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自己的身體還有傷,強迫自己站穩腳跟,一步一步循聲走過去,約翰一直在想著要如何措辭才能讓林歡平靜下來。


    可是,她已經走到了客廳,隔著一個屏風的客廳,卻又是另外一番場景了。


    一個被捆綁著的男人雙腿跪在地上,臉已經血肉模糊的看不清本來麵目,說是跪著,其實腦袋已經倒在地上,看起來虛弱的不能動了。


    可嘴上又在喃喃著饒了他。


    林歡見此情景,心髒不可遏製的顫動,她是個從事幸福職業的女人,她每天看到的都是非常完美幸福的婚禮。


    可如此場景,她隻怕隻在電視上看到過罷了。


    許是約翰就站在後麵,客廳內的幾個人並沒有說什麽,每一個人眼神都十分的凶煞冷冽,對著地上的男人拳打腳踢,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慈手軟。


    林歡緊了緊雙手,沉聲開口:“你們別打了!再打下去人會死的。”


    這話一出,幾個男人全都笑了,笑的張揚又鄙夷:“我們就是要打死他。”


    說話間,一個拳頭又揮舞過去,男人已經疼的叫不出聲音。


    林歡眼眶一縮,拂開約翰的手走上前去,一把拽住打人男人的手,護在了被打的男人身前:“我說不要再打了,你們這樣會打死他的,這是非法拘禁。”


    打人的男人冷冷笑了:“真是可樂了,約翰你這是帶什麽人進來,小心霍先生知道了教訓你。”


    霍先生!又是霍先生!


    林歡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她一直都知道霍致衍真的不是什麽好人,可,可她不知道霍致衍竟然還這樣……


    正這樣想著,不知為何背後突然襲來一陣陣涼意,好像要包裹住她的全身,讓她不自覺的裹緊自己的身體,對麵打人的男人也霎時間冷漠下來,微垂著頭。


    林歡還未回頭,就聽身後傳來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誰帶她進來的。”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帶著懾人的氣魄,林歡心思一沉,就聽約翰開口:“這是我……”


    “是我自己進來的。”林歡回過頭打斷約翰的話,平靜如水的說:“跟任何人沒有關係,霍先生你不要怪罪他人,是我一意孤行,偏要來找你。”


    霍致衍幾不可察的挑了挑眉頭,一麵理了理自己節製的領結,一麵走到林歡的麵前,他威風凜凜,身高體長,林歡需要被迫仰視才能看清他的樣子。


    他微微垂眸冷漠的睨著林歡,刀鋒斧砍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就像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已經不知道感情為何物的麻木。


    “來找我做什麽?”他終於又開口:“你不是在怪我嗎?”


    林歡被他壓迫的想要後退,可他卻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身,林歡驚呼一聲,便聽他冷冷開口:“都給我出去,包括地上這個。”


    幾個男人得令便去拖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林歡猶豫下,還是問道:“你要怎麽處置他?”


    “你知道他是誰嗎?”霍致衍卻反問她,林歡暗暗思忖了下,其實不難想,隻是方才她真的被那場景嚇到了,一時有些短路。


    靜默了下,她道:“綁架陳嘉歆的人。”


    “既然知道,你說我會怎麽處理,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誣陷我了。”霍致衍語氣雲淡風輕,卻透著淡淡的諷刺,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的心平氣和。


    也許對霍致衍來說,這是他以牙還牙的姿態,可對於林歡來說,她還是不能夠消化。


    “霍致衍,我們可以報警,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我們……”


    “不,林歡,我有我的規矩。”霍致衍將她勾至身前,抬起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涼薄的觸上林歡的臉頰,她皮膚很白皙,又十分的滑嫩,好像不施粉黛也叫人忍不住垂涎。


    林歡真是生了一張太好的臉,讓他連怒意都消散了半分,唇角終於勾住冷冽的笑意:“算了,今天你碰到了,算他走運。”


    林歡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霍致衍打橫抱起,林歡下意識的摟住他的脖頸,低聲道:“快放我下來,你這是幹什麽?”


    霍致衍揚了揚眉腳,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眸越發的耀眼,灼灼幽深的看著她,聲音卻又透著凜冽的吩咐:“把他送到警察局,其他的事情不要插手了。”


    下麵幾個男人動作整齊劃一的點頭:“是,霍先生。”


    林歡被霍致衍放到了樓上房間的大床上,柔軟溫暖的床上讓林歡有了片刻的暖意,霍致衍看著她神色稍顯放鬆,才又緩緩道:“這下滿意了?”


