨他的,我的孩子隻是一個意外,和顧南沒有關係。


    可是不恨不代表我能坦然的麵對他,我不想和過去糾結,和顧南之間要做一個了斷了,我淡淡的告訴他,“顧南,你走吧,我不會見你,從現在開始,我和你之間再不相欠,以後再見我們就是陌生人!”


    一個禮拜後我拎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江城,目的地是美國加洲。我申請了在加州攻讀工商管理。


    學校的生活很枯燥,可是對於我來說,早就已經沒有了讓我高興的事情,這樣的生活無疑是最適合我。


    每天我拚命的把自己陷進書本裏,隻有這樣我才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學校放假時候我也沒有閑著一直在讀假期課程,比起同宿舍的兩個中國女孩要勤工儉學學習我的學習時間可以說是很多了。


    晚上十點我從浴室洗澡出來準備睡覺,宿舍門被推開了,同宿舍的中國留學生回來了。


    兩人嘰嘰喳喳的在說著話,我聽見了葉非墨三個字。


    “他好帥,太帥了,比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要帥氣。”


    “是啊,他女朋友也很美。”


    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議論著葉非墨的事情,我用被子捂住了頭。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我以為我可以平靜如斯,可是卻沒有想到聽到他的名字還是會有漣漪。


    我知道葉非墨早晚會有新的戀情,新的交往對象,可當這一幕真的降臨,我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原來有些東西不是已經忘記,而是被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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