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看著曹參,總覺得這家夥現在喜歡跟自己抬杠,總想害自己。


    “真的殺人了?”廩女渾身顫抖,雖然巴人也經常互相打鬥,但是秦國入主之後,殺人是有罪的,所以真正殺人還是在少數的,她更沒有近距離見過。


    上一次還是在棧道上遇到襲殺,可是那時她也是被保護在中間,沒有親眼見到殺人。


    這一次卻是親眼近距離的看著樗裏尋麵不改色的殺人,心底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


    樗裏尋擦去劍上的鮮血,然後也才反應過來,廩女不是公孫麗姬,見過殺人的場麵,就算是公孫麗姬,第一次見他殺人也是很久才緩過來的。


    “都是死士,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樗裏尋沒有過多的解釋,等著遊繳前來,交代了一番,就帶著廩女繼續上路了。


    從成都到嚴道縣,需要過蒲陽、臨邛,然後就是漫長的無人區。


    “子房就不信了,我揍武陽還能遇上他!”張良恨恨地說道,從成都到嚴道縣隻有蒲陽、臨邛一路,他走的卻是蒲陽、武陽,然後翻山越嶺不走官道,走村道獸道前往嚴道縣。


    “你不會是怕了吧?”曹參繼續嘲諷說道。


    以張良的走法,等到嚴道縣都要幾個月過去了,那時公子尋就算是去嚴道縣,也早已辦完事返回鹹陽準備及冠之禮了。


    所以張良的做法壓根就是在拖時間,等公子尋回鹹陽及冠,避開跟公子尋的交集。


    “你是不是像打一架!”張良真的忍不住了,這家夥現在總是有事沒事的擠兌他,泥人尚有三分氣呢,尤其是他被壓抑了這麽久。


    蕭何看了兩人一眼,拉著劉季退後,給兩人留下一個交手的空地。


    蕭何也很清楚,一個隊伍不能有兩個老大,張良憑著自己韓國五代為相的家世就把他們當小弟,但是現在韓國早就沒了,還真以為自己是貴族呢?


    張良見到蕭何的動作心底一顫,看來蕭何才是老狐狸,自己不出頭,讓曹參出頭,自己若是不能懾服他們,這個隊伍就難帶了。


    尤其是在對上公子尋的數次失利,讓他在抗秦誌士圈子了的影響力也不斷的下降,如果再被蕭何和曹參奪權,那他更加沒法再抗秦圈子裏混了。


    同樣的,張良也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的隊伍裏,劉季、蕭何和曹參都是楚人,而且還是同出一縣,作為隊伍的領導者,現在他反而有被架空的趨勢。


    “啊大,你上!”張良沒有選擇自己動手,他不是打不過曹參,而是隊伍裏他才是領導者,手下還有著家族死士,讓死士出手,也是為了讓蕭何等人認清楚形勢,誰才是保他們命的。


    曹參看著上前的死士,果斷收劍,這些是死士啊,都是搏命的打法,而且能作為張家的死士首領,肯定不是他這種半桶水的能比的。


    “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張良也沒有再顧及情分,冷聲說道,不僅是對曹參,一樣是跟蕭何和劉季說的。


    蕭何微微一笑不以為意,死士終究是死士,決策還是要看他們的,張良現在已經逐漸對隊伍失去了領導能力,這就足夠了。


    “怎麽不打了?”隻有劉季還沒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本著看熱鬧的態度,結果又沒打成,這就很不爽了。


    接下來的幾天,曹參又變成了隱形人一般,沒有再出言擠兌張良,隻不過隊伍之間關係也變得微妙,分成了兩個團體。


    “到底怎麽了?”劉季也不傻,幾個人見麵都不說話了,隊伍也很沉悶,自然也感覺出了不對勁。


    張良和蕭何看了劉季一眼,都沒有說話,各自走著自己的路,貌合神離就是說他們現在的狀態了。


    “呂公,這到底怎麽了?”劉季隻能問自己的嶽父了。


    呂文搖了搖頭,現在他們屬於是寄人籬下,跟著張良逃難的,但是很明顯蕭何和曹參並不甘於屈居人下,遲早會爆發的。


    所以他們反而是等著看熱鬧,保持中立就好,否則隻會兩頭不討好。


    “你們怎麽想的?”深夜,呂文來找到了蕭何和曹參疑惑地問道。


    這種情況下都不是傻子,應該知道團結才是關鍵,可是蕭何和曹參怎麽會突然想著奪權呢?


    這是呂文的疑惑,也很費解,他知道蕭何和曹參的才智,不應該看不到這一層,可是這兩人卻還要這麽做,又是為什麽呢?


    “因為我們覺得張子房有些魔怔了,明知道公子尋會去嚴道縣,還要跟著前往。


    或者說,張子房執念太深了,總想著贏過公子尋一把,因此才始終跟著公子尋!”曹參隨口找了個借口。


    呂文皺眉,看了一眼在遠處休息的張良,也認可了曹參的解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是智者的選擇。


    看看範增就知道了,跟樗裏尋交手一次失敗之後直接遠遁南越,隻要樗裏尋出現的地方就躲得遠遠的,哪怕同處一郡的機會都不給。


    而張良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遲早會把他們都帶進深淵之中。


    “你們不想去嚴道縣?”呂文問道。


    “嗯!”蕭何點頭,張良是貴族士人出身,根本不懂嚴道縣意味著什麽,隻知道遠離秦國政權中心,容易被掌控。


    殊不知,這種流放地雖然沒有官府管轄,但是卻相當於一個兵營,有著整編的一曲軍隊守著,想要在軍隊的眼皮子地下搞事,那並不容易。


    尤其是公子尋還專程去了嚴道縣,那麽那一曲的軍隊裨將必然會結交公子尋,公子尋在嚴道縣也會成為絕對的權威,誰也無法撼動。


    呂文明白了,於是轉身去找張良,既然勸不了蕭何和曹參,那隻能去勸張良了。


    “嚴道‘七科’,子房先生可知道是哪‘七科’?”呂文也不多解釋,直接開門見山。


    “七科?”張良搖頭,這就是他的隻是盲區了。


    “七科者,指嚴道縣和整個天下流放之地的組成,分別是吏有罪一,亡命二,贅婿三,賈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呂文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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