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磊一起上樓,他的房間居然就在我和英招隔壁,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我倆對坐在椅子上,他半晌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在醞釀措辭。我皺著眉頭看他,滿臉不耐煩的表情,其實心裏早打定了主意要聽他把話說完。


    可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沉得住氣,最終還是我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許磊,那個江湖術士到底是怎麽回事,說吧。”我雙臂抱在胸前,做出傲慢的模樣,“我時間有限,文斌隨時都會找我的。”


    許磊的身子居然微微抖了一下,看來那天的英招真把他嚇得不輕。


    “嫂子,伯母之前有沒有給你說過招魂的事?”許磊的眼裏和話裏都有些試探的意味。


    我冷笑一聲:“招魂是我跟媽一起做的,你說呢?”


    許磊愣了一下,明顯是沒料到這一點,原本挺得筆直的脊背瞬間垮了下來。


    “事情得從文斌大哥昏迷的第二天說起。”許磊垂著眼睛,將那時候發生的事給我大概說了一遍。


    那幾天我在家裏崩潰煎熬生不如死,婆婆和許磊也好不到哪兒去。醫生說張文斌如果三天之內醒不來,哪怕能保住一條命,或許也會變成植物人。


    婆婆急紅了眼,也不知道怎麽就想到去廟裏燒香拜佛,結果就遇上了那個江湖術士。當時許磊沒有跟著,隻聽婆婆說那個江湖術士有辦法把張文斌救醒。


    江湖術士說,招魂是個很嚴肅的事情,滴血引路這一步是讓離體的魂魄找到回去的方向,必須由受術者的血親來做。而那張暫時用來充當張文斌魂魄載體的符紙,則得由純淨的處子捧著,之後浸血放在張文斌心口方才能生效。而且這個捧符的人,還必須是張文斌熟悉的人,越熟越好,這樣才不會驚了張文斌的魂魄。


    婆婆當時雖然知道張文斌沒碰過我,可她不確定我是不是處,還是許磊告訴她我可以,她才放下心來。


    許磊說著,抬頭偷偷瞥了我一眼,又飛快的把頭底下。我的心一陣揪痛,簡直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毫無遮攔的展示著自己的一切。


    五指在膝蓋上用力捏著,結痂不久的傷口在提醒我婆婆和張文斌的自私無情,我麵無表情的盯著許磊,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大約是婆婆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直到張文斌昏迷的第三天晚上,她才決定了要招魂。許磊當時也有些絕望了,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態度,給那個江湖術士打下手,完成了招魂的第一步——畫符。


    之後就是婆婆來求我去給張文斌招魂,這些我都知道了。但是我還有個疑問,許磊怎麽知道招魂出了茬子,難不成他那段時間一直跟著婆婆?


    “是我去找文斌大哥的第二天,我去找了伯母。”


    許磊說他當時嚇得不輕,第二天才想起這事得告訴婆婆,卻沒想到在門外聽到婆婆和人爭吵,說話的正是婆婆和那個江湖術士。因為隔著門,許磊聽的也不太清楚,不過最重要的部分他還是聽到了。江湖術士說婆婆選的時辰不對,所以導致在周圍飄蕩的孤魂野鬼也被帶到了張文斌身上,不過他有辦法消除這個後遺症。


    原本婆婆還是很生氣的,結果那個江湖術士拋出了一個婆婆無法抵擋的誘餌,孩子。


    他說他可以在藥裏加些東西,隻要我和張文斌都喝了,肯定會情動不能自已。我正好是那個替張文斌招魂的人,所以我百分百能懷上張文斌的孩子。他還說這樣一來就可以把張文斌身體裏的孤魂野鬼轉進我的體內,強迫性的重生成長,不僅張文斌能恢複,還能讓老張家一舉得男。


    我簡直忍不住要為那個江湖術士喝彩,這一石三鳥的辦法虧他也能想的出來。可是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英招早就提防著,那藥一口沒喝,而婆婆也死了。


    “所以你來找我,希望我能騙文斌把藥喝下去?”我似笑非笑的看著許磊,沒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在模仿英招的表情。


    “當然不是!”許磊連忙擺手,“這個方法太不可靠了,怎麽能讓一個孤魂野鬼當你們的孩子!”


    “是嘛。”我斜眼看許磊,“你是怕我有了文斌的孩子之後,他就不能離婚跟你在一起了吧。”


    許磊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他的眼神很快就被積蓄的淚水遮掩:“嫂子,我真的是想救文斌大哥,我們從小就認識,怎麽可能知道他受苦卻不幫他。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再生氣,也沒有文斌大哥的命重要啊!”


    我不說話,依然冷笑看他。


    許磊抹了一把眼淚,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定定看著我的臉:“嫂子,隻要你救文斌大哥,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


    我端詳著許磊的表情,猜測他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其實隻要他過的好,我就滿足了。”許磊的目光飄向窗外,眉間淒苦笑容慘然,“他成了這樣我也是幫凶,我實在是不忍心。”


    我心裏沒由來的煩躁起來:“別說這些沒用的,你還有別的辦法將那個孤魂野鬼從文斌身體裏驅走嗎?”


    “有!”許磊許磊馬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被他用紙包好貼身帶著的符紙給我看,說是隻要泡水讓張文斌喝下去,就能驅走他身體裏的惡鬼。”


    “嫂子,如今即便我就有這道符,也不可能有機會讓文斌大哥喝下符水,文斌大哥有沒有救,全都指望你了。”許磊眼巴巴的看著我,我終於明白自己在煩躁什麽。


    如果張文斌沒有騙我,又或者說我沒有撞破他跟許磊之間的事,這段時間我一定在想方設法搭救他。可是此時此刻,我老公的男小三對我苦苦哀求,隻為讓我幫忙救我老公,這種感覺既荒誕又可悲。


    “給我吧。”我歎了口氣,對許磊伸出手,半真半假的對他說,“不瞞你說,我也覺得文斌最近奇奇怪怪的。符水我會想辦法讓他喝,隻希望他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等那個惡鬼走了,他能放過我。”


    我同許磊告辭回了房間,英招還沒回來,我捏著手裏的符,整個人迷茫又無措。


    如果我在陰氣侵體之前得到這張符,我恐怕會毫不猶豫的想辦法騙英招把符水喝了,可是想到他為我做的那些事,即便他沒有喜歡我,我又怎麽能下的去手害他?


    我就這樣在房間裏呆坐到天黑,期間喝了一次藥,感受著苦澀的藥味在口中彌漫,心裏也同樣苦澀。


    忽然,窗外傳來“轟隆隆”的一聲,好像一團雷直接在度假村頂上炸開。沒有任何預兆的,瓢潑大雨稀裏嘩啦的倒了下來。我疾步走到窗前往外看,正好一道閃電撕裂雲層,刺眼的光仿佛就在我麵前劃過。


    英招?


    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閃電轉瞬即逝,隻在我的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不肯多給我半秒鍾的時間讓我看清那到底是不是我眼花了。


    我伸手就想把窗戶推開,身後的門“嘭”的一聲,緊接著門鎖打開,一個人直接跌進了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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