    林歡正了正神色:“先不說這個,你先告訴我,你這到底是個什麽組織,你是不是在犯法?”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她到底嫁了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霍致衍今天所做一切,皆是一場預謀。


    從那個新聞開始,從門口的出租車司機開始,又或者從跟蹤她的黑車開始,知道林歡一直不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甚至怪他連累的陳嘉歆。


    那麽,他就有必要讓林歡,一點一點的見識到自己的世界。


    他的世界裏,沒有林歡所想象的那麽幹淨,黑暗和灰色才是他世界的主色調,他三十年的人生,皆有這樣的黑白組成,他希望林歡可以看到。


    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


    霍致衍低眸淺笑:“你放心,這隻是我用來處理那些煩心事的一個地方罷了,他們喜歡起個名字,那就讓他們起好了。”


    煩心事?這麽簡單?處理一個煩心事,就要把人打成那樣嗎?還是說,他真的殺過人呢?


    林歡發現自己的疑問真是越來越多了,她閉了閉眼,想要起身,可霍致衍卻順勢躺下,腿壓住林歡的腿,單手搭在林歡的身上,手腕一轉輕輕按住她的臉頰,將她的頭轉過來對著自己。


    他單手枕著臉,睨著她道:“你是第一個,被領到這裏的女人。”


    林歡聽完胸口一陣不適,猛地咳嗽了兩聲,霍致衍像是沒察覺一般,輕微拍著她的後背,從容道:“也會是最後一個。”


    林歡捂著嘴巴的手頓住,圓而大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她想猜測這話裏的深意,可是,她又不想觸碰。


    不知道為何,氣氛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空氣中好像在散發著曖昧的因子,她這才發現,他們兩個已經離得如此之近。


    她隻要在朝前一點,就可以窩到他的懷中。


    霍致衍看她如此乖巧倒是少見,冷冽的眸子閃現出一絲笑意,將她朝懷中勾了勾,林歡終於到了他的懷中,那種被冷意環抱的感覺竟一瞬間就消失了。


    她以為自己會害怕這個男人,會忌憚這個男人,可這一刻,她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排斥他。


    也許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到,自己其實是有些擔心他的,在這件事上,也沒有據理力爭,也許是開始理解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都沒有了聲音,隻留下均勻的呼吸聲,霍致衍低眸見她已經睡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翌日。


    林歡睡眠質量差,很早就醒了,天空才剛泛出魚肚白,主臥的裝修風格依舊是低沉的黑色,非常的壓抑。


    林歡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可才要起身,一隻胳膊就搭了過來,搭在她的胸上,林歡倏然偏頭看向一邊,霍致衍正趴在一旁睡著,而他的胳膊也真是會挑地方,正好搭在她的胸口。


    林歡本不想多想,伸手想要拿開,可他縮了下手,大手穩穩握住了她的綿.軟。


    林歡提了口氣,緊蹙起眉頭,這異樣的感覺叫她十分不適,下一秒便伸腿狠狠踢了霍致衍一腳。


    霍致衍本就搭著個邊,她一踢,整個人便不受控製的掉下床去,一聲悶哼,林歡連忙下床,剛剛站定,霍致衍已經拿開被子起身,揉了揉自己短碎的頭發,抬眼看過去。


    窗戶剛剛射進來些光線,霍致衍微眯著雙眸,穿著白色t恤和灰色褲子,顯得人十分的慵懶。


    林歡張了張口,他卻已經開口了:“你勁兒倒是不小,都是夫妻了,怕什麽。”


    “你說什麽?”林歡清冷的眸子霎時間染上一抹怒意,敢情他霍致衍分明就是故意揩.油啊,真是太不要臉了,林歡看著他含笑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床上的枕頭就朝他扔了過去。


    他單手接住,又從容淡定的提醒:“別牽動了傷口,得不償失。”


    而林歡確實沒再動了,因為她的傷口有些發炎,應該是昨天折騰的,兩個人沒有吃飯,霍致衍就帶她去了醫院。


    林歡看著醫院那個大門,坐在車上輕歎了句:“我看我以後住在這裏好了,好像出不出去了。”


    “我可以隨時把這裏變成私有的,你想住哪間都可以。”霍致衍悠悠開口,林歡瞥了他一眼,啪嗒將門打開下了車。


    她走在前麵,霍致衍慢條斯理的跟在後麵,兩個人隔著大約一米的距離。


    江沅一大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一家幾口人來接陳嘉歆出院,隔著不遠的距離,遠遠就瞧見了林歡。


    江沅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要讓陳嘉歆看到,他已經被霍致衍教訓過,又在警察局說通了好多關係花了好多錢才出來,眼下……


    “嘉歆,嘉歆……”自己才剛準備護住陳嘉歆,陳嘉歆卻已經眼尖的看到了林歡,沒有猶豫的衝了出去,她要殺了這個害她沒了孩子的殺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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