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雪跟在傅風紹身後,傅風紹在接近顏景悅的時候,站在她身後,她都一點反應都沒有,隻好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顏景悅嚇了一跳,轉過來一雙眼睛驚恐地看了一眼傅風紹,但是似乎是認出來傅風紹是蕭淩的朋友,眼神之中的戒備在幾秒鍾之後就完全放下了。


    傅風紹跟顏景悅打了一聲招呼,“蕭淩剛剛打電話給我說,讓我來接你回去。”


    顏景悅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傅風紹原本以為會很容易,隻是將顏景悅帶到車上而已,出人意料的是,顏景悅竟然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去,依然固執的看向蕭淩離開的方向。


    “是蕭淩打電話給我,讓我帶你走的。”


    傅風紹的話對顏景悅來說,絲毫都沒有影響,如果說最初由戒備到最終放下戒備的話,那麽現在,顏景悅對於傅風紹,隻是認定為一個和蕭淩認識並且不會傷害到她的陌生人而已。


    就當傅風紹準備再度開口的時候,身後的陸白雪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向後輕輕一拉,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她現在潛意識裏隻有蕭淩,隻有蕭淩告訴她的話,你就算是再解釋也沒有用。”


    傅風紹轉過頭來,看向陸白雪的眼神有些詫異。


    陸白雪聳了聳肩,已經繞到顏景悅的麵前來,說:“顏小姐,你在等人麽?”


    顏景悅的眼神之中又重新浮起了一抹戒備的神色,不過,很快她就已經覺察到這個女人的身份,腦海裏已經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個人影,便是那一日,在精神病院之中的醫生。


    陸白雪一直以來便是研究的人的精神和心理,所以在顏景悅的眼神變化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顏景悅已經回想到了她的身份,作為一個精神病醫生對蕭淩建議去旅遊的那些話。


    顏景悅現在隻要是和蕭淩有關的事情,都會特別關注,記憶的特別牢靠。


    這一點,陸白雪深切地了解。


    她說:“顏小姐,蕭淩說了讓你跟我們回去,是他說的。”


    但是眼睛與依舊是不為所動,好像是根本就對於這個女人的話視若罔聞,眼睛依舊看著蕭淩走的方向。


    陸白雪再次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了顏景悅的麵前,“我說過,蕭淩讓我們來接你,他不會回來了。”


    顏景悅連對陌生人的眼神都不屑於給,成了怒氣衝衝,直接繞過陸白雪,拉著行李箱向前走了兩步,依舊是看著那個方向。


    傅風紹扶了扶額頭,他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請蕭淩來配合,要不然的話,顏景悅實在是……


    就在他剛剛開口想要給陸白雪提供意見的時候,忽然陸白雪的手在麵前一晃,手指間有銀針一晃,前麵的顏景悅的身體就忽然間癱軟了。


    傅風紹及時的上前一步將顏景悅給抱在了懷裏。


    “你怎麽……”


    他回頭看向陸白雪,陸白雪剛剛將手中的銀針給收起來,說:“放心,隻是紮了一下她的一個穴位,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和副作用的。”


    陸白雪一把拉開車門,“你給蕭淩打電話吧,說我們把顏景悅帶走了。”


    傅風紹將顏景悅放在車上,回頭從後視鏡中看見了一個身影,說:“不用打電話了,人已經來了。”


    蕭淩走過來的時候,腳步很快,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凝結了冰霜一樣清冷。


    他剛才就躲在前麵不遠處超市碩大玻璃窗後麵的貨架之後,剛好可以從縫隙之間看到顏景悅。


    當顏景悅一直都看向他的這個方向的時候,蕭淩不知為何,心裏就暖暖的。


    可是,當她拒絕傅風紹上車,又固執的向他這邊看,偏偏就是執意要等她的時候,他的心裏一陣不舒服,很難受。


    她一心一意地相信著他,而他卻騙了她,想要讓她去精神病院那個牢籠一般的地方。


    但是,蕭淩一直在心裏說服自己。


    他現在所作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顏景悅,為了讓她更好。


    一直到他看到陸白雪不知道在顏景悅的身後動了什麽手腳,她忽然間癱軟在地上的時候,他再也沒有了那一股定力,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從貨架之後跑了出去,臉上帶著的是十分焦灼,甚至都將一個推著購物車的婦女給撞的一歪。


    “對不起。”


    蕭淩頭也沒有回說了一聲抱歉推開門就衝了出去。


    車上,蕭淩將昏迷不醒的顏景悅抱在自己的懷中,看著她覆在眼瞼上不斷撲簌的眼睫,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冰涼刺骨。


    就這樣刺痛了他的心。


    陸白雪靠在一旁,說:“我隻是紮了她的昏睡穴,她應該會睡一到兩個小時,不是什麽大事兒。”


    其實,陸白雪這話裏隱含的意思就是,顏景悅根本就沒事,不用擺出這樣一副要死了媽似的表情來。


    蕭淩當然聽出了陸白雪話裏的隱含意思,他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陸白雪,沒有說什麽。


    傅風紹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種有點尷尬的氣氛。


    “阿淩,你不是想要給顏景悅治病麽,不用這種方法,怎麽能讓她去精神病院。“


    蕭淩說:“不用了,不治了。”


    陸白雪倒酒的手勢忽然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蕭淩。


    傅風紹也吃了一驚,“你說什麽?”


