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下的人不安分的動了起來,葉遙從迷迷糊糊中驚醒,看著被方承毅抱在懷裏的雙手。


    “別走,別走……”方承毅猛地從夢中驚醒,他坐了起來,與葉遙險些撞在了一起。


    “承毅,你怎麽了?”


    方承毅皺著眉頭,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人,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了下來,身上的浴袍讓他感覺到了很不舒服,後背的冷汗已經完全將浴袍浸濕,他的心裏很慌張,隨後低頭看了眼被自己緊緊抓著的手。


    方承毅抽回了自己的手,看著插進血管裏的針頭,他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在這裏?


    腦海裏一片渾濁,他緊閉著眼睛,察覺到了陣陣的疼痛。腦袋的發漲感覺讓他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承毅,你感覺好點了嗎?承毅?”葉遙輕輕開口,看著從醒來後就沉默不語的方承毅,她伸手正要朝著他的額頭摸過去時,他卻猛地抬頭。


    “你是……”


    方承毅皺著眉頭,看著麵前有些陌生的人。


    “你……你說什麽呢?承毅。”葉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是怎麽了?他在胡說些什麽?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誰。”方承毅正要抽回自己的手時,發現對麵的人眼睛紅了起來,他的心有些軟了下來,他似乎不喜歡讓人來接觸他,可是為什麽不排斥這個人呢?


    “承毅,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麽了?你是故意的嗎?”葉遙慌張了起來,看著方承毅的雙眼,怎麽辦?她沒有看到他眼裏的任何情緒,他看自己的時候,真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是為什麽?


    他的失憶,難道因為發高燒更加嚴重起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這樣。


    “承毅,你別怕,我們去醫院,我們現在就去。”葉遙抓著方承毅的手,幫他拔掉了針頭,她不能去接受方承毅再一次忘記她的這個問題,絕對不可以!


    “你怎麽哭了?”方承毅跟著葉遙下了床,看著她從眼裏掉下來的眼淚,她為什麽要哭?她哭起來的樣子,不太好。


    “我沒事……我們去醫院,我們去檢查一下,承毅,你一定是因為高燒才變成這個樣子,我們現在就去。”葉遙握緊了方承毅的手,拉著他走出了屋子,她現在腦子有些亂,她祈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方承毅會告訴她,他是在開玩笑。


    “你是我的……女朋友嗎?”


    葉遙鬆開了方承毅的手,將他的衣服拿了過來,慶幸已經晾幹,她心情有些複雜的走到了方承毅麵前,將衣服遞給了他。


    “是,我是你女朋友,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可是你忘了我。”


    方承毅接過了衣服,朝著葉遙點了點頭,“對不起……”


    “別說什麽對不起。”葉遙搖頭,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了下來:“你先去換衣服,我去給醫生打電話。”葉遙揉了揉眼睛,發現酸的厲害,她拿起手機,撥通了白曉柔的手機號,將情況告訴她後,方承毅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我們去醫院吧。”這一次,他主動開口,主動牽起了葉遙的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還有我的名字。”方承毅拉著葉遙的手走了進去,看著停在院子裏的車,從懷裏掏出了鑰匙,打開了車門。


    “你是在騙我嗎?”坐在副駕駛上的葉遙扭頭看著方承毅,他的麵色平靜,完全不像個病人,也不像是失憶。失憶的人醒來不會很慌張嗎?他什麽反應都沒有,他是不是在騙自己?


    “我沒有。”方承毅搖搖頭,“隻是看到你,莫名的心安而已,說實話,我都不知道我是誰。”


    是這樣嗎?


    葉遙低著頭,折騰了一晚上讓她身心疲憊,“你叫方承毅,我是葉遙。”


    “方承毅……葉遙……”方承毅握著方向盤,打開了手機裏的導航,“遙遙?”


    “怎麽了?”葉遙看了過去,手被人拉了起來。


    “你會陪著我嗎?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葉遙沉默了,淋雨高燒之後,他的性情也有點變化了嗎?心裏是說不出的複雜感,許久之後她才點了點頭,說出了口。


    “我會陪著你,你也會很快想起來的。”


    感覺到了他掌心的餘溫,葉遙的心開始一點一點重新暖了起來,或許這就是命運,在剛有點希望的時候又讓她絕望,在她想要去原諒她的時候再一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醫院,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葉遙接通後,對麵傳來了白曉柔的聲音。


    “遙遙,醫生和我都已經到了,你們現在在哪?”


