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影子的瞬間,我的心髒狠狠跳了幾下,難不成真有鬼?


    手機屏幕忽然變黑,我趕緊再次按亮,那個影子卻不見了,好像剛才是我眼花一樣。


    手指在身側攥緊,我的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英招如果想偷看,絕對不會讓我發現,如果是澈懷路過看到我,也不可能這樣鬼鬼祟祟的。


    我肯定不是眼花,絕對有什麽在暗中窺視我。我假裝活動了一下手腕站起來,一邊踢腿舒展,一邊往四周看。林子裏很安靜,風聲都小了下去,再也聽不到蟲鳴鳥叫,好像除了我之外的所有活物都睡著了,安靜的令人心悸。


    雖然沒看到那個人影,可我依然不敢放鬆,我會的隻有一個刺激符文,澈懷說這是巫術,對鬼怪應該有用才對。可是我那點本事遠遠不足以讓一隻鬼怪發狂飛散,我還有什麽辦法?


    環嗎?可我根本用不出來啊!


    “姍姍,林姍姍。”


    山林深處傳來模糊的聲音,甚至分不清男女。


    “林姍姍,姍姍,你在哪兒?”


    聲音似乎近了一些,聽起來有點像譚小文?她怎麽會在這!


    “林姍姍,林姍姍!”


    又一個聲音出現了,這次聽著是徐浩天,我忍不住有點激動,是不是徐浩天和小文來找我了,他們肯定是找到了那個村子,然後得知我和英招進山了,所以找來了!


    “我……”我高興的正想喊我在這兒,帶著指環的手指忽然刺痛了一下,話卡在嗓子眼兒裏沒出來,我猛地反應過來,激靈靈的打了個顫。


    就算是徐浩天和譚小文來找我了,也不可能天黑成這樣還在林子裏喊我的名字,他們知道我和英招在一起,絕對不會這麽莽撞。


    聽說鬼怪會模擬一個人熟悉的人的聲音,故意裝成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旦答應了,就會被鬼怪纏住不得脫身。幸虧這指環提醒了我,否則我說不定已經被鬼附身了。


    我用力咽了口唾沫,英招想沒想到我會碰上鬼,他故意的吧,這麽大的林子,死過個把人實在不是稀奇事。


    手心裏已經全都是汗,我強迫自己放鬆精神進入凝神狀態,手指一遍遍的抬起,可那個該死的環怎麽都畫不出來。


    徐浩天和譚小文的聲音消失了,然而另一個夾雜著哭腔的女聲卻傳進了我的耳朵、


    “救命,救命啊!有人嗎,誰來救救我!”


    我的心跳的更快,死死咬著嘴唇,急切的想把環畫出來。


    “救命啊!救命啊!”


    女聲越叫越淒慘,聽著讓人頭皮發麻,我用力閉了下眼睛,卻不敢把耳朵捂住。


    “救命,救命……”


    聲音變小了,可是卻更加清晰,遠處似乎出現了一個女人,扶著樹踉蹌的前行,還不時抬頭四處張望。我緊張的盯著那個人影,喉嚨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是人是鬼,會不會是剛才那隻鬼的另一個把戲?


    女人終於發現了我,驚喜朝我跑來,她的腳步依然不穩,好像隨時都會摔倒在地。我想後退,腳卻像被釘在了地上,除了眼睜睜看著她靠近,一步都邁不動。


    “救我,救救我。”那個女人一步步靠近,我的心快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了,手指依然在努力的描畫環的線條,卻還是沒能成功。


    “你別過來!”我終於尖叫出聲,那女人腳步一頓,還真的停下了。


    “求求你,救救我。”女人雖然不再靠近,卻依然站在原地看我,樹蔭擋住了大部分光線,我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她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她身上的衣服大都被樹枝劃破,頭發也披散著,顯得狼狽不堪。


    “救我,求你,救救我。”那女人不停的重複著,絕望又嘶啞的聲音飄蕩在林間,“救我,救我。”


    “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我的嗓子有些抖。


    “救我,救我。”那女人好像被嚇傻了,隻會說這一句話,忽然她身子一軟,猛地撲倒在了草叢中。


    好像真是人!我急忙上前幾步,伸手想去把她扶起來,手指還沒碰到她,那女人突然抬起了頭。


    嘴唇紫黑幹裂,雙頰深陷,兩個眼眶裏根本沒有眼珠,看起來就像兩個黑漆漆的洞。我渾身汗毛倒豎,肌肉全都僵住了,一隻幹枯如鷹爪的手用力捏住了我的手腕,冰冷的陰氣瞬間侵入我的身體。


    身體像被凍住了,大腦也無法轉動。


    “定!”一道紅光忽然斜斜飛來,女鬼尖叫一聲放開我的手,在地上痛苦的翻滾取來,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急急如律令!”一張黃符猛地貼上女鬼的額頭,原本在地上翻滾慘叫的女鬼瞬間不動了,黑煙滋滋冒出,不一會兒女鬼便沒了影子,地上隻剩一張皺巴巴的符紙。


