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和他不會有未來,而且他現在也主動冷落了我,這是我從單戀沼澤中爬起來的最好機會,我怎麽還能貼上去呢?


    我閉著眼睛數羊,數了一千隻不但睡意全無,反而還精神亢奮,氣得我直接把手邊的一個多餘的枕頭給扔了出去。


    這床昨晚莫白父子睡過,他們走之後我並沒換床單,莫白又沒吐我床上,我要是因為他們睡了一晚就換床單那也太惡心了。


    莫白雖然是單身男人,但不邋遢,家裏很幹淨,打理的井井有條,相信陌生人在看到他家的時候沒人會想到他竟是個單親爸爸。


    所以這會兒床上還殘留著一點點酒味,或許其中還有他身上的男人味吧,不過我對他的味道可不熟悉,我隻記得住蕭淩天的味道。


    那是一種讓我很有安全感的味道,我曾經那麽貪戀,哪怕是到了現在,隻要一想起我也會覺得心安,可一想到他不在身邊又覺得心痛。


    讓自己不去想蕭淩天的最好辦法就是睡著,那樣也許會失去意識,但也或許能在夢裏見到他,不管是美夢還是噩夢都好,我隻要能見到他!


    “一隻水餃,兩隻水餃……”我開始數水餃,因為聽說數羊是外國人發明的,英文中羊和睡覺發音相近,中國人應該數水餃,因為水餃諧音睡覺。


    數了一千隻水餃,我不但沒睡著,反而覺得有點惡心了,我不喜歡吃餃子,於是隻好爬起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一咬牙一跺腳拿著包離開。


    既然放心不下,一直在痛苦的揪心揪肺,不如直接去見他,犯賤也好,犯傻也罷,不讓自己後悔就行,否則老這麽提心吊膽實在太難受。


    打了車來到蕭淩天家,我一打開門就知道他在家,鞋櫃上放著他今天穿的皮鞋,少了一雙拖鞋,但客廳空空蕩蕩,臥室和書房的門都關著。


    他在家沒有反鎖門的習慣,我以為他會在睡覺,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打開臥室的門,裏麵竟然是空的,那他隻能在書房裏,因為衛生間的門是開著的。


    來到書房前,我附耳貼著門聽了聽,的確聽到裏麵偶爾會有敲擊鍵盤的聲音,我心裏騰地升起一股怒火,這個笨蛋生病了還不肯休息。


    我抬手就重重的敲門,裏麵傳來他帶著濃重鼻音的詢問,帶著一絲戲謔:“誰?是淩婭嗎?你什麽時候還學會敲門了?”


    “不是,是我!”他的心情好像還不錯,難道是約了蕭淩婭嗎?那我來就太多餘了。


    “沈初雲?你來幹什麽?”一聽是我,他的語氣立刻變得冰冷而淩厲。


    “我能不能進來?”我不答反問道。


    “不能!”他拒絕的很徹底。


    “那你能不能出來?”書房重地,就算他沒反鎖,我也不想闖進去。


    “你想幹什麽?我今天並沒有叫你來!”他冰冷的語氣裏已經染上了怒氣。


    “我知道,但我已經來了。”反正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犯賤,我已經無所謂了。


    “來了也可以滾,我現在不需要你的本金。”他聲音很大,但明顯中氣不足。


    “蕭淩天,你別鬧了,快點出來,我有事找你!”我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你也隻有在有事的時候才會找我,但現在不是有了莫白麽?還來找我幹什麽?”他的話有點酸不拉幾的。


    “你……又為了這件事生氣?”他太小心眼了,“我跟他沒什麽,協議理說了我這三年裏不找別的男人,我記得。”


    “記得就好,我嫌髒,有一個徐峰我已經夠惡心了,你要再找別的男人,後果你自己可以想象,盡量往最壞的方麵想。”


    “那你到底出不出來?不出來我就進來了。”嫌髒的人不止他一個,我也嫌自己髒。


    “你這次又遇到什麽麻煩了,難道連莫白也解決不了嗎?”他終於來開門了,是他出來而不是我進去。


    書房的門在他身後關上,看他站在我跟前,我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探上他的額頭,他微微一愣,身子立刻僵住了。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便拿開手,喃喃慶幸道:“還好,隻是有點低燒,吃點退燒藥應該就會沒事。”


    “你……”他睜大眼睛愣愣的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情況,就隨便買了點感冒藥和退燒藥,你多喝點水,這樣好的快。”其實一般小感冒可以不吃藥。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事兒?”他像是恍然大悟,表情變得很奇怪。


    “要不然呢?真以為我是個惹禍精,除了給你找麻煩就沒別的事可做了?”我伸手拉了拉他,“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工作有那麽重要嗎?”