    蕭淩說:“不治了,就這樣吧,我也不是養不起她。”


    傅風紹看向蕭淩的目光裏,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


    “蕭淩,你是不是說真的?”傅風紹說,“她現在表現出來的完全都是潛意識裏的一種情感,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她等到恢複成為原來的樣子之後會始亂終棄。”


    如果是往常,蕭淩肯定會對傅風紹這樣的用詞而直接一腳踹過去,或者是翻過去譏諷兩句。


    但是現在,他卻一言不發。


    傅風紹看出來了,蕭淩說這話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陸白雪喝了一口酒,將酒杯放在酒櫃上,轉頭對前麵的司機說:“掉頭,去楓林別墅。”


    傅風紹盯著蕭淩,“你之前是怎麽說的?其實你現在做這種決定,我們都沒有什麽辦法來阻止什麽,畢竟現在她潛意識裏認定的人是你,不是別人。”


    他頓了頓,接著說:“但是,顏景悅並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她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都是她自己的,倘若是顏景悅之後恢複了意識,你覺得她會感謝你現在做出的這個決定麽?讓她保持著這種狀態?這種精神很差,不會說話,就好像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孩子一樣的狀態而感激你麽?”


    蕭淩低垂著眼瞼,目光落在放置在酒櫃上的紅酒酒瓶,酒瓶中妖豔的赤紅色液體,因為車輛的輕顫,而漾開了一抹蕩漾開的微波。


    很久之後,一直到車子停在了別墅外。


    蕭淩的別墅。


    但是,蕭淩卻依舊是保持著這樣抱著顏景悅的姿勢,一動不動。


    陸白雪沒有說話,拉開了車門下來,傅風紹也跟著跳了下來,轉身將車門重新拉上。


    傅風紹從外衣口袋裏拿出煙盒來,用唇含著,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氣。


    陸白雪向後側了側身,問:“你覺得他會同意?”


    “會,我認識他十幾年了,怎麽還能不了解他的性子,”傅風紹說,“他對顏景悅是真的喜歡,再說了,還有兩個孩子,顏景悅一直不說話依賴著蕭淩,孩子怎麽辦?”


    陸白雪皺了皺眉,呢喃著反問了一句:“兩個孩子?”


    不是蕭淩隻有一個兒子麽?而且聽說還是和未婚妻之間共同撫養的,那現在……


    她剛剛開口說出了一個字,隻聽身後的門嘩一聲拉開。


    站在車外的兩個人同時看向車邊的方向,之間蕭淩低著頭從車內跳了出來,他並沒有抱著顏景悅。


    他看了陸白雪一眼,又轉向傅風紹,“交給你們了。”


    說完,蕭淩便走上了馬路台階,讓開了車輛的位置。


    陸白雪沒有說什麽,直接就跳上了車,隨後傅風紹跟了上去。


    蕭淩就這麽站在路邊,看著車輛開走,默默地閉了閉眼睛。


    景悅,希望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可以恢複到以前那種光彩亮麗的身影,你別忘了,還有很多渣渣,等著你親手去虐。


    ………………


    就在蕭淩站在馬路邊,站了不過十分鍾,手機就響了起來,是來自於薑宇的。


    薑宇說:“總裁,羅鬆所在的那個南方公司的總裁,來c市了。”


    蕭淩眯了眯眼睛。


    這個節骨眼上來到c市,難道是想要親自將羅鬆給保下麽?


    薑宇接著說:“我已經以咱們蕭氏公司的名義,發出過邀請了,但是被對方給推拒了。”


    他頓了頓,說:“我以為他這是不是套路,就是想要探一探我們的誠心?那要不然我再致電……”


    沒有等薑宇說完,蕭淩就已經先打斷了他的話。


    “不用了,你先去查一下這個總裁的行程表,發給我。”


    “是。”


    蕭淩掛斷電話,看著不遠處湛藍色的天空。


    其實,這個時候顏景悅在隔絕期間接受治療,也是好的,可以然他更加心無旁騖的去對付這些渣滓。


    隻是,顏景悅醒來之後……


    蕭淩低垂下眼簾,手指不由得握緊了。


    ………………


    而顏景悅就在這個時候,已經醒來了。


    她睜開眼睛,眼光掠過周遭白色的環境,好像是回到了醫院裏麽?那蕭淩呢?


    她下意識的就抬手摸枕邊,卻是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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