    我傻在原地瞪著那張符,腦子裏一團亂。


    “姑娘,姑娘?”一隻手碰了下我的胳膊,“你沒事吧。”


    我被那人一碰,差點兒跳起來,轉頭一看,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男人正在打量我。他手裏拿著黃符,背上背著桃木劍,腰間斜挎著一個布包,打扮的和電視裏演的那些什麽道長一毛一樣。


    “你,你……”你了半天,我也沒說出什麽完整的句子來。進山這麽多天了,我和英招一起的時候從來沒碰上什麽怪事,可英招一走,女鬼道士都冒了出來。


    “你沒事吧。”那道士又問了我一遍。


    我點頭說自己沒事,心裏暗暗戒備。


    “你一個年輕姑娘,怎麽一個人大晚上在這深山老林裏,幸虧我路過此地,否則你剛才就要被那女鬼當成替身了。”道士皺著眉看我。


    “我,我跟朋友走散了。”我隨口扯了個謊。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喜歡沒事找事,這種地方能隨便亂跑嗎?就算沒碰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山林之中的毒蟲瘴氣也能要了你的命。”道士一臉嚴肅。


    這道士看起來五十歲上下,方臉粗眉,樣貌十分板正,說教起人的語氣讓我不自覺的想起高中時的教務主任,沒由來的就有些畏畏縮縮。


    會用這種語氣說教,大約不是壞人吧。


    好不容易聽他說教完,我抬頭擠了個笑臉:“多謝道長相救。”


    “不用說這些客套話,降妖除魔原本就是我輩應做之事。”道士擺擺手,“你跟朋友走散多久了,要不要我幫你找找他們?”


    “不用了不用了。”我趕緊擺手,說完立刻覺得不對,又補充道,“我們走散都一整天了,恐怕也不好找。來之前我們約好從一個村子一起回去,您能把我送回村子去嗎,我朋友肯定在那等我。”


    道士考慮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不過現在已經太晚,道士說先休息,明天天亮就出發。


    道士在地上撒了些驅蟲的藥粉,然後和我一起坐在了大樹下麵。有個活人在這,我心裏踏實多了,雖然他板著臉不說話,不過這種時候,不說話比話癆讓我覺得舒服。


    心情放鬆了,我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鑽進了我的鼻子裏。我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噴嚏,一下就醒了。


    道士不知道是早就醒了還是一夜沒睡,正在草地裏打太極。我揉著鼻子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四肢,站在一邊等他打完。


    “出去至少還要兩天,上路吧。”道士挎上布包,先行一步。


    其實我有點後悔編了跟朋友走散的謊言,如果能讓道士把我從另一個方向帶出山去,我應該就可以跑掉了。眼下隻能先保命,回去之後再慢慢打算吧。


    第三天傍晚時分,樹林變得稀疏,山村出現在遠處是視野裏。原本已經精疲力盡的我感覺突然就有了力氣,加快了步子跟著道士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快進村口的時候,遠遠看到英招背著手站在那,好像是在等我。我心裏不由的一喜,立馬往前跑了幾步,忽地想到他就那麽把我丟在荒山野嶺裏,我又站住了,拉下臉磨磨蹭蹭的往他麵前走。


    “回來了?”英招微微偏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沒死掉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我白他一眼。


    “看來你已經找到你朋友了,那我就告辭了。”道士看了一眼英招,對我點了下頭。


    “別啊,我還沒謝謝你呢。”我急忙去拉道士的胳膊。


    “不必了。”道士拒絕的十分幹脆,轉身就走。


    英招根本沒理那道士,直接調頭往村子裏走。我看了一眼遠去的道士,恨恨跺了下腳追上英招。


    “你作弊了,環是不是還沒練成?”英招瞥我一眼。


    我心裏一虛,立刻對英招翻了個白眼:“幸虧那個道士救了我,否則我就被女鬼弄死了。”


    “女鬼?”英招皺了下眉,眼睛瞄向我手上的指環,低聲說了句“不應該啊”。


    “騙你有意思麽,你不知道那女鬼的樣子多可怕,我被她一把抓住,嚇得魂兒都快飛了。”我氣鼓鼓的瞪著英招,“我還以為你說走了隻是說說而已,會在暗中保護我呢,沒想到你心這麽大!”


    “把她抓你的地方讓我看看。”英招停下腳步。


    我毫不客氣的擼起袖子把手遞給他,原本雙臂上還有些淡淡的青色手印,幾乎都看不見了,這下手腕上又多了個抓痕,烏青烏青的,十分刺目。


    英招伸手摸向我的手腕,指尖剛剛觸到我的皮膚,就在此時,變故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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