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都在慶祝除夕,隻有他們在慶祝重逢。


    零點已過,這是他們相識的第三個春節,可為什麽都認識了三年,卻要做路人。


    沉子璐說:“關同學,之前一直很想問你個問題,今天我想問你。”


    他說:“好。”


    “你有過遺憾嗎?”


    遺憾?


    當然有。


    就是她。


    可不能這麽說。


    他回:“沒什麽遺憾的,我是個務實主義者,我尊重現實,重視現實的結果。”


    沉子璐有些失望。


    “我跟你不一樣,”她著遠處夜空綻放得美好又絢爛的煙花,“我是個浪漫主義者,我活在理想的世界裏,我願意為理想拚盡全力,哪怕飛蛾撲火,結局不美好,我也會為此而戰,隻要我覺得是值得的,就會去做。”


    沉子璐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明白了,如果拒絕她是務實的選擇,那麽堅守他就是她的理想,在感情裏,她是個勇士。


    他溫聲說:“可理想需要現實支撐。”


    突然想起父親的話,沉子璐換位思考,也許對他來說,成功是目前的他最重要的。


    沉子璐說:“總覺得你好像受了什麽委屈,可你又不跟我說。”


    他彎唇,無聲的笑。“沒什麽委屈,你多想了。我現在在平西,慧慧被車撞了,我要在醫院照顧她幾天。”


    沉子璐急道:“嚴重嗎?”


    “趾骨骨折,腳已經打了石膏,需要養一陣。”


    “這麽嚴重,那你在醫院過的年?”


    “沒,過節我們就回來了。”


    “是慧慧的姥姥家?”


    關正行嗯一聲。


    沉子璐覺得他在那應該會不自在吧,問:“他們對你好嗎?”


    ‘嗬……’話筒裏傳來他低低的笑,沉子璐說:“笑什麽?”


    “沒什麽。”


    “……”沒什麽才怪。


    他不說話,沉子璐也沉默,安靜得有些尷尬,沉子璐想起他之前一直忙著做建築圖做預算,說:


    “你忙吧。”


    他戲謔的口氣說:“我沒什麽忙的。”


    問的問題真蠢,誰大過年還忙。


    “我的意思是,你工程圖都畫完了?”


    關正行語氣愉悅的說:“你想累死我?”


    “我沒有。”


    “你有。”


    他玩味暗啞的嗓音透著一股小性.感,沉子璐不自控的開始思想不潔,想起某些讓人羞紅的場景對話。


    “今天春節,還讓我畫圖?”


    樓梯傳來腳步聲,沉子璐回頭眼門的方向,“你考試都過沒?”


    “過了,你呢?”


    沉子璐回:“我也過了。”


    他說:“祝賀,能過個安穩的年了。”


    “謝謝。”


    突然,又沒話題了,聽筒裏隻有彼此的呼吸聲,沉子璐越想找話題越聊天無能,隻好耗著。回想過去一段時間,他們很久沒有心平氣和的像今天這樣聊過了,好懷念高中的時光,無所不談,無話不談,自由自在。


    “小璐,睡了嗎?”門突然打開,沉子璐慌亂中將手機藏在背後,聲音有些緊張,“媽……”


    “還以為你睡了。”


    “沒,不過正要睡。”


    崔安雅囑咐,“明天早點起來,去你爺爺家拜年。”


    “知道了。”


    話筒另一端的人聽得一清二楚,崔安雅的聲音讓他回想起北.京那晚的事。


    臥室的門關上,沉子璐長籲口氣,手機重新貼在耳邊,“喂,”


    他說:“……我還在。”


    聽他說‘我還在’的時候,心裏莫名的很安心。“我要睡了。”


    關正行道聲:“晚安。”


    沉子璐剛要按斷電話,又忙對著話筒說:“等下,”


    他說:“我沒掛。”


    “關正行,”沉子璐鄭重的叫他名字,緊張的吞咽口後問:“四年後,你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垂下眼,默了默才回:“……應該不是你討厭的樣子。”


    不是討厭,那就是喜歡囉。


    誰讓她是個浪漫主義者,隻要有一絲希望,她都會堅持下去。


    “我跟你說下,初五我跟華錚去雲南玩,原本打算找你,可打你電話關機,你要是有時間,我們一起去。”


    關正行說:“抱歉,我去不了,慧慧需要我照顧。”


    搞得沉子璐心裏怪別扭的,“之前,你一直冷著我,我就想著出去玩散散心。”


    “沒事,去吧。”


    “那下次一起?”


    “好。”


    ……


    初四下午,華錚開車來到沉家,崔安雅提前訂了餐廳,一家人晚上在外麵吃的,飯桌上囑咐兩人出去玩時需要注意的事項,還推薦一些必去的旅遊景點,聊到八點才從餐廳出來。


    臨上車前,沉康年說:“老趙約我去尚品談點事,我去。”


    崔安雅說:“去了別喝酒。”


    “知道。”


    “不提醒你,肯定喝。”


    沉康年笑著說:“孩子麵前,給我留點麵子。”


    崔安雅:“我是為你身體考慮。”


    “爸,”沉子璐挽著沉康年胳膊神神秘秘的拉到一旁打商量:“跟你商量個事兒唄,你喝酒了,我開車送你。”


    聞言,沉康年趕緊抽出胳膊,“那可不行,你證還沒下來。”


    “我科三都過了,就差最後一科。”


    崔安雅問沉康年,“她要幹嘛?”


