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已經過去三年多,將近四年的時間,這麽久了,也許他們都快要淡忘那些過去了吧。


    所以,他也肯見她了,他也肯跟她見麵了。


    來的時候,舒夏也是有些忐忑的,不確定他會不會見自己,畢竟當年那麽多的事情,說是淡忘了,可是,隻要想起來,就都曆曆在目。


    來到探監室,舒夏的情緒有些忐忑,那種期待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奇妙,他變成什麽樣子了,瘦了還是胖了。


    他滄桑了,還是依舊那麽俊朗。


    他會不會忘記自己,還是他已經忘記了。


    她低下頭整理自己的衣服,整理自己的頭發,看一看自己的妝容,每一步都希望做到完美。


    譚遂遠手上是手銬,腳上是腳鐐,走進來的時候,可以聽到那聲音,舒夏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去,就見他慢慢的,緩慢的走到這裏,坐下,目光始終沒有看向她。


    直到坐下後,他將自己的手放在腿上,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她,那目光瞬間讓舒夏的回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還是那樣的目光,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他始終都那種淡漠,一如幾年前,哪怕是與她談戀愛,也沒有過分的熱情,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彼此,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甚至,不知道開口以後,第一句話要說什麽。


    過了良久,到底是舒夏忍不住了。


    “我回國了。”


    她輕聲開口,語氣很隨意,很自然,有些故作輕鬆的感覺,譚遂遠抿了下唇角,淡淡點了點頭。


    舒夏得到回應,又道:“我呢,先前出國了嘛,現在回來了,以後可要一直待在這裏了,我知道,你減刑了,還有兩三年就要出獄了吧。”


    譚遂遠淡漠的勾了下唇角,眼底透露出一絲滄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住了三四年了,人啊,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欲.望了。


    哪怕是減刑三年,也覺得沒有什麽差別。


    “你來就是要說這些?我減刑了,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他終於開口,還一如多年前一樣的語氣,舒夏抿了下唇角,笑了下,說:“算一算也沒有多久了,我可以等你啊,你覺得怎麽樣?”


    譚遂遠稍稍動了動眉梢,這麽多年,舒夏對自己的心思竟還沒有絲毫改變嗎?


    他看著她,認真的審視著這個女人,經曆過這些,她依舊還是這般執迷不悟嗎?


    “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沒有死心。”


    舒夏沒有開口說什麽,隻是淡笑著看著他,他則冷下臉來,疏離的說:“可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也許舒夏的心裏也不意外這樣的答案,她已經用了很多年來正式這個答案,她的內心已經明確的知道,譚遂遠不愛她,甚至也許連愧疚都沒有。


    他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就是這樣一個,完全不必去相信和愛的一個男人,他的心中隻有他的仇恨和要做的事情。


    他隻是利用著舒夏罷了。


    這一切,舒夏都清楚的知道,也用了將近四年的時間來讓自己明白和接受。


    很好,今天又聽到這樣的回答。


    舒夏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方才那輕鬆的氣氛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冷冽的看向譚遂遠,鄙夷又高傲的說道:“我以為我還會愛你嗎?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譚遂遠嗎?別開玩笑了!”


    舒夏突然變換了臉色,叫譚遂遠愣了一下,也許是沒有想到的吧,也許還真的從舒夏的眼中看到了愛意吧,也許真的以為舒夏還是愛著自己的吧,可是,事實上,舒夏已經用了三四年的時間來忘掉譚遂遠,忘掉對他的感情。


    這三四年的時間裏,她不是沒有遇到過對她好的男人,她也是有感情動物,她會比較的。


    年輕的時候,總是喜歡大於一切,總是以為遇見一個人就是一切了。


    可是,不是的,這麽多年過去,她成長了,內心也更加的豐盈,比起愛,她對譚遂遠的感情,似乎更加的複雜,又再簡單不過。


    她冷冷看著他,就好像在看當年的一個笑話。


    鄙夷的說:“你什麽都不是,充其量隻是一個囚犯,你在社會的最底層,有什麽資格跟我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我想你還沒有資格!”


    從前呢,舒夏對譚遂遠的愛已經快要超越一切了,她可以將林歡置於死地,恨不得她去死,可以設計霍致衍,甚至不惜上了他的床,她為了譚遂遠,喪心病狂的做著一切事情,可是,到頭來,一切都明白了。


    “譚遂遠,你已經高攀不起我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等你吧?”


