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華笙沒有回應自己,甚至嘴角還帶著血跡,獄卒這才趕緊的對著呼叫機道著,“這裏是三區,三區!有一個犯人昏倒在地,速速派人過來救治。”


    身邊已經圍滿了囚犯,紛紛好奇的探望著。


    沈華笙中途有醒過幾次,印入眼簾的都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也有刺眼的手術燈照在自己的頭上,刺眼的沒有辦法睜開眼睛,隻覺得頭暈目眩的又沒有了意識。


    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幾名身著警服的男人守在門口,以及一個白衣大褂的人站在病床前,還有一個警察正在跟他說著話。


    他張了張嘴,可是由於喉嚨太幹澀了,扯了一下聲帶疼的不行,發不出聲音來。


    但是他的動作還是讓幾個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7012你醒來了。”那個警察叫著他的編號,還很好心的給他倒了一杯水。


    沈華笙點了點頭,抿了幾口水才感覺舒服了很多。


    醫生輕聲的似乎是在跟那個警察叮囑了幾句,還說明了他病情的惡化情況。


    警察心領神會的點著頭,淡淡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正色的跟醫生道了幾句,將他打發了下去。


    滿臉正色的坐在了他的旁邊,擰著眉,“沈先生。”


    沈華笙愣了愣,擺著手,“不要這麽叫我,我是7012。”


    從進監獄的那一刻,他就早已經沒有了那個高高在上的身份了,就是一個普通的囚犯。


    “剛才實屬是在別人麵前所以才那麽叫你的,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話,我還是應該尊重一下你,先生吩咐過我,要多關照你。”他聲音雖然不帶感情,但是卻可以聽的出來他對那位所謂的先生是很尊重的。


    他迷惑的問著,“先生是誰?”


    “先生說過了,無可奉告。”他沒有鬆口的意思,沈華笙便不再強求。


    “我什麽時候可以走?”他一點都不喜歡醫院這樣沉悶的感覺,比那監牢裏還要來的死寂。


    那男子緊蹙著眉頭,“沈先生,醫生說你是血癌,你應該是早就知道的吧?”


    “嗯,知道。”他並沒有否認。


    那男子似乎是吃了一口驚,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來,“那為什麽不在法庭上說清楚呢?這樣你就可以完全不需要坐牢,你的情況是可以保外就醫的。”


    “不需要。”他冷冷的回絕了,沒有一點想要保外就醫的意思。


    “沈先生這是何苦呢?”他試圖勸解著。


    “我現在沒事了,可以回去了吧。”沈華笙沒有回答,自顧自的就要站起身來。


    腦袋還有些昏沉,讓他都有些站的不穩,男子急忙阻攔住了,“醫生剛剛才說了,你需要多住幾天院觀察一下。”


    “現在立刻能死了嗎?”他撇了一眼男人問道。


    他搖了搖頭,沈華笙扯了個苦笑,“既然不能那就是沒事了,回去吧,我也不會申請保外就醫的。”


    這樣的話,宋知歌一定就會知道自己所一直拚命隱瞞下來的事實了,他寧願不需要任何的救治。


    “可是...”那人臉上閃過了一抹為難,沈華笙故作沒有看見一樣,越過了他。


    門外守著的幾個警察,立刻給他帶上了手銬,全程都不需要說話。


    他又是再次回到了那陰暗的潮濕的監牢裏。


    這一天冷的很,外麵大雪紛飛,從那小小的鐵窗看出去,一片白茫茫的,陰沉的月亮都見不到。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除夕夜,怪不得會讓人覺得如此的清冷。


    這幾日他感覺到身體開始變的有氣無力,看著那慘白的窗外,莫名的有些寂寥。


    “7012,有人探監。”獄卒將他的牢門打開了來,他本是不想去的,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卻就是鬼使神差的去了。


    等到他再次進入上次被安排跟宋知歌會麵的房間的時候,他才知道來的人是宋知歌。


    宋知歌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欣喜,手裏緊握著一個食盒,似乎是帶了飯過來的。


    “你來幹什麽?”沈華笙極力的抑製著自己心底的一抹激動,臉上平淡無奇的問著。


    “今天是除夕,我給你做了些菜。”宋知歌眉眼都是帶著笑意的打開了她帶過來的食盒,還有一個保溫瓶,裏麵似乎是裝著湯水的。


    飯菜香味一下就飄進了他的鼻腔裏,不禁想要有種大快朵頤的感覺。


    “不要。”他冷冷的拒絕了,宋知歌似乎是沒有聽見,執起筷子就夾了一塊肉往他嘴邊湊,就像是第一次學做菜的時候讓他嚐味道一樣,滿臉自信的道著,“你快嚐嚐,這是我燉了很久的,肯定是入口即化。”


    他抿著唇,不願意張開,眼眸清冷的直勾勾盯著她。


    她不惱也不怒,隻是勾了勾唇角,眼底渲染上了一層狡黠,學著他往常總喜歡對自己說的話,“你要是不吃的話,我可是要‘喂~’你了。”


