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鬆子收了商業互吹,正色道:“你花這麽大精力把道家拉下水,是擔心自己死後,那小子掌控不了大局,想請老夫前來為他護道的吧?”


    “那小子還是太嫩了,老夫自己算過,最多兩年,老夫就走了。”王綰歎了口氣說道。


    “你信不過儒家?”赤鬆子好奇,伏勝親自前來的消息他們也都是知道的,儒家已經入局,沒必要再拉道家下水,可是王綰還是這麽做了。


    王綰歎了口氣道:“儒家太大了。”


    赤鬆子點頭表示明白,儒家確實太大了,不像鬼穀這些是一言堂,掌門能決定著一家的走向。


    儒家號稱門生遍天下,仲尼之後又有七十二賢,自相內鬥,誰也不服誰,即便是如今的淳於越也隻能掌控齊魯之地的儒生,其他地方的儒生,誰也管不了。


    “那小子也不簡單的,生而知之者,又出身樗裏,未必需要老道給他護道。”赤鬆子搖頭歎道。


    “老夫不是擔心他,而是擔心長公子扶蘇,那小子勇武過人,行事不羈,全是缺點,但是就是這樣的人最難被針對。


    扶蘇卻不一樣,扶蘇的一言一行都受天下關注,想要針對他太簡單了。”王綰說道。


    赤鬆子皺眉沉默了片刻,天下想殺樗裏尋的太多了,可是即便是張子房也屢屢吃癟,始皇帝把樗裏尋推到前邊來未嚐不是在給長公子分擔火力,讓人關注從扶蘇身上轉移到樗裏尋身上。


    隻是百家也都不傻,知道遲早反應過來扶蘇才是關鍵,到時針對扶蘇的一係列手段也會接踵而至。


    “先生應該知道,我道家很懶的。”赤鬆子歎道。


    “先生覺得國師這個位置如何?”王綰看著赤鬆子問道,然後又繼續道:“天下休養生息之後,道家又該何去何從?劍收太乙,尋仙問道?”


    赤鬆子沉默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天下休養生息時,君王必然倚重於道家,屆時道家弟子必然身居高位,宰輔天下。


    可是國富民強之後呢,再出現一位雄主,必然又將征戰四方開疆擴土,到時道家就會成為君主眼中的阻礙。


    赤鬆子不會相信那時的道家還願意主動還權於君,劍收太乙,尋仙問道。


    “先生有何高見?”赤鬆子想知道王綰想給道家怎麽樣的路。


    “成為大秦國教,進可入朝堂,退可參知政事,尋仙問道。”王綰盯著赤鬆子說道。


    赤鬆子思索著王綰的話,心中衡量著得失,最終重新抬頭看向王綰道:“所以敕封神明是先生送道家的第一份大禮,也是為道家轉為國教的鋪墊?”


    王綰點頭,他拉道家下水,若是沒有好處,穩不住道家,那麽道家有的是辦法抽身,甚至沒人敢想象道家反撲會帶來怎麽樣的結果。


    “老道考慮考慮!”赤鬆子並未給出明確的答複,畢竟道家也不小,不可能他一個人來決定。


    “長公子快到了,鹹陽也在等著先生的答複!”王綰知道這事不能著急,現在還有時間給赤鬆子和道家考慮。


    鹹陽也在等著道家的答複,若是道家願意參與,那麽敕封之事就是由道家來主導,確立了道家轉化為道教的權威。


    若是道家不遠參與進來,那麽敕封之事也會轉嫁到儒家頭上,畢竟在祭祀上,儒家也是專業的。


    “老道知曉!”赤鬆子點頭,起身帶著弟子們離開了,這事太大了,他也需要跟道家其他人商量。穀


    “我特麽就是傻,敕封神明之事,什麽時候輪得到我發言,就是在逗我玩!”樗裏尋沒有再想王綰的身份,而是想到了更多。


    難怪王綰對他交的作業看都沒認真看,單純就是知道他做的再好,最終決定敕封名單的還是鹹陽,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王綰純粹是在遛狗,而他就是那隻被遛的狗子。


    “玩權謀的心都髒,人也髒!”樗裏尋將頭埋進被子中,太特麽欺負人了。


    “被打擊到了?”王綰走進房間,笑嘻嘻的看著躺著的樗裏尋說道。


    “沒有,不敢!”樗裏尋聽到王綰的聲音直接蹦了起來,果斷搖頭,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起來吧,老夫帶你去見個人!”王綰笑著說道。


    “什麽人?”樗裏尋好奇地問道。


    王綰笑而不答,徑自離開,樗裏尋也急忙將定秦劍帶上,追上王綰的腳步扶著他出去。


    在秣陵大街小巷裏左轉右轉差點繞暈之後,才在一個鑄劍坊前停下來。


    鑄劍坊並不大,很殘破,也沒有鑄劍,更多的是打造農具,也隻有一個枯瘦的老人在火爐邊上有一錘沒一錘的敲打著。


    “要打什麽?”鑄劍師看到樗裏尋和王綰走進來,也沒有招呼,隨意的問道。


    “打造一城,一個可容納百萬人口的大城。”王綰依舊是笑嘻嘻地開口。


    鑄劍師手中鑄造錘一滯,將燒紅的農具打成廢材,隨手丟過了一邊,才轉身看向王綰和樗裏尋,目光停留在樗裏尋腰間的長劍。


    “墨家,墨離見過公子尋!”鑄劍師以劍禮躬身行禮道。


    “見過離先生。”樗裏尋也果斷回禮。


    “他是墨家嫡係,墨翟後人。”王綰解釋說道。


    “公子想要鑄城?”墨離卻是沒有管王綰而是目光炯炯的盯著樗裏尋問道。


    樗裏尋看向王綰,王綰點頭。


    “是的,秣陵有成為郡城甚至一國都城的潛力,尋敢請先生出山相助。”樗裏尋將身子壓得很低,躬身請求道。


    “好,公子稍等!”墨離果斷的答應,然後轉身走進鑄劍坊拎起一個木箱就出來,然後一腳踢到了爐火,任由爐火將鑄劍坊燒著。


    “就這麽答應了?”樗裏尋還想著怎麽三顧茅廬,一請再請,甚至大駕相請呢,結果就這麽答應了?


    “別看老夫,老夫也理解不了他們這幫人的腦子。”王綰搖頭道,他讓樗裏尋來也隻是想碰碰運氣而已。


    畢竟築城是需要專業人士的,選址啊,解離歸化,排水係統,城防工事什麽的,不好意思,鬼穀不會!


    遍數百家,也隻有墨家會,在築城這種事情上,公輸家也得靠邊站,論破壞,公輸家不慫墨家,但是論建設,公輸家罵罵咧咧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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