    “你女兒那可厲害了,要開車送我。”


    崔安雅當即否定,“不行,才學幾天車你就敢上路。”


    新學車的都這樣,剛會開幾天就敢上路,見到車,手就癢癢。


    崔安雅接過車鑰匙,“想開車也得等你證下來的。”


    一行人上車後,崔安雅開車將人送到尚品私房菜館,回家的路上順路去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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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點吃的,你們倆明天路上帶著。”


    華錚推著購物車跟在母女倆身後,崔安雅去挑水果,沉子璐站在奶製品區選酸奶,華錚站在她身後貨櫃上琳琅滿目各種品牌的酸奶,問:“你喜歡什麽口味的?”


    沉子璐一盒盒往購物車裏放,“原味、草莓味、藍魅的都行。”


    “獼猴桃味的呢。”


    沉子璐回頭,“也行。”


    倆人挑得差不多,推著車去找崔安雅,經過零食區,沉子璐又停下拿著兩種口味的木糖醇問:“小錚哥,你喜歡哈密瓜的還是草莓的?”


    華錚說:“草莓的。”


    超市裏有試吃的區域,經過某大品牌火腿腸的推廣攤位前,女導購端著一托盤切好的火腿粒推銷:


    “美女,嚐一嚐,我們公司新出品的火腿,肉質選用的都是新鮮的精瘦肉。”


    沉子璐拿兩根牙簽紮兩粒,一根送給華錚,“你嚐嚐。”


    “嗯……挺好吃的。”


    華錚也點頭,“買兩根路上吃。”


    “行。”沉子璐讓導購包兩根放購物車裏。


    結完賬,華錚拎著兩袋零食跟在母女倆身後。


    崔安雅拿出車鑰匙,“小錚,你和小璐去門口等著,我去下麵取車。”


    兩人奔著出口走,經過化妝品區時,沉子璐問:“對了,你帶防曬霜沒?”


    “沒,忘這茬了,不過沒事,我不用,大男人不怕曬。”


    沉子璐在護膚品專櫃前挑選,一旁的導購掃眼購物袋,裝的都是女孩子喜歡吃的零食,再觀察兩人的穿著打扮,導購走過去:“美女選什麽?”


    “防曬霜。”


    “這幾款都是賣的比較好的,你對防曬的要求是日常還是戶外、比如遊泳、爬山這些。”


    沉子璐說:“去旅遊,到高原地區,防曬倍數高一些的。”


    “我幫你選幾款。”


    導購一一介紹,最終,沉子璐選擇一款藍色瓶身的防曬。“這款有試用裝嗎?”


    “有。”


    導購去而複返,沉子璐接過防曬霜擠在手背上用指腹輕輕推開,又聞味道,點點頭:“還行,很滋潤,也不是特白,味道也很清爽。你聞聞,”沉子璐把瓶子湊過去,華錚貼著她手背聞,“可以。”


    沉子璐說:“防曬怎麽也得買,雲南紫外線強,別給你這個白領曬成黑炭,到時候雯冰阿姨好心疼了。”


    華錚說:“我媽才不會呢,我小時候就白,她總把我往外麵趕,就是想我曬黑點,說是膚色健康。”


    “嗬嗬……雯冰阿姨還把你趕出去玩?我媽正好相反,不讓我出去,總讓我在家學習。”沉子璐問導購,“這瓶多少錢?”


    “378。”


    “就這個吧,我覺得挺適合你用。”


    “行。”


    兩人跟導購去結賬,華錚掏錢夾,沉子璐說:“剛才零食你算的賬,防曬霜我給你買。”


    華錚說:“跟我出來,用你花錢?”


    沉子璐撇嘴,“不愧是霸氣總裁,出手就是大方。”


    華錚苦笑,“別逗我了。”


    導購笑著兩人,“帥哥,你女朋友挺細心的,選了一款純植物的防曬霜,很適合男士用的。”


    華錚噗嗤一笑,沉子璐說:“我不是他女朋友,是他妹妹。”


    導購尷尬,“不好意思。”


    走出超市,崔安雅的車已停在門口,上車後,華錚將兩袋零食放在後座上。


    此時,路對麵。


    盛海蘿和譚笑目送車駛離,盛海蘿問:“剛才那人是關正行嗎?”


    譚笑麵色凝重,“著像他嘛?”


    “感覺不太像。”


    “走吧。”


    譚笑拉著盛海蘿的手走過馬路。


    回到家,沉子璐接到盛海蘿的信息。


    我的夏天,以及安徒生童話:【小璐,幹嘛呢】


    給點時間重新呼吸:【在家了】


    我的夏天,以及安徒生童話:【剛才我跟譚笑去南京路好像到你了】


    給點時間重新呼吸:【是我,我剛跟我媽去超市了】


    我的夏天,以及安徒生童話:【好像還有個人】


    譚笑眼屏幕,“不是告訴你別問了嘛。”


    盛海蘿說:“上次聚會他倆鬧得挺僵的,要是小璐真喜歡別人,關正行肯定後悔死了。”


    譚笑說:“那也是他自己作的。”


    盛海蘿推他,“你還想不想讓他們倆好了。”


    譚笑眼電影院的提示屏幕,“我想,也得璐哥願意。走吧,檢票了。”


    盛海蘿跟著譚笑走向檢票口,“你想就趕緊給關正行打電話,問問他這幾天又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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