    說完還點了點自己的嘴唇,示意了自己別外的意思。


    果然,這句話對沈華笙很奏效,他頓時就從宋知歌的手裏搶過了筷子,抱過了那個飯盒,大口大口的扒著飯,吃了起來。


    雖然他吃的有些急促,塞的嘴巴滿滿的,但是依舊是掩飾不了他身上的溫雅。


    “慢點,我還給你熬了你最喜歡的魚湯。”宋知歌拿著保溫瓶遞了過去給他。


    沈華笙又是看了她一眼,她反而衝著他挑了挑眉,示意他趕緊接過。


    他無奈之下,隻得接了過去,擺放在桌麵上。


    “沈華笙,你是沒吃飯嗎?怎麽瘦了那麽多。”她有些心疼的道。


    “吃了。”他的臉都沒有從食盒裏抬起來,漫不經心的應著。


    “最近好嗎?會不會有人欺負你?”她不禁嘟囔的問著,手已經不由的覆上了他的臉盤。


    他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猛地笑開了臉,“我啊,挺好的,獄友都很照顧我,我老是不用幹事情,常常都可以睡懶覺,怎麽,是不是看到我過的這麽好,心裏很不是滋味?沒辦法,我就是去到哪裏都會有大把人抱腿的。”


    可是他就是想要強撐著在宋知歌的麵前不露出半點的痛苦。


    他臉上的真摯,幾乎就讓宋知歌相信了。


    她重重的捏緊了拳頭,手指甲鬥都幾乎要陷入了手心的肉裏,但是還是有些抑製不住的發著抖,有種想要哭出來的感覺。


    騙子!!


    沈華笙這個騙子!!!


    對啊,他很好,短短的四天時間,他都已經昏倒了無數次,連續三天被送進了醫院搶救,每天跟病魔抗爭著,病痛的折磨幾乎讓他覺得生不如死。


    他竟然還能夠麵不改色的跟自己說他很好!


    薄涼替她安排好的一個獄警可是什麽都告訴了她,他明明就一點都不好過,偏偏還要在自己的麵前如此的逞強。


    他難道不知道,他越是這樣逞強,自己隻會更加的心疼難受。


    “是嗎?”她臉上扯出了一個比哭都還要難看的笑意,“我的手藝沒有減吧?是不是依舊好吃的要死啊?”


    “還行。”他虎吞虎咽的很快就將那滿滿堆著的飯菜給全數吃了下去,撇了她一眼,“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嗎?”


    “你急什麽,有那麽害怕看見我?”她撅著小嘴不滿的道。


    她都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的看他一眼,似乎他最近病發的比較頻繁,所以看起來憔悴的兩隻眼都塌了進去了。


    “你覺得我會想要看到你?”他冷哼了一聲,“別開玩笑了,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宋!知!歌!”


    她心底猝不及防的刺痛了一下,但是還是維持著笑意,臉上無情的嘲諷著,“你不要太不識好歹了,這個時候除了我還會有誰來看你啊!你那些常常喝酒的豬朋狗友呢?你那些認識的所謂的名門望族呢?還不都是在你落魄的時候就已經逃的遠遠的!你應該感謝我的!”


    “那麻煩你以後不要來了。”


    他冷冽的聲音幾乎要刺穿了她的心髒一樣,明知道他不是故意要說出來的,但還是察覺到了痛意。


    “為什麽啊!你偏不想要我來,我就偏要來膈應你!”她鼻頭一酸,趕緊別開了臉等緩和了一下才牙尖嘴利的道了一句。


    “你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個三歲較勁的小孩一樣,真是丟人現眼。”沈華笙依舊是毫不留情的反駁了回去。


    “那你知道你眼前認為的三歲小孩,已經是你那引以為傲的公司裏麵的最大的股東了嗎?”她挑了挑眉,勾起了一抹笑意。


    沈華笙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公司沒倒?”


    他一直沒有跟林慕遲聯係過,以為公司早就宣告倒閉破產了。


    “我不傻,就是要趁著所有人都認為要倒的時候,大量的便宜收購股份,然後順利成章的接收你努力打拚了那麽多年的王國出來,不過啊,這還得謝謝你坐牢之前讓林慕遲給了我一大筆錢,不然...我也不會那麽順利的收購那麽多的股份,怎麽,是不是覺得很氣?”


    見沈華笙陰沉著臉,她又是譏諷,“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這麽費盡心思的替你開脫掉那麽多罪名?為的就是sh查封不了!”


    “你果然,跟你爸一樣,好手段!”他陰鷙的眼眸朝著她看了過去,讓她竟然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他提及那個男人!


    “不是你說的嗎?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喜歡,那就送給你好了!”他滿臉的不屑,既然倒閉不了,那麽就讓她自己折騰吧。


    那原本...就是為她而一手建造的帝國,原本是想要讓她親手毀掉,既然她喜歡,那就讓她接手吧。


    沈華笙忽然猛的扶了一把桌子,一陣反胃的感覺再次上湧了起來,下意識的明白了什麽,厲聲的衝著還要對自己說什麽話的宋知歌嗬斥著,更多的是咆哮的吼出了聲,“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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