    “我們很快就上去。”葉遙掛掉了電話,下了車,再一次被方承毅牽了起來,正是深夜,周圍漆黑的一片,因為雨停的緣故,空氣裏多了些讓人顫抖的寒意。在這個點還麻煩曉柔,葉遙的心裏很過不去。


    很快到了病診室的門口,白曉柔看了眼方承毅,指了指一旁的屋子,“進去吧,醫生會給你做檢查的。”


    方承毅點了點頭,有些不舍的看著葉遙。


    “沒事的,我在這裏等著你。”


    “好。”得到了葉遙的回答,方承毅鬆開了她的手走了進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曉柔,這種情況是什麽呢?”葉遙坐在靠牆邊的椅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失落。


    “可能是因為淤血壓迫神經,加上高燒,燒壞了腦子。”


    “可是他看起來,沒變成弱智啊,他隻是不記得我了。”


    “不是智障不智障的問題,我跟你說,照這麽下去的話,他遲早有一天變成真的智障的。”白曉柔說的雖然嚴重過了點,不過也不是全部在嚇唬葉遙,方承毅的這種情況簡直是太少見了,哪有失憶症的患者會再一次的失去記憶,根本就是有些荒謬了。


    “不會的……不可能的。”葉遙搖搖頭,雙手交叉在了一起,靜靜的等著方承毅從病房裏出來。她不願意把事情想壞,承毅一定會沒事的,他怎麽可能會有事情。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白發的男醫生走了出來,看了眼坐在那裏的葉遙。


    “你是病人家屬?”


    “是。”葉遙站了起來,朝著醫生走了過去,“醫生,病人怎麽樣了?”


    醫生搖搖頭,用手摸了摸自己短小的白胡子,“高燒引起了神經才錯亂,所以才會導致記憶再一次的丟失,本來是不會造成這種事情的,隻是病人在小時候,一定是腦部做了點手術的關係。”


    “手術?腦部手術?”


    “對。”醫生點了點頭,麵色凝重:“病人的小時候做過洗,腦手術,但是洗,腦手術的風險很大,目前國內是禁止的,我是猜測,他被洗,腦後,灌輸進了設定的記憶,所以在失憶加上發燒後,發生了現在這種情況,不過沒事的,這種錯亂是短暫性的,估計很快就會恢複回來,至於他以前的記憶……”


    葉遙的心完全被提了起來,她看著醫生,等著他繼續開口。


    “隻是他以前的那些記憶,要想恢複會比較困難,如果是強製性的去刺激他的神經,可能會導致設定的假記憶和真的記憶完全混在一起,最後是可能燒壞腦裏的神經,導致變成弱智或許植物人的。”


    原本的希望再一次被磨滅,葉遙的身體搖搖欲墜,好在白曉柔在自己身邊的緣故,自己才沒有暈過去。


    “謝謝醫生……我該怎麽照顧他?”


    “好好休養,順其自然。”醫生拍了拍白曉柔的肩膀,轉身離開。


    好一個順其自然……


    葉遙低著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自己的臉,她不想去哭的,隻是心裏太難受了點。


    “遙遙,最好不要再去刺激方承毅了,恢複記憶的事情,真的是順其自然吧。”


    “可是……”可是她怎麽甘心,他們分開了這麽久,現在卻得到了這樣的答案,萬一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自己是一輩子都不能去擁有他了嗎?


    安寶貝和旭寶貝那麽希望跟自己的爹地相認,現在,現在沒別的辦法了嗎?


    葉遙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所有的事情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她沒辦法呼吸,為什麽方承毅小時候會被洗,腦,她有很多的疑問,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去哪裏解決……


    這都是命嗎?


    命裏讓她不能去擁有方承毅嗎?


    葉遙蹲了下來,將頭埋進了懷裏。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啊,她能去怎麽辦?她所有的計劃被醫生一句順其自然打亂,她好累,她怎麽去找回她的承毅……


    “遙遙,你別太給自己添加壓力,失憶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說不定明天起來,他什麽都記得了呢。”白曉柔蹲在了葉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是啊,誰也說不好,萬一他……再也想不起來我呢?”事情總會有好有壞,她不敢去想,她害怕最後會變成殘忍的事實。


    “這個……”白曉柔有些語塞,這種好壞各占據一半的可能最不好說明……


    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白曉柔抬頭看了過去,看到了站在葉遙麵前的方承毅,她起身站在了一邊。


    “遙遙,醫生說我沒事,我們可以回家了。”


    頭頂傳來的聲音讓葉遙的心裏更加酸楚起來,她從懷裏探起頭看,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一隻手。


    “別哭了,我們回家了。”


    葉遙撇嘴,對方承毅現在的態度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說好的陪我呢?走吧,我們回家。”


    “別忘了,你說過你是我的女朋友。”


    葉遙吸了吸鼻子,仰著頭看著方承毅,他的眼神堅定又清澈,讓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說好的陪著他……


    無論如何,都會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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