    “你真的很多事!”他一把甩開我的手,但力氣並不大。


    “那又怎樣?我要不多事,莫白昨天也不會出現在我們公司了,不是麽?”我再次抓住了他的手,直接把他拉去臥室。


    “我的事兒還沒做完。”他別扭的掙紮了一下,卻並沒有把手抽出去。


    “先吃藥睡覺,睡醒了再做,人舒服了做事也更有效率吧?”我把他拉進臥室,讓他上.床,而他竟然很配合。


    我喜歡他這種乖巧的樣子,像孩子卻不任性,當然,其實隻要是他,哪怕任性我也照樣喜歡的很,對他我毫無抵抗力。


    “你不是和莫白去吃飯了嗎?怎麽還有時間來我這裏?”我去外麵拿了藥進來,他靠著床頭坐著,睜大眼睛看著我進來。


    “你也知道是去吃飯,那怎麽不看看現在已經什麽時間了,難道我一頓午飯還得吃到晚上為止麽?”我一邊說一邊看說明書。


    他吸了吸鼻子道:“我怎麽知道你們吃完飯要不要再去做點什麽?他不是還有個的孩子麽?你們這樣一起出去就像幸福的一家人。”


    “你覺得我們像一家人?”我按說明書拿了適量的藥出來遞到他麵前,連礦泉水的瓶蓋都給他擰好了。


    “像!”他垂眸看了一眼我手裏的底細,卻並沒伸手來接,而且抬眸看向我。


    “要我喂?”雖然我們現在關係已經不如從前,但我覺得我們的默契還在,他這一個簡單的眼神我都能明白。


    “知道還問,我嗓子很疼,你別逼我說那麽多話。”他說的理直氣壯。


    “嗓子疼?可我沒買消炎藥,你先把感冒藥和退燒藥吃了,我等會就下去買。”我認命的把藥直接送到他嘴邊。


    “我又不是藥罐子,沒事別讓我吃那麽多藥,你當自己醫生嗎?有沒醫師證?拿出來給我看看。”他這才張嘴吃藥。


    “我當然不是醫生,我要是我醫生才不給你吃藥,我直接給你來一針,疼死你。”我趕緊把礦泉水瓶湊到他嘴邊喂水。


    “咳咳……你灌的這麽猛想嗆死我啊?”他猛地咳嗽起來,灑了些水在床上。


    我沒好氣的幸災樂禍:“該,誰讓你這麽懶,連這種小事兒都要我來伺候,你利息收這麽高,人家高利貸都要甘拜下風!”


    其實我不是故意的,看他真嗆到了,咳的那麽厲害,連忙伸手撫上他的背,輕輕拍著助他順氣,心裏有點後悔剛剛動作太粗魯。


    “我……咳咳……早晚得死在你手裏!”他咳的臉都漲紅了,原本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染上一絲沙啞,“那你就開心了,咳咳……”


    “胡說,你死了我有什麽好開心的,別忘了你可是我老板,我還指望你發工資。”我自己怕死,更怕他死,我很不喜歡這個字眼和話題。


    他咳了一陣總算停下來了,自己喝了兩口水語氣怪怪的道:“公司不是我開的,我死了上麵自然會派別的人下來管理,少不了你那點工資。”


    “那我還欠著你的錢呢,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不知道為什麽,聽他說這種我覺得像是在交代後事,聽的我心裏很難受。


    “那件事隻有我們知道,我死了就沒人知道你欠了我的,你也不用再還了,所以你應該祈禱我快點死,然後你才能早點脫離我這個魔鬼的折磨。”


    “到底是我想你死還是你自己想死?這麽大的人了都不知道照顧自己,你以為自己還是需要父母照顧的小孩子麽?沒人給你做好,你就不知道吃飯。”


    “你這是在教訓我?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我教訓你又怎麽樣?難道我有說錯嗎?助理下班了,你就不知道自己叫餐,生病了也不會自己去藥店買藥,甚至還怕去醫院,這都是些小孩子的行為!”


    “我不需要你管,你給我滾,我本來就沒叫你來,是你自己犯賤跑過來,把我家的鑰匙留下,以後再不許隨意進出我家門。”


    “留下就留下,你以為我稀罕嗎?真逼急了我,我大不了背信棄義離開廈門,有本事你天涯海角來找我還債好了,我不做什麽講誠信的好人也不會死!”


    我大步流星的走出臥室,去客廳的沙發上從包裏拿出他家的房門鑰匙,連他的臥室都沒再進,站在門口直接把鑰匙往他床上一扔便轉身。


    “沈初雲!”背後傳來他惱羞成怒的聲音。


    “幹什麽!”我霍然轉身,看著他怒道,“鑰匙已經還給你了,不要再像上次一樣找借口給我,我現在是真不想再還債,你可以當我過河拆橋!”


    “你有種!”蕭淩天.怒極反笑,聲音冷到了骨子裏,“有了一個莫白,就想要一腳把我踢開,好,很好,非常好!”


    “不要把他扯進來,這件事跟他沒關係,是你自己提醒我,我們之間隻是場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你不會愛我,我也不可以愛上你,我隻是在按你說的做!”


    “但我沒說你可以不還債!”


    “無所謂了,交易本來就會有風險,也不是所有的債都能收回來,這次你就當花錢買了個教訓,破財消災好了。”


    “沈初雲!”他嗓子本來就不好,這麽一吼直接破音了。


    “又幹什麽?以後還想我還債,就不要做一些多餘的事兒,容易讓人誤會!”要不是他對我那麽好,我也不會陷的這麽深。


    他的溫柔是萬丈深淵,一旦跌下去不是粉身碎骨就是萬劫不複,我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的心了,再這樣下去會瘋掉的!


    “滾!”伴著他的最後一聲怒吼,我毅然決然的轉身,一把抓過沙發上的包包終於離開了他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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