    舒夏淡淡笑了,挑了下眉頭,學著譚遂遠疏離的語氣說著:“你不會真的以為我還會等你吧,這麽荒唐的事情,你真的以為我還會做嗎?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被你欺騙的傻子嗎?譚遂遠,實話跟你說好了,我回國,確實是為了你,因為我,想要跟你做一個了斷。”


    是的,她就是來做了斷的,這麽多年了,她需要做這樣一件事情,她要將自己和過去了斷,和譚遂遠了斷,他們不要再見麵,甚至不要說什麽愛與不愛,她不在乎了。


    譚遂遠是驚訝了,眼底流露出來的不敢相信,舒夏是清楚的可以看得到的,可是,除了驚訝,也沒有見過其他的了,沒有了。


    舒夏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緊緊盯著譚遂遠:“譚遂遠,我幾年來的感情,都是錯付,就當我的感情是喂了狗,你和我到此為止,你出獄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當然我知道,你也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以後我們兩個,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以後是死是活,都跟我無關。”


    譚遂遠沉默了,良久的沉默,良久的認真的看著舒夏,這女孩兒總是跟著他,乖巧可人,很單純,是的,他設計利用她感情的時候,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但是,因為他要做的事情,他將林歡和他的關係放大了,讓舒夏去嫉妒,讓她去懷疑,最後,一係列的事情才得以出現。


    點了點頭,他才露出一絲笑意,低啞著嗓音說:“當然,你該這麽做。”他緩緩抬起眼眸,清冷的眼眸看著舒夏,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我也希望你以後能夠幸福,至少要過的比霍致衍和林歡還要幸福才可以。”


    舒夏嗤笑了一聲:“我過的幸福不幸福,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也沒有關係了,我也不需要你來祝我幸福。”


    說罷,舒夏起身,看著他最後說道:“再見。”


    單單兩個字,她便幹淨利落的轉身離開,是的,這次的再見,不是還會再見,而是再也不見了。


    從監獄出來,舒夏覺得自己胸腔的那股氣,終於離開了自己的身體,而在監獄裏的譚遂遠,卻十分的沉默。


    林歡不知道舒夏去幹什麽了,也沒有去了解,他們還像往常一樣的生活,現在她已經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外出了。


    也不會再有記者,拿她假死的事情做文章了。


    她已經沒有任何的顧忌,所以也可以出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和安瀾逛街,可以去接送小漠,可以去超市買東西。


    這天,是小漠去學校參加幼兒園的元旦慶祝活動,幼兒園組織了這次活動,是孟釗偏要陪著去的,所以她就沒有跟著去參加。


    下午結束的時候,孟釗又馬不停蹄的跟霍致衍去參加飯局,她便趕了過來。


    剛接到小漠從幼兒園出來,準備上車,一個聲音叫住她。


    “林歡。”


    這聲音有些耳熟,林歡回頭一看,就見舒夏正朝他們走來,她暗了下神色,將小漠放在來,握著他的手。


    舒夏則走到他們麵前,伸出手摸了摸小漠的頭發,然後輕聲說:“這麽巧,小漠在這裏上學嗎?”


    林歡恩了一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去見譚遂遠了,回來的時候,公交車停在這個附近,我準備走回去。”


    是的,幼兒園離家裏算是蠻近的了,走路的要十分鍾左右。


    林歡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問什麽反而說:“坐車回去吧。”


    “好啊。”


    上車後,她坐在後麵,林歡開車,路上,她便隨意的問林歡:“我叫你跟霍致衍說的事情,你說了沒有?”


    林歡抿了下唇角,低聲道:“這件事你自己跟致衍說吧。”


    “林歡,你不會連這件事也做不好吧,我隻是叫你去跟他說一聲,你都說不了,我反正明天就會在這邊找工作了,你要是一直沒有跟他說,那就是你的事情。”


    反正,舒夏現在也是完全不會去考慮,她做的對不對,說的過不過分的,她也許這些年,隻是想著消化譚遂遠的事情,而忘記了和林歡,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林歡自然不會滿意她這樣的態度,擰了下眉頭,沉聲道:“總之,你跟致衍所,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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